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雪曉清笳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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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醉人的酒,溫暖著我的喉。

  塵煙在風中飄散,你與我相望在眼前。

  白日裡一片清新的花香與陽光,它們瀰漫炸裂在眼前在心上。

  柳樹舞動著輕柔纖細的樹枝,在風中舞動著絕美的自己。

  小雪睜大著眼睛,蹲在桌子上,宛如裁判。

  孟珩因為洛琛熠抓住了小荷,所以這才精準的躲過了一劫。

  他站在那裡,氣喘吁吁的叉著腰說「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兩個都是傻逼。」

  語氣雖然生氣,但是還蠻可愛的。

  「人是個好人,就是臉皮厚,嘴還太硬,小荷,上。」洛琛熠裝腔作勢的假裝放開小荷的脖子。

  孟珩迅速的向後一躲「傻逼,以二敵一,勝之不武。」

  「你可得了吧,嘴比鑽石還硬,真是醉了,屋裡有藥,上點吧。」洛琛熠依舊抓著小荷的脖子,生怕小荷攻擊孟珩。

  雖然小荷一向性格溫和,但是大型犬的威力還是很猛的。

  一直看戲圍觀的夏恪一見著小荷狂奔過去的時候,著實也被它給嚇了一跳。

  尤其是小荷又高又胖,站起來並不比孟珩矮多少,她其實還挺害怕的,多少有點驚慌失措。

  因為事發突然,加上她原本這幾天就情緒不穩定,各種手忙腳亂,以及她是這場打架事件的起源,所以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後只能大聲喊了一句小心。

  因為她了解大型犬的威力,所以害怕。

  小荷看起來可愛,可是說到底還是動物,如果真正撕咬起來,人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即使她不喜歡孟珩,也討厭他的厚臉皮,但是至少他是孟弦一的孫子,至少他是文瓏愛的人,至少他們做朋友還是可以的。

  不管這麼多年來他追她多麼的厚臉皮,但是他到底對她還是好的。

  夏恪一驚慌失措中喊出來的這句小心,讓原本特別生氣的孟珩很是受用。

  至少,她心裡真的有他。

  至少,她會擔心他。

  如果她接受了洛琛熠,那麼他們也不是現在這個狀態。

  至於洛琛熠,他只是本能的認為這就是夏恪一為人的善良而已,她只是不想讓孟珩受傷而已,畢竟小荷是自己的狗,真的打架咬人,也是會幫著自己的。

  夏恪一即使不喜歡孟珩,或者再討厭孟珩,但是他們依舊還是朋友。

  尤其是,孟弦一還夾在中間。

  以前的洛琛熠不太懂得孟弦一和夏恪一之間的聯繫,如今也是懂了。

  夏恪一無比的尊敬他,且為了他忍受了孟珩多年。

  否則以夏恪一為人的狠辣和尿性,孟珩早就被她拉黑了。

  這一刻,孟珩一臉笑意的轉身看向夏恪一,而夏恪一在確認孟珩沒事兒以後,就不再看他們了。

  她都懶得理他們,她覺得他們都是神經病。

  陽光從雲層里出來,照亮了眼前的無數塵埃。

  她很無語,然後分別給夏雲霏和蘇暮寒分別發微信:我想回家。

  夏雲霏隔著窗簾的縫隙看見外面的這一幕,只覺得很是抱歉。

  她本無心傷害任何人,但卻還是傷害到了他們。

  孟珩重要,洛琛熠也同樣重要。

  她最不喜歡看別人吵架,尤其是自己欣賞的人吵架,甚至還上升到打架這一步。

  又或者感情向來如此。

  傷人傷心,愛與不愛皆是致命。

  人只有一個,感情卻可以有很多。

  我們愛別人,別人也會愛我們。

  我們不愛別人,別人也可以不比我們。

  愛可以有一份,也可以有很多份。

  人類的感情,與動物相似。

  這一幕,讓他想起許多年前,那一日冬雪裡的程臨安和喬浥塵來。

  只不過程臨安為人溫和,喬浥塵也手無縛雞之力,所以他們最終也只是吵了幾句而已,沒有打起來。

  那時候的她因為喜歡喬浥塵,不喜歡程臨安,所以最後站在了喬浥塵的那邊。

  如今這個場面,根本就不同於從前。

  自己的女兒有為人的善良,但是卻沒有對於感情的頓悟。

  她誰都不愛,她不懂愛情。

  至於蘇暮寒則是眼睛轉了轉,發了一個問號:我滴好妹妹,你怎麼啦?

