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馴服尉婪,這頭野獸。

  聽見崔銀起的話,楚鳶真是想笑了,不過礙於這是鍾繾綣的事情,她沒有多插嘴,等崔銀起一大串話說完了,一堆人等著看鐘繾綣的反應。

  隔了一會,鍾繾綣抬起頭來,看了崔銀起一眼。

  男人帥是真的挺帥的,混血臉,灰黑瞳,這要是放在平時,得招惹多少女孩子?

  鍾繾綣對著崔銀起笑顏如花,隨後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快滾。」

  崔銀起一看鐘繾綣笑了,以為這事兒已經有了結果,豈料她快滾兩個字,讓他一口氣沒喘上來。

  崔銀起態度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識好歹?」

  鍾繾綣用著從楚鳶那邊學來的陰陽怪氣勁兒,「是呀,我這人就不識好歹了,你沒事就快走吧,別影響我和我朋友聊天。」

  崔銀起怎麼也想不到,他都這樣低頭了,鍾繾綣居然還不肯下台階。

  他媽媽可是親手燉了湯來表示歉意啊!

  「鍾繾綣,你真以為自己還有得選嗎,我們崔家好心接納你,不然你以為你這幅身子——」

  崔銀起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因為他看見邊上栗荊的眼神已經壓了下來,於是男人立刻閉嘴,對著鍾繾綣冷笑一聲,「我明天再來找你一趟。」

  「找多少趟都沒用,我沒空跟你演戲,你家也犯不著非得娶我。」

  鍾繾綣竟然硬氣起來了,也許是跟楚鳶認識久了,她指著門說,「另外替我謝謝你母親的雞湯,除此之外你沒事少來找我。」

  崔銀起氣得臉色發黑,他看了鍾繾綣很久,最後咬牙轉身走了。他橫行霸道這麼久,沒準這是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摔了個跟頭。

  卻無人知道,病房門口,有個身材高大的影子一直都無聲地站著,聽見崔銀起說家裡人要他娶鍾繾綣,男人的手指倏地攥成了拳頭!

  聽見動靜,影子悄無聲息地先行離開了。

  直到崔銀起走了,病房裡面的鐘繾綣才嘆了口氣,對栗荊說,「對不起哥哥,我的身份給家裡人丟臉了……」

  看來剛才崔銀起那句話還是傷著她了。

  是啊,她在賀誅身邊呆了那麼久,也許大部分人都是這麼看待她的,嫌她髒。

  楚鳶嘆了口氣,伸手摸著鍾繾綣的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我保證。」

  尉婪看了一眼楚鳶的表情,總覺得這個女人心裡裝了太多,她分出力氣去安慰身邊所有需要安慰的人,那麼她呢?

  她難道真的已經把自己的苦難渡過去了嗎?

  這麼想的同時,尉婪的手機里收到了一條簡訊,仔細一看,是李也發來的。

  【季遇臣曾經和人說過從沒碰過楚小姐,因為他嫌噁心。不過有一次意外,那日在酒店裡兩個人是一起醒來的。我打聽了一下,當時季遇臣是喝多了被人扶進去的,之後發生什麼就不清楚了。】

  喝多了被人扶進去的?

  這句話不知道是哪裡令尉婪覺得熟悉,他皺著眉,另一隻手抵住了太陽穴,腦海里似乎有零星的片段閃過去。

  喝多了,被人扶進去……

  兩年前,他曾經也……下意識看了眼李也發來的時間線,尉婪心裡咯噔一下。

  為什麼會這麼巧,季遇臣和他同一天喝多了?

  猛地深呼吸一口氣,該死的,想不起來了。

  那天晚上的記憶本身就是斷斷續續的,現在突然間去回憶,更是模糊不清了。

  尉婪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個動作讓楚鳶疑惑,「你怎麼了?」

  男人臉色不是很好地回答她,「沒事,我出去一會。」

  楚鳶看著他走出去,邊上的袁斯眼珠子轉了轉,小心翼翼說道,「小鍾姐姐,你臉色不是很好,我會做飯,明天多給你也做一份補補。」

  鍾繾綣扯開了笑臉,「看啊!果然還是小帥哥好,謝謝你呀袁斯!」

  陪著鍾繾綣在裡面說了些話,楚鳶跟栗荊告別,領著袁斯往外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尉婪一個人等在住院部門口。

  他身影沒入夜色里,背對著他們站著,似乎在想事情,孤寂的背影好像一條明暗分割線。醫院裡面是暖色的燈光,而外面是一片漆黑。

  很多時候,楚鳶看著尉婪的背影,都很想問問他,尉婪,你經歷過什麼。

  為什麼你的背影看起來那樣桀驁,卻又那樣……一無所有。

  聽見動靜,尉婪回眸,眸光晦暗,看了一眼楚鳶,「聊完了?」

  「嗯。」楚鳶察覺到了尉婪的情緒,「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尉婪喉結上下動了動,「關於兩年前……你和季遇臣的事情,還記得嗎?」

