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歐権如此自戀,江知月都想發笑了,本來還有些心神不寧呢,這會兒倒是一下子只剩下好笑,「你說什麼呢歐権……」
「哥就知道,哥如此丰神俊朗有錢有勢……」
歐権抓了一把頭髮,嘖嘖感慨道,「你暗戀哥直說就好了,我倆認識那麼久,你愛上我,很正常。」
確實,歐権長著一張里冷酷霸道總裁的臉,平時不說話的就倍兒高冷。
但是好像在江知月面前,他就沒了那個高冷勁兒。 .🅆.
於是江知月翻著白眼說,「認識太久了,你的臉我看膩了。」
「不是吧,這都拿不下你?」
歐権驚呼了一聲,「別不識好歹嗷,哥警告你,現在就給哥告白,哥給你個機會,跟哥在一起。」
江知月沒憋住,當場笑出聲來。
她一笑,眼裡都亮晶晶的。
路京眯著眼睛看她笑,喉結上下動了動。
菜上得很快,畢竟是老闆親自點菜的,所以都優先準備他們這桌了,歐権給溫柔倒了飲料,在一邊等到她先動筷子以後自己才開始吃,還不停往江知月的飯碗裡加東西。
結果江知月把東西都夾到了路京的碗裡。
歐権先是一愣,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哦,你不吃蒜?」
江知月點點頭,嗯了一聲,「好像烤牛排的時候邊上撒了一點蒜,我聞著蒜香味了。」
她把不愛吃的東西放進路京碗裡的動作怎麼這麼熟練。
倒是江知月說完,對面的路京腦門上也跳起了青筋,皮笑肉不笑罵了一句,「冊那,老子也不吃蒜!」
說完這話,又把肉直接都丟到了歐権的碗裡。
「……」歐権看著自己盤子這塊繞了一圈又回來的肉,差點心梗。
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江知月擦了擦嘴摸著肚皮,看見歐権在單子上簽字,心滿意足地說,「唉,有人買單的感覺太好了。」
「你下次吃跟我說,不需要付錢。」
歐権領著她往外走,路京跟在身後,不管什麼時候,江知月身邊是誰,他都不會主動跟江知月走一起,而是跟在後面。
江知月身邊的男伴換了又換,他永遠跟在後面。
江知月下意識回頭去看了路京一眼,「你吃飽了沒。」
路京冷笑,「那個分量能吃飽才有鬼。」
江知月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間湊到他面前,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那帶我去吃路邊攤吧,我想吃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家羊肉串了!」
路京眸光一閃,說出口的是,「哪家?」
「……」
江知月報了地址,三個人坐車到了那家老燒烤店門口,坐在凳子上的時候,忽然間感覺渾身輕鬆了,江知月揉揉指關節,打算開始點烤串,一邊的路京憋不住了,「怎麼你也跟著來啊?」
「我t也吃不飽啊。」
歐権穿著西裝在這裡確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他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坐在這裡就好像是皇帝微服出巡似的。
倒是路京,白長著一張漂亮的小白臉,坐姿卻大喇喇的,就不像個有素質的人。
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很自私很冷漠又很沒有禮貌。
路京就是這樣的人,除了家世好腦子好臉好,別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好的。
渾身上下都是壞心眼子。
「現在變三個人吃飯了,不覺得更香了嗎?」
歐権搓手手,「這家店我和江知月也常來啊,老闆都認識我的。」
路京挑眉,「哦?」
「高中時候經常吃,被我媽發現以後說再吃垃圾就打斷我的腿,然後就沒吃了。」
歐権說起過去,還伸手撓了撓江知月的頭,感慨一句,「那會你多嫩啊江知月,青澀又嬌俏。」
「你意思我現在不嫩了?」
江知月罵了一句,「要夸就好好夸,你這嘴裡就沒一句好話。」
路京在邊上嗤笑一聲,「現在也嫩啊,水靈靈的。」
說水靈靈的時候路京故意加重了一下。
江知月愣住了,緊跟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從小木頭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路京一腳,「你什麼意思!」
路京亂笑,相貌堂堂又離經叛道,「字面意思。」
這頓飯是江知月這麼久以來吃得最舒服的一頓飯。
比剛才那頓高級的飯要順心多了。
最後她要付錢的時候歐権也沒攔著,買完單三個人走在馬路邊散心,誰都沒主動提要散場。
終究是歐権憋不住,拽了一把江知月。
「為什麼這幾年沒聯繫我。」
歐権皺著眉毛,「你知道你打給我的這個電話是隔了幾年的嗎?」
江知月眼睛紅紅的,低著頭沒說話。
「你去國外了一趟,我知道,那會不好端端的還在聯繫嗎?」
歐権說話加重了語氣,「怎麼回國以後就突然斷聯繫了?發消息都不回。」
「我……」江知月剛說出口一個字,就停住了,而後她才將整句話吞吞吐吐說完,「那會讀書,江遲嶼說……我不能跟你們來往……而且我身份,也不好,我和你玩多了,你媽媽那邊會打電話給江家,怕我帶壞你,給兩家都造成困擾……」
果然是因為身份。
「我t樂意跟誰玩就跟誰玩!」
歐権一想到因為這個他們之間就硬生生隔開幾年就來氣,「那我考試抄你答案那會怎麼不說別來往了!呵呵!」
「好啦,你現在是總裁了,也別那麼幼稚了,過去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江知月伸手拍了拍歐権的背,「其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還有點擔心呢……我以為你都不記得我手機號了。」
「老子死了也會把你手機號刻碑上。」
歐権用力握了握江知月的手,「現在不像讀書那會了,你有什麼事就來找我。當然找路京也行,我倆都空著。」
江知月心說我總不能告訴你我跟路京都已經維持上那種關係了吧。
命運從來不曾放過任何一個人,高中時候相遇過的他們三人,就像是三條線,都曾經在某個點交錯人生,而後互相越走越遠。
江知月也不想愛上江遲嶼的,然而對江遲嶼的愛就像是令人上癮的毒,占據了她的大腦,她在愛而不得里逐漸失去了自我,被送去國外以後傷心欲絕,正好碰上了出國留學的路京,那一夜,他們發生了關係。
