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九章 兵圍天聰汗上

  其實祖大壽的內心已經是有了主意,他從來就是一個只為自己利益著想的人,要不然也干不出京城譁變的事情來,所以對他來說利用有限的資本進行投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護駕之功對於他這個原來的大明軍將來說簡直誘惑力不要太大,大明他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和那群士大夫為伍,可是以後在大金總要有所發展,這不眼前就是個絕好的機會嗎?

  鮑承先觀察著祖大壽臉上表情的變化,先是震驚,然後是疑惑,最後變成了有些放鬆的表情。鮑承先微微一笑,他知道,祖大壽一定是有了計較。果然,祖大壽在鮑承先面前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突然站定,雙手抱拳對鮑承先說道:「鮑先生,你我皆是漢臣,今天你能來送給我這個立下大功的機會,我祖大壽又豈能拒絕,多謝鮑先生提攜,以後在金國,咱們這些漢臣還是要互相幫扶才是。」鮑承先哈哈一笑,起身回禮道:「祖將軍果然是明事理之人,所說不錯,咱們這些漢臣應當互相扶持一把,才能在金國站得穩,哈哈哈。」兩人相望一眼,都是大笑起來。

  鮑承先將祖大壽的兵馬拉攏過來,立刻起身告辭,「祖將軍,我就不在這裡耽誤時間了,大汗那邊還需要我,記住,按照大汗給你的行動方案準時行動,漢兵步兵居多,不是阿敏他們的對手,正面攻擊沒有勝算,你必須抓住時機,趁兩軍混戰的時候,抄了阿敏的大本營,這樣咱們才能一錘定音。」鮑承先再三叮囑道。

  祖大壽拱手道:「本將省得,還請鮑先生轉告大汗,祖大壽為大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好,果然是忠臣良將,相信大汗聽了也會非常高興的。告辭!」鮑承先轉身出了大帳。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對於祖大壽,鮑承先向來是沒什麼好感的,兩人都是武將出身,但是鮑承先投降金國的時候可沒有祖大壽麾下兵強馬壯,要不是自己謀略過人,在金國恐怕是永無出頭之日,而祖大壽呢,在鮑承先眼中不過是一個繼承了遼東祖承訓麾下祖家軍的將門二代,當上總兵官也對朝廷毫無忠誠度可言,還殺了同袍何可綱,分明一個兩面三刀的小人,可是憑藉著麾下的兵馬竟然當上了漢軍正黃旗都統,著實可惡,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將他麾下的兵馬全部拿過來納入自己的麾下,至於祖大壽,就讓他去死吧。

  祖大壽的兵馬在鮑承先走後立刻動員起來,他將兩個弟弟召集過來商量具體的作戰方案。目前的情況是祖大壽麾下大約還有七千步卒,五百騎兵,按照鮑承先的說法,對方是三個旗的金兵和兩萬多蒙古兵,加起來約有四萬多人,這是非常龐大的力量,而自己手下的漢兵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皇太極的兵馬明顯是比對方少,能戰之兵只有兩萬五千人。加上自己也不過三萬餘人。祖大壽必須要好好把握機會。

  「大哥,我們何不一走了之?」祖大弼一進來就大聲問道。祖大弼的性格要比祖大壽更加直接,他早就不想待在這金營之中,既然現在金兵即將內亂,那麼肯定沒人管自己,何不此時脫離金兵。反正這裡離錦州不遠,大可以去錦州。

  「哼,三弟,你的腦子太簡單了吧。」祖大壽冷哼一聲道。「我們都是步卒,如果我們不幫皇太極,你覺得皇太極能頂多久,我們不走,阿敏上位,我們性命不保,我們走,阿敏速勝,最起碼咱們的步卒弟兄兩條腿可跑不過他們四條腿,難道咱們三兄弟只帶五百騎兵回去?那你想想,咱們會不會有活路?」

  祖大弼閉上了嘴巴,在一邊不說話,他何嘗不知道大哥說的對,如果他們真的只有五百騎兵回去,那逃不過一個死字,朝廷不敢殺有兵的大軍頭,要是沒了兵權,自己還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朝廷一定會拿他們的人頭祭旗,平息民憤。所以這一仗他們恐怕沒有什麼退路,必須要搏一搏。祖大成直接道:「大哥,那你說吧,咱們怎麼打?」