  夏恪一哼了一聲回覆:就是想回家而已,不想呆在這裡了,這裡令我煩躁啊。

  晚霞初升,月在藍天裡是淺淺的輪廓朦朧。

  熱烈與清冷同在,日月同輝,千年以來,照亮了多少人世間的悲哀。

  蘇家的車已經開進來了,蘇暮寒只得回覆:你等等哈,我們已經到了,一會兒再說。

  所以,當蘇暮寒一家五口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夏恪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抱著狗頭,旁邊蹲著一隻假裝睡覺的貓,而洛琛熠和孟珩都在擦藥的盛大場面。

  傅文姝很心疼,其實她是想給洛琛熠擦的,但是孟珩只有自己在,她要是給洛琛熠上藥,就有些尷尬。

  她有自己的心疼,也有自己的禮貌和教養。

  雖然她討厭李亦瑤,但是她欣賞,也心疼孟珩。

  任是誰,自己愛了多年而不得的姑娘被直接截胡,都不能保持平靜。

  於是,最後的畫面就變成了蕭寅給孟珩上藥,謝雨給洛琛熠上藥~

  傅文姝抱著貓在旁邊看著…

  她是真的心疼的不行,見著夏恪一在外面假裝淡定的帶著貓狗,只覺得這姑娘是真的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兩個大帥哥都在旁邊為了她打成這個樣子了,結果她愣是眼皮都沒有抬幾下,也沒有多餘的關心和問候,完全就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

  藺憶也給傅文姝說過了,夏恪一因為親生父親的感情問題,受過很重的心理傷害,所以她是不懂愛情,也不理解愛情的。

  傅文姝對此也表示理解,她一邊心疼自己的兒子,一邊心疼夏恪一,一邊心疼孟珩…

  愛情讓人快樂,也讓人痛苦。

  小荷脫離了剛才的人狗大戰,早就變成乖狗狗了,好像無事發生一樣。

  蘇暮寒心頭一動:兩個帥哥真是血氣方剛啊,居然為了我妹打起來了。

  唐疏月眼裡有很多的波浪:這是什麼情況?

  蘇雪薇蘇浩南面不改色的心想:重複當年的故事?

  眾人一一問好後,都在客廳里坐了下來,當然,除了導火索夏恪一。

  她根本就不想進去,也不想當著孟珩的面問候自己的姨媽姨父表哥表嫂,那個場面,她都可以想像孟珩的臉色。

  於是,她只能依舊帶著貓狗在外面自由玩耍!完全不管裡面人的死活,她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反正她已經拒絕過了,並且還拒絕了很多次。

  再說了,又不是她求著他們喜歡自己,求著他們打架的。

  她有自己的善良,也有自己的狠心,於是嗤之以鼻的自言自語說「反正你們兩個要打起來,也不是我讓的,隨便你們吧。」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捏著小雪的耳朵。

  「兩個神經病。」她撇撇嘴,只覺得所謂的單相思真的是讓人覺得迷惑。

  「下次再遇見傻逼們這樣,我就說他們是傻逼,哼,真傻逼,還打起來了,好像打起來了我就能喜歡他們一樣,真搞笑,以為是以前古代比武招親呢,真是自作多情。」夏恪一不斷的搖頭無語中。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凝聚,孟珩看向外面的夏恪一,洛琛熠也看向夏恪一。

  只有夏恪一誰也不看,只低頭看著手機,夕陽在她的身後揮灑成粉彩畫卷,給群山連綿也抹上了胭脂臉。

  她想發消息給文瓏,可是打了一串文字後,最後還是刪除了。

  夕陽在眼前粉色無限,掠過金黃色的向日葵一片燦爛。

  那時候,因為夏雲霏,夏思歸蘇華胥喬清平都在北城,暫時過不去的關係,所以原本只是過去遊玩的蘇暮寒,暫時放下了旅行,專心照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們三個住在夏雲霏家,白天他和保鏢送兩個孩子去學校,幾乎是寸步不移的守著。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喬浥塵又等在了喬梨初的舞蹈班外面,準備把她給接回家。