瘋狂的,不管不顧的,兩條線折回掉頭,再度相交了。
這天晚上江知月跟著路京回去,歐権目送他們遠去,站在路邊很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從後視鏡裡面看著歐権的身影,路京踩了一腳油門,加快了速度,而後又去看坐在副駕駛的江知月,女人正閉目養神,好像沒有關注到這些細節。
路京開口,「你和歐権之前……」
「怎麼了?」
江知月睜開眼睛,「我很久沒和歐権聯繫了。」
「為什麼?」
「不是說了麼,人家家裡人不喜歡我,覺得我這個身份太丟人了。」
江知月故作平淡地說著扎心的話,「我一個人私生女,怎麼配跟你們這種血統純正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所以就給我們家打電話,為了兩家的顏面,江遲嶼就不允許我和歐権來往了。」
「你就這麼聽你哥的話?」
路京沒想到是這個理由,一邊開車一邊冷笑,「你把你哥的話奉為聖經,不覺得可笑嗎?」
「那我還能做什麼呢。」
江知月喃喃著,「除了愛他,我別的什麼都不會。」
「廢物。」
路京簡短地點評了一句。
江知月沒有反駁,嗯了一聲。
她確實是廢物。
這麼多年來,愛著江遲嶼不敢開口,處處忍讓,到頭來,他要結婚了,她就被趕了出去。
鼻子微酸,江知月問自己這是在圖什麼。
不過沒人能夠給出答案,因為本來深愛就不講道理。
江知月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所以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也會生怕被拋棄,因而赴湯蹈火不停付出,不過是……太害怕被拋下了。
她缺愛,太缺愛了。
回到家了以後路京照例是從背後抱上來,這動作江知月無比熟悉,習慣鋪天蓋地朝她襲來。
江知月恍惚了一下,就聽見路京說,「江秘書,你今天在公司的表現很好啊。」
路京的話就像是惡魔的詛咒,拉著她在懸崖邊上一躍而下。
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江知月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渾身酸痛地起身,江知月兩腿打著顫,罵了一句路京不是什麼好東西,結果男人起身,從外面客廳拿了一個東西過來,丟在了床上。
嶄新的包裝盒子,上面香奈兒的英文無比亮眼,江知月愣住了,強忍著的渾身不舒服陰陽怪氣他,「你現在服務升級了,打完炮還帶打賞的?」
路京差點被江知月氣笑了,「你這張嘴什麼時候面對江遲嶼也能這麼賤啊?」
江知月默默閉嘴。
路京冷哼了一聲,「賞你的。」
江知月呲牙咧嘴,「怎麼突然送我包?」
路京聳聳肩,「那天我妹不是讓我給她買包嗎?」
哦,江知月想起來了。就是路芙來他家裡的那一天,送衣服來的,臨走的時候路芙說讓路京給她買個包。
「買了兩個。」
路京無所謂地一攤手,幾十萬一個包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錢,所以他也沒計較這些,「給你了。」
江知月上前將包裝拆了,發現是最新的限量款,還是賣得最好的那個顏色,之前她還挺想買呢,沒想到這路京出手大方,直接就送了她一個。
白占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江知月登時就將包抱在了懷裡,對著路京說,「我收下了!我喜歡這個包。」
見她兩眼亮晶晶的樣子,路京睨了她好一會,隨後淡漠地一勾唇,「你們女人就是膚淺。」
江知月笑眯眯地說,「忽然間感覺你長得很帥了,路京。」
路京挑眉,劍眉星目意氣風發,笑起來桀驁難馴,「怎麼,哥平時不帥麼?」
江知月嘟囔著,「平時也就那樣吧,天天看,有些膩了。」
呵呵!聽聽她這膽大包天的話,全世界多少女人想搶著做他的情人?也就她說得出口「膩了」這兩個字。
「我還沒玩膩你呢。」
路京故意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等我好好開發開發你,萬一還有我不了解的地方呢?」
江知月臉漲得通紅,想要踹路京一腳,奈何渾身無力,最後被他抱著洗完澡又要了一次,渾身癱軟在床上直接睡了過去。
再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窗外陽光透過窗簾縫曬進來,江知月撐著身子坐起來,搞不懂為什麼昨天路京突然要了她那麼多次,往日裡就算是他們有需求了,也不至於頻率那麼高那麼瘋狂……
不就是歐権來了一趟,他忽然就這樣了。
江知月向來捉摸不透路京的念頭,這人渣平日裡就擺著一張小白臉邪邪笑著招搖過市,眼裡全是壞心思,陰晴難猜。
起床換上了工作服,今天是周五,她得去路京的公司上班。
特意背了路京新買的那個包,江知月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隨後又進去叫醒了還在賴床的路京,「你看,我背這個包好看嗎?」
路京從厚厚的被子裡抬頭,撐開了一條縫,半眯著眼睛打量了她許久,剛睡醒的他說話聲音自帶低音,「嗯,還行吧。」
江知月對著路京說,「快點起床,還要上班嗯。」
「你今天上班興致這麼高?」
「是呀,我要把這個包背去公司。」
女人買了新包就會想要背出去,江知月自然不例外,「今天要提早去公司!給大家看看我的新包!」
切,不就是個新包,至於嗎。
路京翻了個身,大長腿夾著被子,沒有穿衣服的他弓著背,腰身結實又有力,這會兒打著哈欠說,「再給我十分鐘,我起來做早飯。」
半小時後,路京和江知月吃完早餐出門,來到公司的時候兩個人特意選擇了分開走,畢竟一起上下班被人瞧見會說閒話,江知月一個人背著包包從正門進去,路京則從地下車庫的專用電梯直接上去。
從前台經過,江知月笑得像朵花似的,「早呀。」
前台小姐對她印象很好,年輕漂亮又有才華,這樣的秘書上哪去找?於是前台小姐也回以微笑。
就是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了聲音。
「江知月妹妹?」
這稱呼令江知月腳步一頓。
轉身看去,發現林薰兒赫然站在門外,一臉
錯愕地看著江知月,「你怎麼在這裡?你在……阿路的公司上班?」
江知月臉色發白,因為她看見了,林薰兒身上也背著包,除了顏色不一樣以外,那包赫然和她是……同一款。
意識到這個的瞬間,江知月腦子裡掠過了一個想法。
她能夠得到這個包,不會是因為……路京原本要買給林薰兒的,結果林薰兒已經有了,所以路京才會轉手把這個包送給她?
