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良狀態比回鳶還差。
那麼一絲不苟的人，現在眼下發青，胡茬冒出，只是頭髮和衣服算得上新。
回鳶沒說話，堅定地向前走。
她感覺路好長好長，幾步路她想了無數種可能。
可能是墨老頭的計謀，想騙她回來呢。
看到那張青白的臉，回鳶只覺得是夢，周圍的景色都帶上一層暈。
紅色的衣服褪去顏色，變成素白，融入這場沉鬱悲哀中。
這是回鳶第一次穿白色。
她總覺得紅色好看，如火一般熾熱又張揚，很符合她。
如今看來，她確實不適合穿白色，扎眼。
回鳶說了入門的第一句話：「誰幹的？」
聲音平靜的嚇人。
這些天素手一直陷入無休止的愧疚中，她跪坐在地上，眼中無神，「是個黑衣人，天太黑，我沒看清。」
「仙靈大陸虞院長到。」偏偏這個時候，有人扯著尖細的嗓子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滾！」
回鳶在墨旋風的棺槨上加了兩層陣法，同時甩出去光刃，門前頓時慌亂一片。
「誰人敢在此行兇！」
虞芷穿著一身鎏金長袍，層層鋪開，像花綻放，她後面還跟著四名學生。
看到回鳶有些驚訝，「回鳶？你終於回來了。」
甚至能聽出她的幸災樂禍。
看到回鳶除了換身衣服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哭天喊地的好戲場面，虞芷突然又覺得有些沒意思。
回鳶沒空搭理這種跳樑小丑的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兇手。
虞芷還想再說什麼，只見回鳶的動作讓她變了臉色。
回鳶會『回溯』這項靈技！
可以看到逝人死去前看到的景象。
什麼時候學的？難道是上次進藏書閣帶出來的？
「等等！」驚慌下，虞芷叫出了聲。
回鳶側目，冷冰冰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意味，「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虞芷也知道這樣容易引人誤會，她趕緊解釋：「這是學院的小術法，不夠精細，可能會對墨院長的仙體有損。」
死者為大，對墨旋風不好的事，回鳶不會做，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
果然回鳶猶豫了。
「這有何難？」烈火宗的姬靈兒站出來，「我最近學了一門靈技，可以把自身的傷害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不知各位可信得過我？」這個各位自然是指溫存良幾位親傳。
「你們放心，我可以成為承傷的那一方。」
「讓我來吧。」旁邊的溫存良開口道：「靈兒姑娘的人品我依然信得過，只是若真有什麼傷害也是我們這些做徒弟的為師父受。」
墨旋風不能留這麼死不瞑目。
姬靈兒也沒有推辭。
虞芷捏緊了拳頭，心裡把姬靈兒凌遲了一萬遍！
片刻她又放寬心，沒關係，那晚她帶著斗篷，天黑墨旋風應該什麼都沒看出來。
對，就是這樣。
她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墨宗主為人正直善良，從未跟人有過什麼衝撞，殺害他的那個人還真是其心可誅。」
「今日我在，定為墨宗主討個公道。」
回溯的場景已經開始，正好開始在黑衣人說：你死了，你猜回鳶會怎麼樣？
墨旋風：蠱蟲不在我身上。
黑衣人：沒關係，你是我送給回鳶的禮物。
聲音做了變音有些低沉，像男人，但畫面最後一秒是女人光潔的下顎和涼薄的嘴唇。
像極了虞芷！
虞芷心裡咯噔一下，她沒想到會有這個插曲。
不過只是像一點罷了，不礙事，這點證據不足，沒人能拿她怎樣。
她色厲內荏道：「猖狂，簡直猖狂！敢直接在毒蠱宗內殺害宗主！」
回鳶走下來，抽出了驕陽，「還有遺言就憋在心裡吧。」
虞芷裝作不明白，「回鳶，你瘋了？我知道你痛心，可也總不能只憑藉什麼都看不清的東西證明我是兇手吧。」
溫存良只是有些頭暈，畫面他還是看得清楚。
「師父在那個人身上放置了一種香毒，十日不散。」墨旋風不是沒有給他們留下線索。
能克制地靈者的毒少之又少，相比這種香比毒容易下，不易被發現。
虞芷緊張起來，說話聲音不自覺加大，「哪有什麼香？」
她擔心對面是炸她的，死活不承認，甚至還帶點慍色。
「我虞芷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這種香毒我們聞不到，不代表它們不能。」這裡可是毒蠱宗，什麼蠱蟲沒有。
棕色的小盒子被溫存良保養得很好，一隻蜜蜂大的純白色小蠱蟲飛到天空中，很快落在虞芷肩膀上。
「這肯定是你們和回鳶設計好的，污衊我！」
今日就不該來，虞芷有些懊悔。
不過沒有明確證據，她就不承認，回鳶能拿她怎麼辦？
「有時候，有些東西不需要證據。」需要足夠的能力。
「規矩是限制強者保護弱者的。」但不是保護壞人。
回鳶身邊出現道裂縫，是地靈者空間！
進步速度令虞芷咋舌，同時又有些嫉妒，這個孩子為什麼不是她的呢。
「你要與我決鬥？」
「不！」回鳶上前幾步，空間裂口開大，「我要殺了你。」
「無稽之談！」
強大的吸力把虞芷吸進自己的空間，回鳶也跟著沉進去。
河流，湖泊，草原與一棵樹。
這就是回鳶空間的全部。
「回鳶，你真的很令人討厭。」虞芷第一次拿出她的靈器，是一柄法杖，上面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能量波動很明顯。
是海妖的海珠！
回鳶只覺得麻木，疼到麻木。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恨不得千刀萬剮了虞芷。
這次，是她單獨作戰，沒有靈獸也沒有蹦蹦。
她的仇恨就由她親手抹去吧。
「既然這麼喜歡死亡作為禮物，那我就把你當成禮物送給你自己。」
回鳶抽出刀，好像並沒有急著淘汰對方，只是在割對方的肉，留下一道道血痕。
這種被戲耍的感覺令虞芷不滿，「回鳶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這裡是我的空間。」言外之意，她想如何就如何。
同級別地靈者在對方的空間裡，只有被碾壓的份。
「有什麼仇沖我來不行嗎？為什麼非要朝我身邊的人動手？」
「這種感覺很好玩？」
每說一句，刀便在虞芷身上多刻一道，深可見骨。
回鳶這是真的下殺手了。
虞芷驚恐地召喚出自己的空間，是萬裏海域的沼澤區。
只不過被回鳶的空間擠了出去。
景色變幻，下一瞬，回鳶拎著虞芷站在無澗之淵上方。
「他們都說無澗之淵是人間地獄，那你祈禱死後別讓我在下十八層地獄看到你。」
畢竟曾經地獄中爬出來惡鬼，更可怕。
靈堂之上，不少人在竊竊私語。
有些人相信虞芷，感覺回鳶受刺激太大，還有人了解回鳶就站在了她這邊。
誰都沒有注意到屋外，女人手裡捏著一隻紅色的蟲子，她穿著白混在雜亂人群中。
女人心裡說不出的空落落，對著小蟲子有些委屈地道：「她把我說書的打死了，我沒有故事聽了。」
「那今晚就蕩平仙靈學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