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她們說你生過小孩

  第371章 她們說你生過小孩

  「後來呢後來呢?」沈婕聽得津津有味。

  2004年9月10日,周五,晚上,沈天韻出去浪了,三小隻照例圍著飯桌寫家庭作業。

  「還有啥後來啊。」肖堯道。

  「後來,他就忽然在辦公室裡面叫我進去,」郁璐穎回憶道:「把我給嚇得,恨不得在地上裂開一條縫,把我給吞進去。」

  「她還在外面裝死,然后姓林的就直接跑出去,把她給抓進去了。」肖堯接道。

  「哈哈。」沈婕笑道。

  「你笑毛笑。」肖堯道。

  「後來,林老師就胡蘿蔔加大棒,跟我倆扯了快一節課的時間。」郁璐穎告訴沈婕。

  「啊?就這麼點破事,要講那麼久啊?」沈婕說:「咱們林主任還是工作不飽和。」

  「那是,」肖堯道:「上次還讓我碰見他在辦公室砍傳奇呢。喝啊!」

  「真的啊,他玩的什麼職業啊?」沈婕好奇地問道:「咳咳咳,別扯那沒用的,快說林老師最後跟你倆說什麼了?胡蘿蔔加大棒。」

  「沒啥,就一頓苦口婆心的教育唄,最後警告了我們,」肖堯輕描淡寫地說:「一人填了一張違紀單,說湊滿三張就處分,還是姚老師那老一套,大概是經過校長統一培訓的——然後我們說祝林老師教師節快樂,就這麼走了。」

  「啊?」沈婕不可置信地拖長了音調。

  「托肖堯同學福,」郁璐穎冷冰冰地接道:「我郁璐穎從小到大拿三好學生,終於在高二這年拿到了人生第一張違紀單,增添了一抹靚麗的顏色,讓整個人生都完整了呢。」

  「哎呀哎呀,又不進檔案的,就是走個形式嚇唬嚇唬你,這個我熟。」肖堯道。

  肖堯的本意只是想要勸慰郁璐穎,後者卻理解為了不以為然:「你!」

  「不是的啊,」沈婕開口道:「拿什麼理由處分你們,啊不是,開的違紀單啊?」

  「尋釁滋事。」肖堯和郁璐穎異口同聲地答道。

  沈婕:「?」

  肖堯兩手一攤。

  沈婕:「那他要你們怎麼辦啊?」

  「原話是,」肖堯回憶道:「做個正常人。」

  「啊?」沈婕說:「這麼空泛?」

  「具體的內容包括,」郁璐穎告訴沈婕:「好好上體育課,否則記曠課,直接處分。」

  「那怎麼辦啊?」沈婕扶額。

  「我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肖堯胸有成竹地說:「讓我奶奶,還有郁麗華她們,出面跟老林申請我們兩個的體育課免修的資格,找認識的醫生開後門出示報告,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去他媽的體育課。」

  沈婕仔細想了想:「從程序法理上來說,這麼做確實也沒問題,但是你想過沒有,現在同學們跟林老師、袁老師、龔老師他們都已經很不爽了,耍這種滑頭只會讓大家,尤其是讓老師們進一步地覺得,你們這是一種蓄意對抗的姿態……」

  「我想過了,」郁璐穎淡淡地回答道:「林老師以前是我媽的學生,我讓我媽當面去跟他溝通。而且,我爺爺和保祿大舅舅他們……」

  「保祿大舅舅都叫上了一剛,」肖堯道:「好親熱。」

  「對了,」郁璐穎有些生氣地轉過臉來:「你什麼時候開始提到我媽的時候,開始直呼其名的?」

  「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呀,」沈婕用水筆的筆帽點著自己的作業本:「你說你倆也是,從一開始就不該這麼高調呀。」

  肖堯和郁璐穎一起瞪眼。

  「你們想啊,」沈婕道:「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啊——平時我就跟女生一起去上廁所唄,你就提前站起來,走在女孩子前面,這不就行了?」

  「可是男女廁所之間……」肖堯說。

  「反正你們兩個人現在共生感應密切,控制一下腳程,就可以走在人家前面5米以內了。」沈婕繼續說道:「女孩子走路,總是嘰嘰喳喳要聊天的呀,哪會管你走在前面?」

  「可是……」郁璐穎說。

  「可是毛線可是,兩個大笨瓜,」沈婕道:「你就說你倆今天課上一起去廁所的事兒,你就不知道跟人家解釋說,是你們中午一起吃的東西不太乾淨嗎?」

  「我是想這麼說的呀,」肖堯道:「可是……唉!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事後諸葛亮,早幹嘛去了。」