不知為何心涼半截,但是江知月還是微笑著沖林薰兒笑了笑,「薰兒姐,阿不,嫂子,你來得挺早啊。」
「江知月妹妹怎麼會在這裡?」
林薰兒依然沒想明白為什麼江知月會在這裡,「你也是來談生意的嗎?」
「也」這個字表明了她的來意,順便給了江知月一個下馬威。
意思是,她林薰兒是女強人,能談生意,能支持男人事業,她江知月要是回答說不是,說明她不如林薰兒,人家過來可是搞事業的。
江知月抿唇,隔了一會說道,「不是的嫂子,我怎麼會談生意呢,我是來上班的。」
上班?
林薰兒表情變了變,大概是這個回答在她意料之外,於是林薰兒上下看了看江知月,表情是和善的,她還特意拿捏了長輩那種關心愛護的姿態,可惜眼神背後卻有些凌厲,似乎是想透過江知月看穿她的偽裝,「你怎麼……不去江家上班,來路京公司上班啊。」
江知月轉身往前走,「我在哪裡上班應該和嫂子沒關係吧。」
上次晚會現場都那樣和林薰兒說得明白了,現在再客氣似乎也沒用。
林薰兒見她牴觸的態度,有些無奈地上前,挽住了江知月的胳膊,說道,「江知月妹妹,你還在對我有意見嗎?好吧,嫂子給你道歉,上次是嫂子說話不經過大腦,對你來說那些話會傷害到你,是我思慮少了。」
聽聽,聽聽!
江知月都恨不得給林薰兒鼓掌了,也難怪她能夠又和江遲嶼訂婚又能吊著路京,這手段這情商,哪個男人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委實是她技不如人,該甘拜下風的。
江知月閃了閃眼神,說道,「嫂子說笑了,你也知道我年紀還小,比較叛逆,說您那些話別往心裡去。以後要是還有這種事情,嫂子多多擔待。」
這就是用林薰兒的話來堵她。
林薰兒不是最喜歡拿捏長輩姿態,在別人面前說她江知月叛逆了嗎?
那她就乾脆坐實了唄。
她叛逆,所以才和她爭鋒相對,林薰兒要是計較,那就是她不大度。
以彼之矛攻己之盾。
江知月這一說,林薰兒的臉色確實是變了變,略略有些尷尬,隨後她眯起眼睛溫柔地拍了拍江知月的手背,「我們可是一家人啊,嫂子哪裡會介意你叛逆呢。」
話鋒一轉,林薰兒又來戳江知月的心窩子,「只是你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去了路京的公司上班,你哥知道了會傷心的吧。」
江知月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
林薰兒總是這樣說話陰陽怪氣,她好像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就算是她對江遲嶼有非分之想,這麼多年了也老老實實從未越界,甚至找了路京來發泄自己走投無路的暗戀。
在江遲嶼訂婚以後,她咬著牙從家裡搬出去,把自己的位置和氣息統統打掃得一乾二淨。
林薰兒,我什麼都讓給你了。
你為什麼還這樣針對我呢。
我到底……哪裡讓你看不順眼了?
江知月想不通,也無力去想了,最後對著林薰兒說,「姐姐,我哥生氣了,這不是還有你哄他嗎,我總是惹我哥生氣,去了公司也不過是添麻煩,避避嫌也好,省得被人說開後門,還要連累我哥呢。」
她將自己說得有些過於卑微了。
前台小姐聽見了,大概是聽懂了什麼,這位新來的秘書聽起來來頭好像不小的樣子,不過她從不聲張,不去自家公司上班,還不想被人說開後門。
前台小姐心裡又默默給江知月加分,真是個好姑娘啊,有這種秘書在路氏集團,肯定能幫上路總!
路總的選擇就是他們的選擇,路總看中的人才就是他們公司的人才,於是前台小姐咳嗽了兩聲,走過來替江知月打圓場,「江秘書,路總還在上面等您呢,要不咱們先上去?」
此話一出,林薰兒驚呆!
秘書?!
什麼情況,江知月居然是路京的秘書!
林薰兒臉色大變,她不允許江知月每天在江遲嶼面前晃,也不能容忍江知月和路京走太近!
於是林薰兒不自覺嗓門拔高了,「你在給路京做秘書?」
前台小姐微微皺眉,總感覺這位上門的女客戶對他們新來的秘書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於是她幫著回,「是啊,經過層層選拔並且通過路總親自審核的秘書,這位小姐您如果有事情要談麻煩您在會議室等我一會,我馬上安排我們這邊的管理層和您對接。」
前台小姐講話還是很圓滑的,還隱晦提醒了一下林薰兒她是來辦事的不是來鬧事的,於是林薰兒立刻又端出得體的儀態來衝著前台小姐客氣禮貌地笑笑,點點頭,目送江知月進了電梯,林薰兒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
江知月上來的時候深呼吸一口氣,對著前台說了一句謝謝,順便看了一眼前台小姐的名片。
「kk,多謝你。」
「這有什麼。」
前台小姐對著她眨眨眼睛,「路總能選上你,肯定你有優點和長處,剛才那女人看起來雖然優雅,但總感覺對你懷著敵意,所以我替你解圍一下,也算是幫路總解決問題。」
真好啊,還有這樣的前台,路京公司里的整體氛圍一定很不錯吧。
也不知道這人渣憑什麼開公司開得井井有條。
江知月再度道謝,進了辦公室又出來,還將自己放在抽屜里的小零食分給了前台小姐,兩人道別後江知月開心地回去自己的崗位,就看見坐在裡面玩手機的路京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她,「你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
「被你的前台認同了,自然開心。」
江知月美滋滋抽開椅子來坐下,打開了電腦,繼續昨天沒完成的工作,還對著路京說,「雖然你的人不咋地,但你公司里的人都很好。」
路京翻了個漂亮的白眼,薄唇一拉,言情里男主一般狂炫酷拽,「狗話連篇,老子人怎麼就不好了?」
「……」
江知月覺得沒必要跟路京爭辯,他是個人渣這是寫在明面上的,不過路京個人魅力確實帶著一股難以清晰分辨的混亂,他亦正亦邪,喜歡在事情發生的時候高高掛起袖手旁觀,涉及自己利益才會下場,但是很多時候,江知月又覺得,每一次她遇到什麼事情,都是這個說話陰陽怪氣的傢伙將她從困境裡拉出來。
也許,路京意外的是個好人也說不定?