  楚鳶一下子聽懂了他在指什麼,雖然不知道尉婪的用意,但還是說了,「坦白講我自己也記不清,那次我們去喝酒,然後都喝多了……當時你也在場啊,你問這個幹什麼?」

  是啊,那是楚鳶和尉婪的第一次見面。

  畢竟有錢人都是一個圈子的,那日的酒局楚鳶和季遇臣受邀過去,尉婪偶爾回國也被人喊上了。

  到了那邊,他一眼就看到了胖乎乎的楚鳶坐在季遇臣身邊,邊上不少女人正用嘲笑的眼神盯著她,楚鳶低著頭喝酒,又白又圓的臉上帶著兩抹紅暈。

  說實話,尉婪也想笑。

  真胖啊。

  不過。

  鬼使神差的,當時的尉婪,竟然還多看了楚鳶一眼。

  ——皮膚白倒是也真的白。

  「我先喝多的,季遇臣嫌我丑,就讓我先回去,所以我一個人先回了酒店,然後……」楚鳶眼神閃了閃,「後面發生的一切我記得很模糊,我記得是跟什麼人有了肢體接觸。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尉婪急得不行,上前按住了楚鳶的肩膀,這個動作把她嚇一大跳,「你幹嘛這麼著急,我喝多了我怎麼記得清……」

  「嘖!」

  尉婪用力地嘖了一聲,都記不清,那關鍵處怎麼去對上呢。

  「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跟季遇臣是什麼狀態?」

  「我……」楚鳶少見地變成了結巴,「季遇臣衣服穿得好好的,我……我穿得七七八八的……」

  衣服倒是還在,裡面文胸扣子已經被人解開了。

  褲子也還在,就是穿反了,也不知道誰給她脫下來又穿上的,這……

  這她怎麼說得出口啊!

  不過也難怪當時季遇臣知道她懷孕了會那麼吃驚,因為他衣服完整無缺。

  也許季遇臣潛意識裡認為他們壓根什麼都沒做過。

  尉婪看著楚鳶臉上的表情,只感覺一股氣直衝天靈蓋,他深呼吸,「沒事,我就問問,我就問問。」

  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垂在身側的手指卻攥緊了。

  楚鳶拍了拍尉婪的肩膀,「糾結這些沒必要了,孩子也沒了,是我沒福氣擁有這個孩子。」

  說完她解脫了似的往外走,「回去吧,以後我的生命里不會再出現季遇臣這個男人了。」

  蔣媛坐牢,季遇臣失蹤,季家瀕臨破產,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把害她的狗男女逼向了絕路。

  楚鳶低下頭去,「深陷在恨里太久了,我該見見陽光。」

  身後有人走出來,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楚鳶意外抬頭,發現是袁斯脫的。

  帶著少年氣的男子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

  袁斯是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貧乏的經歷和語言不足以給楚鳶帶來什麼慰藉,或許只有尉婪……

  只有尉婪可以。

  上了尉婪的車,駕駛座的男人沉默發動車子,在送楚鳶到家樓下的時候,他忽然間攥住了楚鳶的手。

  女人一驚,「做什麼?」

  「如果兩年前我們——」已經發生過關係,那麼那個孩子,會不會是……他的。

  可是缺乏決定性證據,尉婪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將眼神壓下來,當著袁斯的面對著楚鳶說,「別讓人碰你。」

  楚鳶想笑,「碰了會怎麼樣?」

  「我會生氣的,寶貝。」尉婪攥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了,他分明笑著,可是眼裡的怒意已經明晃晃地逼至了楚鳶的面前,「明天還是老時間我來送你上班。」

  「不用來了,袁斯會開車。」楚鳶拉了一把袁斯的領帶,像是女總裁對著奶狗助理耍流氓似的,「他會負責接送我。」

  「好。」尉婪還是那張笑臉,面不改色地說,「你明天開什麼車,我來撞死袁斯。」

  「……」

  楚鳶笑得臉色一僵,回過神來罵了一句,隨後不理尉婪轉身就走。

  可是背後傳來了尉婪的聲音,「關於兩年前的事情,你想起了什麼了記得第一時間聯繫我。」

  楚鳶沒回答,也不知道尉婪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糾結兩年前的事情,她關上別墅的大門,對著袁斯說,「見笑了,我跟尉婪一直是這種相處模式。」

  袁斯悶悶地說,「他對我敵意很大。」

  「他對誰敵意都大。」楚鳶的語氣裡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熟悉,就好像有人哪天告訴她尉婪害人了,她都會一笑置之。

  尉婪害人還需要吃驚啊,尉婪害人都不需要理由!

  「尉婪從來沒有真心可以信任的人,他就是頭野獸。」

  「你呢?」

  「我?」

  楚鳶指指自己,聽見袁斯說——

  「你是馴服野獸的人嗎?」

  【作者有話說】

  盛不世:猜猜鍾繾綣病房外面的影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