  「切,」沈婕撇嘴道:「好心給你倆出主意,你還不樂意了。」

  「現在再用這些辦法也來不及了,」郁璐穎鬱悶地說:「已經引起人家的注意了,人家盯上你了,再要做什麼,也都會被盯上的。」

  「對了,」肖堯忽然想到了什麼:「聽林主任說……哎,沈婕,你最近有在班上或者年級里聽到什麼流言嗎?對郁璐穎很不好的那種。」

  郁璐穎面露緊張的神色。

  沈婕猶豫了一下:「沒有。」

  「姐姐,你就說吧。」郁璐穎也同樣猶豫了一下,勸道。

  姐姐都叫上了,看來上次打架的事情算是過了,肖堯想。

  最近這半個月,哦不對,最近這十天相處下來,肖堯感到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怪。

  怪在哪裡呢?就是他們之間越來越缺乏那種情侶、曖昧、戀愛之間的感覺,反而慢慢變得像是兒童動畫片裡那種純真無邪的三個小夥伴的感覺。

  對了,就像是《快樂家家車》裡面那種一樣。

  「你們倆看過《快樂家家車》沒?」肖堯問郁璐穎和沈婕。

  「別打岔,」郁璐穎說:「姐姐,你就說吧。」

  「哎呀,這種無聊的事情,個別人的閒言碎語,有什麼好講的啦?有什麼好多打聽的啦?」沈婕伸了個懶腰:「比起這個,我更想問一件事。」

  「什麼事?」肖堯心領神會,捧哏道。

  「為什麼我們星期五晚上還要在這邊寫作業啊?」沈婕說。

  「對啊,養成習慣了簡直,」肖堯把筆往桌面上一放:「我們一起去網吧打遊戲吧。」

  「不要,還是看《圍城》吧。」沈婕搖頭道。

  「看《快樂家家車》怎麼樣?」肖堯唱道:「跳龍像太陽,秋秋像春風,呼嚕呼嚕……」

  「神經病啊?你幾歲了?」

  「十六啊,怎麼了。」

  「姐姐,你就告訴我吧,他們到底說什麼了?」郁璐穎不為所動:「你不告訴我,我就上貼吧去看,我就跟別的同學打聽去了。」

  「哎唷,有什麼好打聽的啦,」沈婕舉手投降:「你想啊,你們兩個老是一起上廁所,男生女生一起上廁所,人家會說什麼奇怪的流言啦?」

  「就那課間十分鐘,廁所又不是沒有別人,能做什麼啦?」郁璐穎認真地反駁道。

  「……她們說你生過小孩。」沈婕又猶豫了好一陣子,才開口低聲說道。

  「什麼?」肖堯大叫一聲。

  郁璐穎則身體僵硬地石化在原地。

  「她們說……」沈婕進一步解釋道:「你肚子上有一道疤。」

  郁璐穎的肚子上還有一道疤?我怎麼不知道,肖堯想。

  哦對,因為我到現在都沒有機會看到過她的肚子。

  郁璐穎慢慢地拉起自己的白色襯衫,將襯衣的下擺從校褲長褲里拽了出來,露出平坦的小腹。

  這是肖堯第一次見到她的肚子。

  少女的皮膚白皙,略微泛黃的痕跡顯眼地刻在那裡,像一條細長的蟲子爬過一般。

  肖堯和沈婕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郁璐穎的小腹上有一道長長的手術刀口傷痕,它早已不再紅腫,但顏色還是很深,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這是我初中做割闌尾手術時留下的傷痕。」郁璐穎說。

  「那她們怎麼會知道的?」沈婕問:「她們怎麼會看見的?」

  「我……我和周瑤一起去過浴室。」郁璐穎有些痛苦地用手掌摩挲著自己的額頭:「我把她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來著。」