十分鐘後,江知月收回了這個想法。
因為路京對著她說,「收拾一下,我等下要去和林薰兒開會。」
江知月想也不想地說,「你跟林薰兒開會跟我有什麼關係?」
路京冷笑,「你一個秘書你說有什麼關係?」
江知月咬牙,「其實我剛才從下面上來的時候遇見她了。」
路京登時反問,「遇見了為什麼不說薰兒來我公司了?」
「我……」
江知月抿唇,「我就是不說的,她剛又在下面噁心我……」
「江知月!」
路京的口氣加重了,似乎是在用一種厭惡的眼神注視她,「你和林薰兒之間有什麼暗流涌動我懶得管,不過薰兒既然來公司了,就說明有事要談,你再討厭她,也應該跟我匯報!」
江知月眼眶紅了,隔了一會她將手指倏地攥緊,說道,「我知道了,對不起。」
聽見江知月道歉,路京愣住了。
他原本還想接著發火呢,結果江知月這一通道歉倒是把他整不會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路京煩躁地看了幾眼江知月,而後大手一揮,「算了,開會不帶你了,我單獨去和薰兒談事情吧,你倆見面了萬一又不對付,我還頭疼。」
說完路京把她一個人丟在了辦公室,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走出去,乾脆利落關上門。
聽見關門聲,江知月覺得這聲音狠狠敲在了她心口似的,女人沉默,扭頭看向電腦,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來。
可是就算她如何努力,心裡的委屈和不甘始終像是一把槍就這麼指著她的心臟,似乎隨時隨地就能朝著她的心開槍。
江知月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想起了自己之前被送出國的日子,那個時候江遲嶼恨她,要她消失在他眼前,而這也是他跟父親交換的條件,就是如果能把江知月弄出去,他就允許江知月的母親進家門來。
母親為了能夠攀上高枝,自然是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這個交換,將自己的女兒直接丟去了國外,美其名曰進修,其實那幾年在國外,都是江知月一個人咬著牙熬過來的。
有的時候江知月也會恨,恨自己為什麼是私生女,還不如當個普通人家的女人,至少不會遭人非議。
她好羨林,羨林江遲嶼和林薰兒是名正言順的一對。
而她不過是陰溝里的老鼠。
有什麼不甘的呢,從出生那一刻或許就註定了,她就是活該要承受這一切的。
她就是命不好,愛不到江遲嶼。
江知月也不知道路京和林薰兒在會議室單獨聊天聊了多久,等到中午快吃午飯的時候路京才匆匆回來,江知月看了一眼路京,發現他原本是出去的時候西裝扣子是系在一起的,現在胸口的西裝扣子沒系起來。
心裡似乎有什麼感覺被觸動了一下,江知月張張嘴,說了一句,「談完了?」
「嗯,她舅舅有塊地皮想要造成商場,找我們搭把手打通一下關係。」
路京似乎察覺到了江知月眼神不對勁,上去捏了一把她的下巴,「盯著哥看做什麼?」
江知月沒忍住,「你和她在會議室里幹嘛了……」
路京眸子漆黑盯著江知月看了好一會。
他鬆開了她。
「她跟我說了好一會的你。」
路京將西裝扣子又挨個扣回去,「然後說著說著還哭了,我就摟著她哄了一會。」
原來是那會弄散的衣服啊。
江知月撇開臉去,「她說我壞話,怎麼還能把自己說哭啊。」
路京兩手一攤,「委屈唄,還能有啥?」
江知月扯了扯嘴皮,「無聊。」
「說你總是誤會她,好像對她很有意見,她這個做嫂子的,未來要嫁進江家,和你現在關係緊張,她很內疚自責。」
路京說完這話,伸手敲了敲江知月的腦門,「你看看,你弄得薰兒這麼難受,下回別老是和她過不去了。」
江知月推了一把自己正敲著的鍵盤,眼眶紅紅地看著路京,「你也覺得是我對不起林薰兒,是不是?」
路京嘖了一聲,「幹嘛非要分個是非對錯啊,那薰兒哭了都,我肯定站在她那一邊啊。」
江知月咽了咽口水,話到嘴邊說出來的時候已然哆嗦了,「那我呢?我不會哭是不是?我不會心痛是不是?」
路京的瞳仁縮了縮。
江知月伸手揉了揉眼睛,當著路京的面搖搖頭,好像是把什麼情緒用力摒下去了一樣,「我不該說這些的,路總,上班時間是我分心了。」
她喊他路總的口氣有點生疏。
路京皺著眉頭看她好一會,而後勾唇一笑。
他好像從來都知道江知月要的是什麼,只是他不想給罷了。
他喜歡欣賞江知月得不到認同後一臉敗犬的模樣,喜歡她那股愛而不得的可憐勁兒,這令他心情愉悅。
所以路京從來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安慰江知月。
哪怕他知道,此時此刻只要他說一句,我理解你的感受,江知月的眼睛就會亮起來。
可是他偏偏不說。
他知道,說了就要對江知月的情緒負責,所以他從來不去主動安慰人。
不用情,隨時抽身而退,這就是路京對江知月的態度,也許在這場互相交換的替身遊戲裡,江知月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消遣,沒了她,還會有下一個。
意識到這些的路京回去了自己的位置,江知月也再沒出聲,她好像明白了不管自己如何哭叫都不會有人來拉她一把,於是放棄了求救。
下班的時候,江知月完美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工作群里的管理層紛紛誇她有能力,豎起了大拇指,路京也閒著沒事跟隊形發了個大拇指。
看見路京發的消息那一瞬間,江知月的心哆嗦了一下。
她起身,轉移目
光看了眼時間,六點了,該下班了。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抬頭的時候發現路京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江知月一愣,「你怎麼也這麼快?」
「這不是知道你從來不加一秒鐘的班麼。」說這話出來的時候路京破有些咬牙切齒,「我哪裡敢壓迫你工作啊?下班回家了。」
江知月哦了一聲,拎起包,看見她肩膀上那個包的時候,路京眼神閃了閃。
今天林薰兒來背的也是這個,江知月不會發現了吧?
