李懷安也不甘示弱,「哥哥,來了行宮練字做什麼?就要這樣放鬆地聊天。」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呲呲地響。
裴棄一副我只想吃飯,別帶上我的表情。
方辭禮看得樂呵,崔錦書終於從裡面嗅到了一絲微妙的味道,她轉頭一看,嘴角抽動,「方辭禮,你現在好像那個……奸笑啊。」
方辭禮:「?」
而對面的兩人遲遲沒有等到裴棄的回答,兩人齊聲問,「裴棄,你說呢?」
裴棄:「……實話嗎?」
兩人目光灼灼地點頭。
裴棄優雅地咽下嘴裡的嫩筍,「我覺得你們兩去就行了,不必帶上我,我知道你們兩年紀相近,一起玩吧,我不會怪你們不帶我的。」
李懷安:「……」
秦敘:「……」
方辭禮再次重出江湖,「你把他們倆都趕走,是為了陪崔姑娘?那我呢?我給你倆放風嗎?」
裴棄:「???」
你想害死我啊!
果不其然,李懷安本就不怎麼笑的眼睛壓得更狠了,「哥哥,是這樣嗎?」
秦敘楚楚可憐地挨著他,「師父,我怎麼辦?我好疼,你說了你要陪我的……」
方辭禮看著裴棄吃癟的表情,恨不得放聲高歌。
一旁的崔錦書坐立難安,「那個……為什麼你們兩要郡王陪啊?」
不是傳聞太子殿下不近人情,秦世子是個不愛說話的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在爭裴棄?
裴棄在他們審問的目光里咽下最後一口,揚起笑臉,回答了崔錦書,「因為他們兩需要陪伴,都是小孩子。」
崔錦書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太子和秦敘身上掃過,心說,你管這叫小孩子?
「崔姑娘,你還吃嗎?」裴棄起身。
「不吃了,你要送我回去嗎?」崔錦書羞澀地問。
秦敘站起來,聲音很輕,但足夠裴棄聽到,「不准送。」
太子招手,「來人,送崔姑娘。」
崔錦書站在原地磨蹭,想等裴棄的話。
裴棄撥開秦敘,頷首道,「走吧,我送你。」
「裴棄!」秦敘堵著不肯讓他走。
「哥哥。」李懷安也站了起來,第一次覺得站在裴棄身前的秦敘那麼順眼。
崔錦書看著這個陣仗有些發怵,裴棄隨手摸了下秦敘的頭,「乖,等我回來。」
說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崔錦書最後瞄了眼幾人,轉身跟上裴棄,太子的內侍也跟在兩人身後,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兩人沒走多遠,到了柵欄邊上,裴棄停了下來,「崔姑娘,本來我不應該說這話,但是我是個直接人,我就直說了,我不想讓你浪費時間。」
崔錦書呆呆地看著他,鼻尖一澀,「為什麼啊?」
「所以你收養了兒子?」崔錦書恍然大悟得瞪大眼睛。
裴棄咀嚼著「兒子」二字,問,「你從哪裡聽到秦敘是我兒子這個說法的?」
「惜玉街啊。」
當時裴棄的胡言亂語在掌柜的調侃中越來越離譜,從兒子和小媳婦的混亂局面里不斷發展,現在甚至說已經是嫁過去的了,老百姓都感嘆,有錢人玩得真花啊。
裴棄倏爾笑了,「那你的消息還不準確。」
崔錦書:「啊?」
「我當時還跟那個掌柜的說,秦敘還是我的小媳婦兒。」裴棄索性就直接亂說,他不能讓崔錦書對他存一絲一毫的心思。
崔家不可能不知道崔錦書跟他的事情,一直沒有管,那就意味著那些老古板是同意的。雖然他名聲不怎麼樣,但是好歹是皇室里唯一的郡王,又是太子表哥,身份貴重。
家裡的小女兒嫁過來受寵就最好不過了。
崔錦書:「???」
「小媳婦?」崔錦書感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她聽到了什麼?
裴棄說誰是他的小媳婦?
秦敘?!
那剛才說兒子的是誰?
裴棄不放心,還添了把柴,「我都已經想好了,我以後不娶妻,就好好養著他,我又是他師父,他又軟又乖,就算我要出去花天酒地他也管不到我,而且還能給我養老送終,不然我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裴棄都佩服自己的嘴,說得真好!
自己差點都信了。
崔錦書完全反應不過來,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才十五歲,被裴棄這話衝擊得找不著北,踉蹌了兩步,她的侍女才上來扶著她。
她神情恍惚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開始閉門思考,自己剛才有沒有說錯話,別給人家小媳婦添堵了……
等一下!
秦敘那麼激動可以理解,小媳婦嘛,那太子呢?
太子為什麼不讓裴棄送她回來?
崔錦書打了個寒顫,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而裴棄看著她離去,心滿意足地收起開屏的尾巴,轉頭就看見站在坡上,臉上泛著一片羞澀的秦敘。
裴棄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個距離秦敘聽得見,他甚至還心情極好地挑了下秦敘的下巴,「徒兒,你怎麼又長高了?」
秦敘下意識屈膝蹲下,仰頭看裴棄,「師父,我現在矮了。」
裴棄沉默了下,「你轉過去。」
秦敘聽話地轉身,裴棄一腳踹上他的屁股墩子,「蹲一次我踹一次。」
「嗯?」裴棄一個眼刀甩過來,防著他提那晚醉酒的事情。
那一晚對裴棄的打擊程度不亞於跟人春宵一夜,醒來發現是個熟人。
秦敘閉嘴低頭,慢慢在心裡回味裴棄剛才說的話。
裴棄之前跟掌柜的如果說是胡說八道,那這一次不是吧,都第二次,不能次次都胡說,還都是一樣的吧?
是真的吧?
裴棄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回去就把方辭禮撲倒,「方辭禮!你大爺!你看熱鬧就算了,你還添油加醋,你讓我食不知味,讓我食難下咽!」
裴棄一邊說,一邊薅了一大把的草插方辭禮腦袋上。
方辭禮笑著捶他,「放你大爺的屁!你吃得比誰都香!」
裴棄怒了,「那叫不能浪費!」
方辭禮扯了把草塞進裴棄的衣領里,「你之前也是這樣對我的,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兩人鬧累了,裴棄跌到一旁躺著,「你給我等著,下一次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坐立難安!」
方辭禮:「來啊,我早就領教過了!」
裴棄輕笑,「你大爺……」
「大爺前些年死了。」方辭禮一臉正經。
兩人笑成一團。
「哥哥,你跟崔錦書說了什麼?」李懷安狹長的鳳眼半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