  「你別急,你別急,你再想想,」沈婕勸道:「說不定還有過別人呢?」

  「我正在想……」郁璐穎有些虛弱地說。

  「周瑤,周瑤個比樣,」肖堯回憶道:「是不是跟王明相好的?我們上次碰到他倆來著,就在舊商業街那,你們倆還記得伐?那天我跟王明還打了一架。」

  「不是的,」郁璐穎搖搖頭道:「我後來問過她,她說她和他只是普通同學,那天也只是出來買東西的時候剛好碰上了而已……」

  「誰信啊……」肖堯嘀咕道。

  忽然,毫無徵兆地,郁璐穎一把抓起自己面前的作業本,將它往房間的角落裡飛了過去,把肖堯和沈婕都嚇了一大跳。

  那作業本恰巧砸到了正在酣睡的貓背上。

  「欸?」貓抬起頭,疑惑地問道。

  2004年9月12日,周日,上午的彌撒結束後,肖堯按照原定計劃,陪同郁璐穎去參加了明業守望者方面,強化精神堡壘掌控力的訓練。

  按理來說,肖堯作為協助人,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但是在郁波的說明和擔保下,組織破格允許他旁聽參與。

  還是老一套的黑色轎車,蒙眼布,東三圈西三圈,最後在一個秘密基地停下。

  上一次的「秘密基地」是郁璐穎小時候去過的郁家鄉下祖宅之一,這一次是哪兒兩個人就完全認不出了,從駕車距離判斷怎麼著也該是在魔都範圍內。

  肖堯旁觀了一場「明業守望者」的入會儀式——那是一場長達45分鐘,流程冗長的宗教儀式,標誌著郁璐穎正式成為了明業守望者的會員。

  「忽然覺得,和我們的使命相比,」郁璐穎悄悄地告訴肖堯:「學校里那些無聊的流言蜚語都傷不到我什麼了。」

  肖堯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悄悄捏了捏郁璐穎的小手,以表達支持。

  郁璐穎沒有拒絕。

  講師是一個嚴苛的義大利人,自稱叫什麼拉祖維斯,肖堯懷疑其實也不是本名。

  拉祖維斯的中文夾生不熟,英文也夾生不熟,幸好現在肖堯的英文水平和郁璐穎相當,也能聽懂個七七八八。

  理論教學完成以後,講師拉祖維斯帶肖堯、郁璐穎和郁波三個人鑽鏡子去練級,等到回到家裡以後,肖堯和郁璐穎都感到自己的戰鬥實力起碼增長了有50%。

  可以說是提升非常巨大了。

  2004年9月14日,星期二。

  體育課的時候,肖堯和郁璐穎都沒有下去,一起留在教室里。

  郁麗華和肖堯的奶奶都向林主任提交了本學期免修體育課的申請,無中生有再誇大其詞的醫院報告也正在按部就班的準備中。

  「這樣的話,咱倆是不是連軍訓都可以免了?」樂觀主義者肖堯如是說。

  周一晚上,郁麗華還請林主任來家裡吃了一頓餐。

  「你爸爸人很不錯啊。」林主任不清楚其中的隱情,今天早晨對郁璐穎如是說,後者則聞之臉色一變。

  此時此刻,教室里正一片安靜,只聽得到肖堯和郁璐穎筆尖沙沙的聲響——他們都在抓緊完成今天已經布置了的家庭作業。

  「聽說了嗎,學校里又出怪事了。」郁璐穎忽然放下水筆,扭頭對肖堯說道。

  「你是說所謂昏睡症的事情吧?」肖堯沒有抬頭,繼續專注於眼前的習題冊:「昨天就聽說了,有兩個年級兩個班上的兩個男的,同時出現了這種怪病的症狀,連醫院都查不出來怎麼回事。」

  「嗯,聽說今天又有了一個,還是沈……」郁璐穎掃視了一圈周圍,雖然都沒有人,但還是壓低聲音說道:「還是清蔚班上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肖堯若有所思道:「不過也好,雖然這麼說有點缺乏同情心,但是這事情分散了同學和老師的注意力,現在沒人一直盯著我們的破事了。」

  「我覺得很不安。」郁璐穎告訴肖堯。

  「你是什麼想法?」肖堯問郁璐穎。

  「整天都昏昏欲睡,魂不守舍的,跟他講話也說不出什麼完整的句子,醫院又查不出來什麼問題……」郁璐穎道:「你不覺得跟姚老師最開始的症狀有些像嗎?」

  「不是吧……」肖堯吃了一驚:「被你這麼說……還真確實有點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樣。」

  「今天清蔚班上那個同學也開始犯病以後,學校裡面已經開始蔓延起一種恐慌情緒了,有謠言說這個病會人傳人。」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肖堯嚴肅地說:「要不要報告給組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