男人挑眉,觀察著江知月的反應,發現江知月好像沒有任何反應,微微鬆了口氣。
要是讓江知月知道這是林薰兒不要的,估計會鬧半天。 .🅆.
江知月在路京的背後出了電梯,一路上和同事道別,走到公司大堂的時候,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眉目俊美,就是整體氣場看起來頗為陰沉。
江知月腳步一頓。
她下意識喊了一聲,「江遲嶼……」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站起來,身姿筆挺,走到了江知月面前,看了一眼路京,又回去看江知月,說道,「你怎麼來這裡上班了?要不是薰兒告訴我,你還想瞞我多久?」
江知月硬著頭皮說,「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江家是養不起你?你要跑去外人的公司上班,那不是給人看笑話嗎!」
江遲嶼聲音有些嚴厲,似乎是恨鐵不成鋼,覺得江知月回回都鬧出一些事端來給他添麻煩。
不過江知月還沒來得及解釋,路京就在邊上涼涼說了一句,「越哥別生氣啊,江知月是怕自己去江家的公司上班會被人說閒話,畢竟她身份不好,再要被人說開後門進公司,那不是對江家名聲很不利麼。所以江知月是為了避嫌,才來我這邊的。」
路京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語氣頗為輕描淡寫,和江遲嶼的憤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知月想,到底還是路京段位高,哪怕她受折磨的時候,他也能優雅依舊,雲淡風輕。
聽見路京幫江知月說話,江遲嶼先是表情變了變,而後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多謝路京替我收留我這個不爭氣的妹妹,只是我妹妹來你公司怕是也添麻煩,不如你把她辭了,我安排他去我能管理的別的分公司上班,也能解決這些問題。」
江知月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不要,你憑什麼要他把我辭了?」
江遲嶼瞪了江知月一眼,「你去別人公司萬一鬧出什麼事情來,我還要給你擦屁股,不如去自家分公司,知道的人少點,我耳根子還清淨!」
這話說得可不是扎江知月的心嗎?
江遲嶼說完過來抓江知月的手,被她用力甩開,「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覺得我在路京的公司上班,就肯定會給人添麻煩?」
江遲嶼頓了頓,說道,「江知月,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江知月抿著唇,「我覺得你對我管得太多了,江遲嶼。江家的分公司我也不想去,我說了我不想依靠江家……」
「你媽媽費盡心機要來江家分一杯羹,你裝什麼清高說不想依靠江家啊。」
江遲嶼眯眼冷笑,「你們母女倆說台詞的時候能不能先提前串通好?」
聽見江遲嶼如此毫不留情地說自己,江知月的心驟然痙攣了一下。
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間如此憤怒,好像是她幹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隔了一會,江知月輕聲說道,「江遲嶼,你為什麼總是一副我罪該萬死的口吻呢?就像是我對不起你……」
「你本來就對不起我——」
「真正對不起你的人,不應該是你的父親嗎?」
江知月站在路京身後,抬頭看向江遲嶼,「是你父親有外遇,才會有我這個私生女,我的出生沒得選的,江遲嶼。我知道你有怨氣,所以我一直以來都在承受。你討厭我,當年一手遮天把我送出國,讓我一個人在國外吃苦,現在又令我處處碰壁到處不讓我好過,我什麼都忍了,江遲嶼,你到底還想我怎麼樣?」
她說話說到後面甚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路氏集團公司門口的人來來往往,就這麼看著江知月被江遲嶼痛斥,大家都紛紛避開眼去,生怕被路京記住了臉。
只有前台小姐在那裡搖著頭感慨。
原來新來的秘書,也是個,可憐人啊。
江遲嶼也不知道。
被江知月這麼一問,他甚至還有些震驚。
從未想過會被江知月質問得如此直白,甚至他自己都給不了答案。
為什麼總是要想法子讓江知月生不如死,卻在看見她離開以後又想將她抓回自己身邊?
江遲嶼最開始想的,明明就是讓江知月滾。
「如今我滾也滾蛋了,你也有未婚妻了……」江知月聲音哆嗦著,就好像是,下一秒便要沒力氣了,「你覺得我欠你,那一巴掌也夠還清了吧!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一巴掌,一巴掌。
那一巴掌,是把她的心打碎了啊!
江遲嶼就這麼看著江知月的眼眶越來越紅,如同她心頭的血從眼裡要流出來了似的,男人喉結上下動了動,沒說話,下一秒便被江知月撞開了肩膀。
反了她!
江遲嶼下意識大喊了一句,「江知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知月頭也不回地離開,沒有回去看江遲嶼一眼。
她第一次這樣明著和他作對,連他的叫喊聲都不管不顧,就這麼直接上了大馬路,攔下一輛計程車。
江遲嶼不知為何邁開步子追了幾步,而後扒著車門用力拍了一下車窗,「你膽子發育了?敢給兄長甩臉色了?江知月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按下車窗,江知月紅著眼睛看著他。
女人輕聲喃喃著。
「好?你對我何時好過?你對我一點都不好,這才是好事。」
她用力擠出一絲笑容來,笑給江遲嶼看的。
「你不對我好,我才不惦記你,多謝你的殘忍。」
江遲嶼的心臟驟然漏跳了幾拍。
出神的時候,江知月坐著計程車從他身邊離開了,一直到車子都開沒影了,江遲嶼還沒回神。
路京從他身後走上來,拍了一下江遲嶼的肩膀,「越哥在想什麼呢?」
江遲嶼回頭,眼神複雜盯著路京,「不好意思啊,我和妹妹鬧矛盾,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這有啥。」
路京還是那副人渣面孔,漂亮又輕佻,玩世不恭到了極點,「越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管江知月好了,反正你也沒多少喜歡她,隨她去死,不是更好?」
隨她去死?