  蘇暮寒再次見到喬浥塵的時候,喬浥塵倒是態度良好,承認自己的錯誤,說希望接自己的孩子們回去。

  蘇暮寒根本就不想退讓,他準備等夏雲霏夏思歸他們都忙好了,把那個事情好好處理處理,他覺得喬浥塵有問題。

  當然,這事兒他沒和夏雲霏說,因為他怕夏雲霏戀愛腦。

  他和夏思歸很認真的分析了許久,十七歲的蘇暮寒覺得喬浥塵有問題也有秘密,作為生父對於那件事情的反應和態度,還不如隔代的爺爺喬清平。

  當然,在夏思歸的眼裡,喬清平和喬浥塵,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因為認識很早,所以一直都知道。

  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夏思歸從頭到尾都是認可喬清平的。

  他不認可的,是喬浥塵,丁蘼蕪,以及喬朝雨。

  這一刻,夏思歸正和喬清平通著電話,一個看著北城的夕陽,一個看著容城的燈光。

  「老喬啊,一一明天就去看你了,你放心啊。」因為夏思歸為人三觀很正,所以他沒有恨屋及屋的去怨恨喬清平,相反,他一直都很尊重和同情喬清平,同情他為人善良正直,卻被自己的妻兒拖累。

  「那就好那就好,我很想念她啊。」喬清平流著眼淚說。

  「老喬啊,你也不要想太多,都一把年紀了,還想那麼多幹嘛呢。」夏思歸自己都想的很多,但是他卻會安慰喬清平,他知道他的苦。

  「哎,不想不行啊,這一切都是怪我,都怪我當初沒有攔著。」時至今日,喬清平依然對於喬浥塵和夏雲霏結婚的事兒很後悔。

  他覺得,如果夏雲霏沒有嫁給喬浥塵,那麼她就不會吃那麼多的苦。

  她是天之驕女,有才華有能力,她幸福快樂。

  可是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婚姻,才讓她受了那麼多的折磨。

  「怪你幹嘛呢,那是她自己選的路啊。」夏思歸無奈道,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樣的無奈。

  無奈里落滿了痛苦與悔恨的塵埃。

  當初,夏雲霏嫁給喬浥塵,他和喬清平其實都不同意,但是奈何不了兩個孩子的堅持。

  後來,喬清平也確實盡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去照顧了夏雲霏和喬梨初姐弟,對他們三個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真心。

  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好人永遠防不住壞人。

  他沒想到,自己疼著愛著的孫女孫子,最後會吃那麼多的苦。

  自己作為一個父親,還不如夏思歸一個外人,看的懂喬浥塵。

  他眼裡的驕傲,最後卻那麼的混帳潦草。

  夏雲霏給喬浥塵打電話,把喬浥塵罵的狗血淋頭的時候,喬清平也給丁蘼蕪打了電話。

  可是後來,一家人在電話里吵得不可開交。

  夏雲霏被掛掉的那個電話,也不是喬浥塵掛的,而是丁蘼蕪掛的。

  那一日,丁蘼蕪給喬清平說蘇暮寒沒有教養,不尊敬長輩,懟完喬浥塵還懟自己,絲毫不顧及喬家的名聲,不顧及喬梨初的名聲,還把事情鬧大,讓別人看自己家的笑話。

  喬清平在電話里怒不可遏的說:你們母子兩個是不是有病,這種猥褻幼女,仗勢欺人的賤人就應該千刀萬剮才對,你們兩個居然還給我談什麼禮義廉恥,談什麼面子。

  丁蘼蕪冷笑一聲:面子不重要嗎,我們喬家丁家是什麼樣的家庭,王家是什麼樣的家庭,現在這件事情做的這麼難看,以後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我都掛不住臉。

  喬清平咬牙切齒:丁蘼蕪,我是不是平時脾氣太好了把你給慣壞了,讓你找不到北了,如今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居然還在意王家,在意別人的指點,你知道。

  他想說,你知道夏雲霏的父母是誰嗎?

  但是他沒有說,他最後只是說:你們兩個,好好反省反省吧,是孩子的身體和心理健康重要,還是你們所謂的面子重要。

  夏恪一從經年的記憶里回神,她給喬清平發微信:爺爺,我明天去看您,我很想念您。

  白色的雲從潔白變成粉紅,然後變成黑紅。

  她想起十年前的北城,夏喆一離去的那個冬天,那些漫天的冰冷的飛雪。

  記憶里的那些哀樂,全部沒入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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