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內心在幽暗的深淵裡沉溺,我的情緒在無邊的風聲中沉思。
頭頂的天空,每天都有各種不同的顏色驚鴻。
我們站在不同的位置,就可以看到不同的風景。
三角梅有一些艷麗的花朵在地上頹謝,也有新的花朵又繼續盛放成玫紅色的河。
這世間一直都有生命更迭,也一直都有血流成河。
這會兒夏恪一沒有躺搖椅了,而是坐在地上的大竹蓆子上看手機,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小荷撲通的往那裡一趴,就是一個天然的狗肉大枕頭,很適合枕著,有溫度還柔軟~
她愜意的用著狗肉墊子,玩兒著手機,不想再去理會任何人。
她表面上假裝看手機,實際上則是拍了一張孟珩的照片,準備隨時發給文瓏。
相識六年,她不一定懂得孟珩,但是一定懂得文瓏。
在意的人和不在意的人,根本完全就不同。
她時常在想,如果文瓏像孟珩一樣不要臉就好了,這樣或許孟珩早就和文瓏再次在一起了,那還有她什麼事兒啊,她也不用忍受這種折磨!
可是世間的感情就是如此,有人熱烈如火,有人隱忍成月,有人反覆煎熬折磨。
純白色的蓮花水果盤裡,各種水果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水珠在上面懸掛,然後又很快蒸發。
「你們居然又能湊到一起了,可真是不容易啊。」孟珩斜著眼睛看洛琛熠,磨了磨牙說。
這一刻,他很意外,也很慌亂。
一如當初收到陶若琳拍的夏恪一和洛琛熠在一起的照片的時候一樣的慌亂。
這麼多年,他自認為早就看明白了夏恪一,再加上夏恪一身邊也沒有什麼太有競爭力的對手,所以他也沒慌。
像是何俊熙這種人,他都沒有放在眼裡過。
雖然何家許家實力也不弱,但是孟珩知道,夏恪一對於何俊熙沒有什麼太多餘的感情,加上何俊熙也格外的隱忍。
還有就是,在孟珩的眼裡,何俊熙各方面是都不如自己的,所以他不在意。
但是如果是洛琛熠,那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當初他才會第一時間和洛琛熠談談,給他說朋友之妻不可欺。
他以為自己當初在海城說過的話是有用的,如今看來,已經是全然無用了。
洛琛熠不僅和他爭了,甚至還搶先了一步。
動用了自己的父母,甚至藺憶。
孟珩雖然不清楚藺憶和夏恪一的關係,但是他知道,夏恪一的心理一直都有問題。
就她做的那些事,每一分都透露著詭異。
但是因為愛,所以他根本就不介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明珠各投而已。」洛琛熠吃著一顆夏黑葡萄,懷裡抱著酷酷的小雪。
小雪立著耳朵,眯著眼睛,像一隻小老虎一樣。
「各自摘花,各憑本事。」他又補充了一句,白皙的臉上有遮陽傘的陰影,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藍色蝴蝶飛過粉色荷花,最終在淺紫色紫薇花上落下。
垂柳與梧桐一起舞動,扇形葉子吻過微風,誰的夢中有金黃色的秋日銀杏。
「貓不錯,就是人太差勁了,朋友之妻不可欺你懂不懂?」孟珩心裡全都是氣,他覺得自己在各種努力無法自拔,結果轉頭來卻被洛琛熠直接偷了家!
「人確實挺差勁的,反正男人沒幾個好東西,至少,拈花惹草這個本事,也不是誰的有的。」洛琛熠陰陽怪氣的說,即使如今陶若琳精神崩潰住院,他也依然記恨著這件事。
尤其是如今知道了夏恪一經歷的那些痛苦以後,他就更覺得陶若琳可恨了,也覺得真是便宜她了。
「切,招蜂引蝶的本事,也不是誰都有的。」孟珩知道陶若琳的事兒是自己沒辦法洗白的污點,所以就只能轉移話題。
找到自己的優點,遮蓋自己的缺點。
「呵呵呵,招蜂引蝶總得招點好的才行,有些蒼蠅蚊子這種貨色,就還是不要引以為傲了吧。」陰陽怪氣的本事,洛琛熠也是一流的,尤其是他一直對於陶若琳的事兒耿耿於懷。
孟珩自然也討厭陶若琳,也無比的悔恨。
他人生到現在二十六年唯二的悔恨點,一個是初見夏恪一的時候輕浮的調戲,二就是當初沒有頂住各種壓力而招惹了陶若琳這個奇葩。
但是覆水難收,沒有後悔藥,過去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改變,所以他只能盡力去彌補。
為此,他甚至不惜與自己的父母決裂…
雖然如今李亦瑤表面上是同意了,可是他了解自己的父母,性格很難改變,不過他覺得沒關係,人生在世,本就不能完全稱心如意,所以他覺得,只要先攻克了夏恪一,剩下的事情再慢慢解決,他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
「那件事情確實是我錯了,但是,你不能和我爭她。」孟珩開始轉移話題,又回歸到了主題。
「憑什麼?你可真有意思,自己得不到,還不讓別人爭取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孟珩?」洛琛熠本來就因為夏恪一的冷血無情生氣,孟珩還往他的槍口上撞,這不,發泄點來了。
「憑我喜歡了她這麼多年,憑她和我關係不一樣,她從來都不正眼看你的。」孟珩使出殺手鐧,上次因為發覺洛琛熠喜歡夏恪一,他還故意試探過夏恪一。
更準確的來說,這麼多年以來,自從他覺得夏恪一奇奇怪怪的有秘密以後,他就刻意的反覆去試探過她。
「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她的時間並不比你短,你又該如何應對?」洛琛熠略帶嘲諷的看著孟珩,看著他緊皺著的眉頭與憤恨的表情。