江遲嶼猛地攥緊了手指,「不可能,她這條命都是江家施捨的,我怎麼可能放任她。去死?那也要經過我首肯!」
聽見江遲嶼說這個,路京意味深長地眯起了他那雙好看的眼睛。
江知月一個人縮在被窩裡不知道呆了多久,被子又被人直接掀了起來。
光線鋪進來,明晃晃地勾勒出男人的臉。
江知月愣住了,眼角的淚還沒擦乾,就這麼看著路京。
「你回來了啊。」
「是啊,你t一個人打車走了,把老子丟在公司里。」
「你又不是不會開車,自己不也能開回來嗎。」
江知月揉著眼睛委屈巴巴地說,「那個場面我一秒鐘都呆不下去,才想著逃走的。」
「真廢物啊。」
路京知道江知月的心思,睨著她許久吐出一句,「你面對江遲嶼的時候,真是每一次都輸得一塌糊塗呢。」
聽見這個,江知月沒說話,只是沉默了好久,等到路京再看她的時候,發現她又抱著枕頭一個人在掉眼淚。
這個女人怕給人添麻煩,連掉眼淚都是無聲無息的。
路京嘖了一聲,「你t要哭就哭出來啊,江遲嶼又不在這,裝得委屈巴巴做什麼。」
江知月帶著哭腔說,「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挑剔我哭的樣子嗎?要我怎麼哭你會滿意?」
路京一怔。
他眼神深沉下來,伸手抽了一張紙遞給江知月,「那好吧,別哭了,反正看你哭只會讓我開心,你不如別哭了,你也不想給我徒增笑料吧?」
這人的嘴怎麼這麼毒啊。
江知月都要恨死路京了,他怎麼每次都會在她難受的時候再捅上一刀呢?
路京看江知月擦眼淚的樣子,想起來今天臨走前江遲嶼看江知月的眼神,忽然間勾唇一笑。
他掏出手機來,對著江知月說,「我拍張照紀念一下,你不會生氣吧?」
江知月殺了路京的心都有了,這男人沒有同情心不說,還喜歡火上澆油!
她伸手就去搶路京的手機,路京眼疾手快按下了拍攝,於是一張稍微有些模糊的照片就被他捕捉下來,保存到了手機里。
好心情地吹了聲口哨,路京起身,「不打擾你了,一會哭完了出來,我一個人吃飯無聊。」
自說自話。
江知月恨恨地盯著路京走出去,門一關,隔絕了他們二人的世界。
第二天是周末,江知月起來的時候,路京已經不在家裡了。
這人向來喜歡出去浪,她也管不著他,就沒有去打電話追問,只是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江遲嶼給她發了消息。
有東西忘在江家了,回來拿。
江知月苦澀地笑了笑,看著這條簡訊,止不住地感慨自己真是卑微。
江遲嶼還嫌她滾得不夠乾淨呢,估計是把家裡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發現還有殘留的她的東西吧。
江知月沒回消息,倒是換了一身衣服朝著江家走去,大清早的,太陽正好,出門的時候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可是江知月依然覺得冷。
到了江家的時候,江知月按了門鈴,沒有人來給自己開門,下人們好像也不在,周末放假都回去了。
奇怪地探頭朝裡面望去,江知月心想怎麼還沒有人來開門,便自己輸入密碼打開了門。
進去的時候,她聽見動靜,腳步一頓。
只見沙發上正匍匐著兩個人,身影涌動著糾纏在一起,好像是濃情到了極點不分你我,男性的霸道和女性的柔媚瘋狂交錯,伴隨著一聲聲悶哼和呻吟,共赴著一場巫山。
江知月臉色瞬間發白,就這麼僵在了門口。
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沙發上的兩個人影便一下子分開了,林薰兒拿著毛毯遮住自己,脖子上還殘留著曖昧的吻痕,正一臉錯愕地看著上門的江知月,問了一句,「江知月妹妹?你怎麼來了?」
江遲嶼胸口的扣子正被人解開,歪歪扭扭裂開了一道口子,仔細看去能看見他裡面精壯的胸膛,褲子倒是完好無損,想來是江知月來得不是時候,打斷了他們的下一步行動。
江知月覺得自己這會兒該裝作沒看見似的扭頭走才對。
可是腦子傻了,肢體僵了,腿不聽話,就這麼失控地頓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張了張嘴巴,江知月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林薰兒臉上帶著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沉浸在跟江遲嶼的情事裡,她理了理頭髮,似乎不覺得被江知月看見有什麼丟人的,反而聲音柔柔地說了一句,「江知月妹妹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所以回家來了?太好了,你哥哥一直盼著你回家了,等我一會,我替你熱點吃的……」
她永遠在旁人眼裡是落落大方的一個,哪怕現在衣不蔽體。
江知月都覺得,林薰兒要比她矜貴多了。
好像她才是沒穿衣服那個。
江遲嶼將自己的襯衫脫下來給林薰兒套上,又細心替她一顆一顆系上扭頭,隨後裸著上身踩著沙發下來,看著江知月出現在這裡眉頭緊鎖,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微微的怒意,「你突然間回來做什麼?」
江知月心說不是你讓我回來拿東西的嗎。
觸及到江遲嶼那個憤怒的眼神,江知月一下子都明白了。
那條簡訊是林薰兒拿著江遲嶼的手機發的吧,所以江遲嶼才會毫不知情。
林薰兒的目的就是讓她看見這一幕。
她當初在路京的公司門口沒給林薰兒面子,作為報復,林薰兒就要讓江知月看見她和江遲嶼親密的模樣,讓她知道誰才是江家的女主人!
好厲害的心機啊……林薰兒。
江知月倒抽了口涼氣,搖著頭,喃喃著,「我真是對你甘拜下風呢,林薰兒……」
「你又在稀里糊塗說些什麼?」
江遲嶼眉頭皺得更緊了,聽見江知月嘴巴里林薰兒的名字,他用力按住了江知月的肩膀,「薰兒又怎麼你了?」
聽聽,他興師問罪的口氣。
江知月紅著眼睛笑,「沒有呢,我只是覺得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
「什麼話,怎麼會,這裡是你的家,你隨時可以回來。」
林薰兒倒是替江遲嶼先答了,這個口氣寬容大度,明著面是在說江知月是江家人,事實上呢。
不過是用這種方式狠狠打她一個巴掌罷了!