  祖大壽立刻叫幾人圍攏過來,包括他的養子祖可法也出現在祖大壽身邊。祖大壽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指著空桌子道:「這裡就是我們紮營的平原,也是即將爆發激戰的戰場。現在我用茶杯來表示敵我雙方。首先,錦縣是被鑲藍旗一個甲喇占據,皇太極也不可能去攻打錦縣,錦縣在這場戰役中沒有任何價值,我們的目標就是背後捅他們一刀。目前濟爾哈朗的態度不明,但是我們按最壞情況考慮,假如正藍旗也加入叛軍隊伍,那麼皇太極麾下五旗的兵馬一定會採取守勢,對方人多,讓他們來進攻營盤,這是皇太極的大營。」祖大壽拿起一個茶杯放在中央。

  「阿敏要進攻,必然是三個旗一起行動,如果不將濟爾哈朗的人夾在中間,濟爾哈朗一旦異動他們就會滿盤皆輸。這三個茶杯代表他們三個旗,而蒙古軍一定會分兵攻打兩翼,但是你們要知道,土謝圖他們不是傻子,金國內訌他們一定不會盡全力,只會牽制兩翼,所以咱們也不用太擔心蒙古軍,我們要做的就是趁著阿敏和皇太極打成一團的工夫,直接攻打鑲藍旗,從東北方向直接殺入。用步卒儘量拖住他們後隊的騎兵,然後我親率五百精騎殺進陣中,不管能不能幹掉阿敏,只要鑲藍旗大亂,戰鬥基本就結束了,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你們不會不明白。」祖大壽將最後一隻茶杯移到代表鑲藍旗的茶杯側翼說道。

  「不行,大哥,這樣做在兵法上稱為陷陣,太危險了,困獸猶鬥,狗急了還跳牆呢?大哥若是被鑲藍旗兵丁死命的纏上,那可怎麼脫身。為了皇太極犯不上冒這個險,如果真要去,還是我帶兵突入吧。」祖大成連忙擺手道。祖大壽止住了他的話頭,「二弟,有道是富貴險中求,這一仗是大哥在金國內部確立地位的一戰,他們不是瞧不起漢兵嗎?咱們只有將這一仗打漂亮了,才能揚眉吐氣。你放心,沒那麼危險,你看好了,如果我所料不錯,這一仗應當是皇太極必勝。」祖大壽說道。

  「哦?」幾人紛紛表示不解。祖大壽解釋道:「皇太極是什麼人,一代梟雄,他在金國內部的威信怎麼可能是其他人能比的,很多旗丁內心的服從一時半會是扭轉不過來的,他完全可以進行攻心戰,更何況他當上天聰汗這麼些年,難道在其他的旗裡面就沒有暗樁?皇太極不會這麼笨,蒙古人不用心打,濟爾哈朗猶豫不決,鑲紅旗和鑲藍旗裡面有沒有皇太極的人還兩說,再加上我們這一支奇兵,你們說阿敏有沒有勝算?大哥我最是愛惜性命,沒有把握的仗我不會去打的。」祖大壽對幾人緩緩說道。

  祖大壽這麼一說,眾人心中大定,他說的不錯,阿敏錯就錯在太膨脹了,以為皇太極損失慘重實力大減,自己的機會就來了,孰不知這世間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隱形實力,放在大明,阿敏這叫謀朝篡位,在禮法正統上就過不了關。直接襲殺皇帝,真是愚蠢,如果是在班師的路上秘密的幹掉皇太極該有多好,怪不得努爾哈赤和代善等人都沒讓阿敏繼承大統,此人野心十足不錯,可是有勇無謀,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莽夫罷了。

  祖可法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父親,兒願隨父親沖陣!」祖大壽看看祖可法,點了點頭,「也好,萬事小心,二弟和三弟帶領步卒,直接殺進去分開鑲藍旗的陣勢,給我們儘量創造突擊的空間,咱們齊心協力,大事可成!」

  眾人紛紛插手應聲道:「末將遵令!」祖大壽的軍隊立刻動員起來,這是阿敏犯下的第二個錯誤,竟然沒有派出兵馬盯梢這些漢兵,或許阿敏根本就沒將祖大壽考慮在這場戰鬥裡面,祖大壽從錦州敗退大凌河,正是和阿敏的鑲藍旗待在一起,阿敏非常瞧不起這些漢兵,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有什麼資格成為漢軍正黃旗,想要跟他們相提並論,做夢去吧。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祖大壽不是傻子,而是一個很會抓住機會的人。

  「大汗,岳托貝勒的人馬趕到了,已經和咱們的大軍合併,目前部署在我們的左翼!」海蘭察飛奔到皇太極面前跪地稟報導。皇太極點點頭,很好,岳托的兵馬已經就位,自己的陣勢列成,好,就讓阿敏他們放馬過來吧,今天就讓阿敏知道什麼叫做後悔的滋味。皇太極望了望掛在半空中的夕陽,天邊閃現著一抹血色,正所謂殘陽如血。敢反叛自己的人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