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一行人出去時並未有多餘的聲音。
但母樹還是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點點綠色螢火在高處凝出母樹人形,她遠眺殷念一行人離開的身影,垂下的手指在樹枝上用力擦過,「她這是做什麼去?」
她一眼就看出殷念傷可還沒好全。
「算了。」
母樹本想上前,但一想,如今魔族和人族與她關係緊張,這小丫頭是個精明的,出去應當不會吃虧,那兩個如今還在氣頭上,也不會受她慫恿了。
如此一想。
母樹身形再度散去。
就在母樹身形散去的時候。
阿桑鬼鬼祟祟的從後頭摸了出來,「三更半夜往外跑?」
她原本是打算久違的聽一下雪鷹領主……咳,去關心一下雪鷹領主家裡的情況的。
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看樣子好像她那邊更有趣。」
阿桑悄默默的跟在了後頭。
萬域眾人此時心情其實十分激動。
除了阮傾妘她們出去弄過資源外,其他的人其實來了這麼久都沒出過萬域呢。
畢竟重建萬域是個很大的工程,而這個重建肯定不是復原,而是在原來的基礎上變得更好。
所以萬域那邊也不是輕易就能離開人的。
「此地當真大。」許多人感慨道,「看見周圍那些有守衛的地方了嗎?那些就是資源地吧?」
靈力濃郁的在晚上都看的十分清楚打眼。
「對。」殷念掃了一眼,點頭回答。
「真好,咱們萬域什麼時候能有一塊自己的資源地。」
「會有的。」阮傾妘截住話頭,並不想給殷念太多壓力,她主動上前,看向殷念道,「你身上的傷當真沒事嗎?」
「沒事沒事。」殷念拍胸口。
不等兩人多說,蘇降便沉聲提醒大家:「到了,大家注意些。」
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起來。
這其中有一群人的神情尤為難看。
他們的身軀甚至控制不住微微發抖。
殷念:「副門主,別太激動,控制一下你的手。」
在人群後,段天門副門主余仁拿著兵器的手不斷的顫抖,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情緒。
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凌厲的刀,滿臉許久未剔的鬍子,眼睛深深凹陷進去,不知是多少日沒睡過覺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乾了。
「多謝。」余仁喘氣聲粗重。
「今日帶你來,是你說,想跟著我找到那幫背叛天道樹的叛徒。」殷念滿聲道,「等此事結束,你就徹底解散段天門,讓你段天門的弟子們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我才答應你的。」
「姑娘放心。」余仁將法器拿起,「我不會像之前一樣尋思了,也不會再綁著我曾經的弟子們,去留都隨他們,他們也該有自己的人生,我這一條爛命,要死也是死在與蟲族的戰場上。」
他們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正確之路。
成為一場泡影和最大的玩笑後,確實讓很多人都斷了念想。
殷念默默收回眼睛,對叛徒的仇恨反倒是成為了他們繼續活下去的一股力量。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島嶼。
比殷念的秘境可要大上數十倍。
果然母樹這頭的資源地也更大手筆些。
「咦。」安菀剛登上這懸空巨島,就捂住了鼻子,嫌棄道,「好臭,一股蟲族的臭味。」
未開發的資源地。
上頭自然有無數的蟲族。
但這次殷念一腳踩上來。
那些蟲族卻並未急著出來。
反倒像是約好了一樣沉寂著。
殷女見狀冷笑道:「看來那些叛徒這麼些年,在這裡當真是混得好,還能讓蟲族配合他們呢。」
「混的不好,你們也不會開出兩千罐生生沫的籌碼不是嗎?」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前頭髒臭濃霧中,有一群人昂首挺胸的走出來。
走在最前頭的是幾個男人。
之前被殷念下了毒的男人畏畏縮縮的跟在這幾人身後,還有一群男男女女手上各自捧著一個個的玉箱子。
站在最前頭的男人有些年紀了。
鬚髮皆白,唯獨臉上找不到一絲皺紋,一抬手,他的手指甲又長又尖,像野狐狸的爪子。
「瞧瞧,這就是必殺榜上第一的殷念姑娘吧?」他彎唇笑,白髮白須偏生配著年輕男人的聲音,也不知道是稱作男人好,還是老人好。
「我來這兒,是來聽你廢話的嗎?」殷念打了個響指,魔元素們又團團挨著給她凝凳子了,殷念舒坦坐下,長嘆一口氣,「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前段時間被不長眼的傷了,站不住,所以得坐著。」
「我和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叛徒畜生沒什麼話好說的。」殷念全然不管面前畜生驟然變色的臉,自顧自道,「就將我的東西給我,你麻溜兒的滾。」
殷念支起眼皮子看他,「難怪說相由心生,多看你一眼都傷眼睛。」
他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周圍嗚嗚起了黑風,推動著一團團的黑霧活剮人面,「看來殷念姑娘確實是受傷不輕,但好在沒傷到嘴。」
依然如此牙尖嘴利。
殷念一隻手搭在旁邊撐著半邊腦袋,「嗯哼?」
「你的傷,不是被人打的吧?再怎麼樣,也不會被傷成那樣。」
他一邊說,一邊讓身後眾人打開了手上捧著的箱子,「兩千罐生生沫,您過目。」
殷念一招手,正打算讓這個不懂事的靠近些拿來給她查查。
卻聽他啪的一聲將箱子合上了。
「不知道殷念姑娘是否聽過始珠這東西呢?」
這話一出。
殷念便挑眉,「什麼東西,我可不曾聽聞。」
殷念原本的計劃是通過讓外面那些人的嘴巴一個個的傳出去讓蟲族知曉始珠的存在。
可那一日,那叛徒男人上門來詢問交易場地之時,殷念見他已經看見了始珠,便覺得讓人族去口口相傳,倒不如讓這男人回去說了。
一邊讓蟲族覺得是無意識發現。
一邊人族這邊稍加掩蓋,更像是一個人拿到寶貝後想偷偷藏起來自己用的樣子,更顯真實。
果不其然。
殷念的目光落在那已經臉色雪白的男人身上。
這廢物還是有點用的。
精準的將她想要傳出去的消息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而男人則是在殷念的注視下面色一片雪白。
不對啊!
他甚至去拉那白髮男人的衣袖,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大人,不是說好了不提始珠,直接……」直接動手嗎?
啊啊啊!
男人腿開始打顫,殷念在看他,他感覺自己全身已經開始疼了。
與他同樣激動的還有掛在後頭的阿桑。
阿桑的臉已經裂開了。
殷念這是在搞什麼?
和叛徒交易?
這麼多的生生沫?她怎麼搞到手的?而且為什麼蟲族不攻擊她?莫非殷念也是叛徒?
她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