江知月終於能夠控制自己的雙腿,她踉蹌後退了一步,對著江遲嶼說,「你真是好興致啊,特意叫我過來看你們上床,怎麼樣,下次要不乾脆我站在邊上給你們鼓掌?」
江遲嶼聽不懂江知月話里為什麼帶著陰陽怪氣,反而挑起了他的怒火,「你回家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麼?」
江知月噙著眼淚說,「那要不,你們繼續,我接著看。」
江遲嶼氣狠了,下意識又抬起了手,見到江知月觸電般閃避的目光,男人的心便被用力刺了一下,不知為何那手竟然遲遲沒有打下去。
不能再打了。
這個念頭划過江遲嶼腦海的時候,他恍惚了一下。
江知月好像是因為那一巴掌,就此被打怕了。
也是因為那一巴掌,她看向自己的眼裡好像多了更多……令他覺得刺眼的情緒。
嘖了一聲,江遲嶼對著江知月說,「你站在這裡等我。」
江知月乖乖沒動。
江遲嶼回身,從沙發上公主抱抱起穿著他襯衫的林薰兒,那動作就像是王子抱著自己摯愛的公主,江知月強忍著看完這一幕,一直到江遲嶼將林薰兒抱上樓,隔了好幾分鐘,男人換了一身衣服下來,回到了江知月的面前。
拽了一把江知月的手,江遲嶼說,「你跟我出來。」
江知月被江遲嶼牽著往前走,有些沒回神,「你幹嘛,不是你喊我來的嗎?現在去哪。」
「去我別墅。」
江遲嶼的房子很多,也不止這一處,江知月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帶她去一個單獨的地方談話。
「還有,什麼叫我喊你來的?」
看來江遲嶼還沒明白林薰兒背著他做了些什麼啊。
不過現在再去說這些也沒意義了,林薰兒早已成功了,江知月確實在回家的這一刻,潰不成軍。
林薰兒如此受寵愛,大抵也準備好了後路吧,撒撒嬌說是不小心發送的,肯定江遲嶼也不會怪她,否則她又怎會這樣肆無忌憚?
江知月再沒多解釋,有些不甘到後面可能只剩下了失望。
江遲嶼抓著江知月上了車,車子發動以後,開了十多分鐘,兩個人在這期間一個字都沒有說,約定好了似的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到了新的地址,江遲嶼又不由分說領著江知月進了門,還甩給她一把鑰匙,「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江知月愣住了。
「江家宅子你不方便來,林薰兒以後要住進來,不過你天天住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以後就住這裡。」
江遲嶼對著江知月說,「不用去外面找房子了。」
江知月看著手裡的鑰匙,攥緊了,手心被鑰匙硌得生疼。
她喘著氣笑了笑,「你現在突然間對我好幹嘛?補償我?剛才讓我看見你們那一幕,不好意思了?」
她現在說話帶刺,江遲嶼強忍著怒意按著她,「你這個人是不是沒有良心?我能允許你已經對你很寬容了。」
「是,我應該感恩戴德。」
江知月故作輕鬆將鑰匙拋向半空又接住,就像是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臟,「江遲嶼,怎麼,你想金屋藏嬌嗎?」
那一瞬間,江遲嶼的表情猛地變了!
男人驟然爆發的怒意讓江知月心驚,她還來不及做別的,就被江遲嶼直接壓在了沙發上!
被這樣措不及防的行為嚇到,江知月嚇得大喊了一聲,「江遲嶼!」
江遲嶼壓根沒有聽她在說什麼,下一秒張嘴就這麼咬在了江知月的脖子上!
江知月猛地就想起來了,剛才看見林薰兒脖子上的吻痕。
也是這麼來的嗎?
她奮力掙扎了一下,「你放開我!你什麼意思江遲嶼,我是你的妹妹!」
江遲嶼將江知月的雙手抓住了高舉過頭頂,對著江知月笑得極狠,「你無恥地對著我說愛我的時候,有考慮過我是你的哥哥嗎?」
江知月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扯了一下,整個人撲撲簌簌地抖起來,「你什麼意思?」
「不想讓我噁心你的話,就別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來刺激我。」
江遲嶼另一隻手掐住了江知月的下巴,眼裡全是嘲諷,「你真是下賤啊,為了能夠博得好感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跟你母親學的這些手段嗎?我們的父親是同一個,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江知月,你說你愛我,你想亂倫嗎?好啊,那我滿足你,怎麼樣,符合你心意了吧!」
「等一下,等一下江遲嶼……」
江知月慌了,她見過江遲嶼生氣的樣子,可也不是像現在這樣如同一頭野獸。
她來不及抵抗江遲嶼,好像是男人把剛才沒來得及發泄完的欲望要接著澆灌在她身上,江知月慌了也怕了,胸口的衣服被江遲嶼拽開,她反抗著,抬腿要去踢江遲嶼,意識到她這個行為,江遲嶼就直接抓住了她的大腿,「你現在知道怕?你當初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想過嗎?你簡直噁心透了江知月,用這種手段以為我就會輕易對你留情嗎?」
他原來是在懲罰她,在教育她,在報復她。
在用這種方法讓她被自己的愛反噬。
江知月滿臉都是眼淚,哽咽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一直到這個時候,江遲嶼才猛地停下。
停下了,男人看著江知月的眼睛,露出一絲冷笑。
江知月瑟瑟發抖,「你如果對我做這些,就是為了讓我有自知之明的話,那麼大可不必……」
江遲嶼確實是被江知月挑釁到了,正好加上前陣子她那些發言令他不舒服,所以帶著這些憤怒,他故意做了這些事情來「教育教育」江知月,令她望而生畏。
只是……在這些行為的背後,江遲嶼察覺到,自己的某些情緒有些失控。似乎也在越界。
將江知月的衣服又扣回去,江遲嶼斂起眉目,對著江知月說,「明白了就以後別再違逆我也別再挑釁我,江知月,你嘴巴里說出來的『愛』這種字眼,我是絕對不會信的。我就算要罔顧人倫,也不會挑上你這種,給我死了這條心。」
還有什麼比被自己心愛之人這樣說來得令人絕望的呢?
江知月只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冰窖里,渾身上下冷得徹骨,一顆心仿佛是被放在冰山之巔凍僵了,冷風再一吹,就直接將凍僵的心臟吹成了粉末。
眼睜睜看著自己眼前的男人對自己露出厭惡的眼神,江知月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江遲嶼的戲弄和報復。
她躺在沙發上,黑髮鋪散開來,剛才被江遲嶼壓著兩人對峙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摩擦地起皺了,她就這麼茫然無助地被按在沙發上,江遲嶼居高臨下看下去的時候,只會看到她那雙脆弱的眼睛,以及微微咧開的領口下那白到有些觸目驚心的皮膚。
男人的眼神像是被什麼燒著似的,狠狠一跳,從她身上挪開。
江遲嶼起身,「好賴話都跟你說清楚了,你要還是不分輕重,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江知月。」
「你還能把我怎麼樣啊。」
江知月一邊收拾自己的衣服,一邊用力沖他笑,笑得下一秒眼淚從她眼眶裡湧出來,「你還能把我怎麼樣?你大不了就是在這裡強要了我,然後呢?聽我慘叫,聽我哭喊,能夠取悅你嗎?還是說,要我怎麼樣失魂落魄,你才能滿意?」
她說話字字誅心。
誅的是她自己的心。
江遲嶼倒抽一口氣,從未見過這樣的江知月,男人壓下眉目來,「江知月,其實碰你的時候,我覺得噁心。」
「是嗎?」
江知月笑紅了眼,故作無謂地搖了搖頭,「沒事,別的男人不嫌棄就行,我生下來又不是專門用來跟你上床的,你惡不噁心我,跟我沒關係。」
江遲嶼用力地喘了口氣,顯然是江知月這個話又氣著他了,男人將一張卡甩過去,打在江知月的臉上,「這是你的生活費,以後你去哪,幹什麼,都要跟我報備,花錢就用這張卡。別讓我看見你跟別的男人來往或者是花別的男人的錢。」
「你幹嘛,bao養我啊?」
江知月沒有去撿地上的那張卡,她收拾好自己也站起來,稍顯凌亂的頭髮襯得她漂亮又破碎,就好像是隨隨便便就能別人拗斷似的,江知月晃了晃身子站穩了,她衝著江遲嶼說,「我真的受夠了你的忽冷忽熱了,總是好像很關心我的樣子,可事實上,江遲嶼你只在乎江家的名聲,你怕我給江家丟人。」
江遲嶼沒回答,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你之前跟路京混一起的時候,你們之間是誰付的錢?」
「這重要嗎?」
「不重要麼?」
江遲嶼冷漠回答,冷漠得好像個陌生人,「花了多少錢我會原封不動轉給路京,以後別和他見面。」
江知月忍不住說道,「可是我現在是他公司里的人,我還要去他公司上班!」
「我會讓他把你開掉的,江家和路京關係好,看在兩家長輩面子上,路京也會賣這個人情。」
江遲嶼眼神漆黑地看著江知月,好像黑化了似的,江知月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認識過眼前的男人,為什麼江遲嶼會令她覺得如此陌生?
「你從現在開始就只能生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門口我派了保鏢守著,以後出去都得經過我同意。再說了放你出去指不定會作什麼妖,死心吧你。」
什麼意思,給她房子,給她銀行卡,卻也要她活在他的掌控里……這難道是要將她囚禁起來?
「江遲嶼你怎麼會這樣……」
江知月只覺得江遲嶼可怕,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記憶中的他從來都是冷靜又高貴的人,怎麼會……
看見門外的保鏢們都到齊了,江遲嶼轉身就走,江知月氣得眼淚止不住都懶得擦了,追著他的背出去大喊了一聲,似乎是對江遲嶼大失所望,「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就憑你是江家的污點,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女。」
「我沒有見不得人!」
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天知道她的心都要痛死了。全世界都可以看不起她,可是江遲嶼,為什麼偏偏是你……
江知月帶著哭腔喊了一聲,「我沒有見不得任何人!我見不得的,只有你!」
只有你!
只有你把我當洪水猛獸,只有你想我粉身碎骨!
江知月的這聲哭喊令江遲嶼動作一頓,卻終究沒回頭。
看著江遲嶼毫不留情離去的背影,江知月要接著追就被保鏢攔住,她朝著江遲嶼憤怒又不甘心地大叫了一聲,「你這樣對我你不會後悔嗎!江遲嶼,你這個混蛋!你瞧不起我的愛,你會後悔的!」
江知月就這麼被關在了江遲嶼的私人別墅里,各個出口都有保鏢守著,就好像一座看押犯人的牢籠,她根本逃不出去。
給路芙發了條消息告訴她自己的困境之後,路芙回復她,我估計幫不到你,但我可以幫你喊我哥。
江知月算了吧,你哥只會覺得耳根子清淨了。
路芙你不是我哥的女朋友麼。
江知月我哪裡算得上……
發完這句話,江知月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很失敗,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是江遲嶼還是路京,或許都沒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她和路京到底是什麼關係呢?就像飲食男女,他們不過是互相慰藉的工具,也許路京根本不缺這種人,只是她恰好陪伴了他很久罷了。
江知月覺得自己愚蠢,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起路京來。
他又怎麼可能……會願意來拉一把身在地獄的她。
江知月無奈地翻身回床上,好在今天是周六,她還有一天時間可以跟江遲嶼好好聊聊,也許等江遲嶼氣消了,就會知道他這個行為有多離譜,自己就會放她出來了。
可是一直等到晚上,江知月發給江遲嶼的消息也沒有任何回應。
她好像跟這個世界斷了聯繫似的,沒有人知道她被另一種方式困住了,沒有人會伸出援手。
就像在國外顛沛流離的時候一樣。
江知月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沒人救她,那就她自己救自己,於是她觀察了一下家裡的地形,覺得從閣樓的小窗戶里爬出去上屋頂然後再從屋頂沿著水管跳下去是個很正確的選擇,至少在屋頂沒有人看守,但就怕跳下去地面以後又被保鏢們抓回來……
思索再三,江知月還是決定試一試,她將江遲嶼給的銀行卡丟掉,就像是丟掉了自己曾經的一腔孤勇,換上一身行動輕便的運動服,就走上了閣樓,而後悄悄推開了閣樓上的小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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