他覺得這張臉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笑。
何俊熙與葉尋也都喜歡夏恪一,可是他們都選擇了沉默尊重和祝福。
反而孟珩讓夏恪一吃過陶若琳的苦,受過李亦瑤的白眼與陰陽怪氣,他卻還反覆騷擾她多年,且一直都是理直氣壯。
尤其是一想到這麼多年來,他的愛悄無聲息沉入水底,孟珩卻反覆死皮賴臉的糾纏的時候,他就更生氣了。
他明他暗,他似蝴蝶翩躚,他如浮雲望眼,各自難堪。
「你喜歡她又如何,反正她也不會喜歡你。」孟珩極其自信的說,他覺得,夏恪一就不會喜歡任何男人,尤其是洛琛熠這種人,因為要是但凡有一點情緒的話,也不至於同學同校多年,夏恪一都對洛琛熠沒有什麼印象。
即使孟珩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洛琛熠很出色這一點。
在孟珩的眼裡,洛琛熠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所以他才會慌亂。
「她喜不喜歡我我是不清楚的,但是不喜歡你,我是可以肯定的。」洛琛熠語氣挑釁的說,如今這其他人的思路都已經慢慢打通了,孟珩橫空跳出來,就正好成了他的發泄點。
他本來就不高興…
從他知道孟珩喜歡夏恪一,並且鍥而不捨的時候,他就想過會有這一天,只不過這一天到底來的還是太晚了。
雄性對於情敵,有天然的醋意和攻擊性。
不管是動物或者人類,其實都是一樣的,因為生物之間的情緒是相通的。
「你!」孟珩只覺得,心口堵了一堆的氣。
即使今天工作談的很順利,但是他愛情的失利,卻是致命的打擊。
夏恪一遠遠的看著這兩個人聊天,只覺得好笑。
「兩個傻逼,居然還爭上了,我又不喜歡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倆真有意思。」她自言自語,撇了撇嘴,覺得他們兩個傻逼又可笑,幼稚又無聊。
小荷聽見聲音,甩了甩尾巴。
「小荷,你看,他們兩個是不是傻逼,我都不喜歡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居然還爭風吃醋,劍拔弩張的,好搞笑啊。」她面無表情的說著話,實際上心裡全都是無語。
「汪。」小荷叫了一聲。
「你也覺得他們傻逼對吧,真搞不懂這些男人的心思,愛情有這種重要嗎?臉都不要了,面子也不要了,無聊。」夏恪一撇撇嘴,只覺得沒意思。
不懂愛情的人不懂愛情的威力和重要性,就像這麼多年,她一直覺得何俊熙對於自己的感情也只是流於表面的轉換而已。
她相信別人的愛情,但是她不懂愛情。
就像如今,在洛琛熠的攻勢下,何俊熙與葉尋都迅速的知難而退了。
孟珩雖然臉皮厚與他們兩個不同,但是在夏恪一的眼裡,他們都是一樣的,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同。
洛琛熠也是同樣,在夏恪一的眼裡,他們都是傻逼。
她不認可他們的感情,亦不覺得這是深情,她只是覺得他們無聊且煩躁而已。
「汪汪汪。」小荷繼續低聲狗叫,夏恪一摸了摸它的頭「真是一條聰明的小狗狗。」
就在她和一條狗交流的開心的這一段時間裡,那邊的洛琛熠和孟珩居然已經發展到爭吵和打架的地步了。
「洛琛熠,你太過分了,你明知道我愛了她那麼多年,你居然還和我搶,和我爭,我對她的感情,這麼多年你都看在眼裡,你居然還能這麼做。」孟珩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情了,他真的想把洛琛熠給揍一頓。
「我也很愛她,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因為她有男朋友,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說,畢竟,我可不像你。」洛琛熠直視他,只覺得孟珩真是可笑。
在感情里,任何理智的人都會失去理智,因為感情容易讓人喪失理智。
「既然這樣,那就公平競爭好了,反正她只有一個,讓她自己選就好,還是說。」他動了動頭,睨著孟珩「還是說你不自信,你覺得你追了她六年都追不上,如今我追她,會讓你覺得有威脅了?」
洛琛熠道出心中所想,又繼續使出殺手鐧。
在夏恪一的家人都認可且幫助他以後,他在愛情上的自信心已經徹底爆棚了。
「你,你放屁。」孟珩忍無可忍,推了他一把。
「你就是心虛,從前沒什麼人和你爭搶,你就肆無忌憚,如今發現我上了,你就慌了。」洛琛熠笑了笑「你還是自信點吧,畢竟,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沒了一一,你也可以選別人,你那個前女友不就挺好的嘛。」
因為夏恪一的關係,所以洛琛熠是把孟珩都快給研究透了。
「你。」孟珩又伸手推了他一把。
「怎麼,想打架,來啊,誰怕誰啊!」洛琛熠抬起胳膊「我告訴你,就是打架,你也打不贏我。」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打了起來,孟珩先動的手,打的是肩膀,洛琛熠還手,打的是腿。
因為他們兩個都不是傻逼,而且都是練過的,也知道人體的弱點哪裡,於是都是挑的非弱點的部分打的,生怕傷著臉和要害。
畢竟,感情與輸贏重要,臉也重要。
夏恪一遠遠的看著他倆「小荷,你說這兩個傻子是不是瘋了?居然打起來了,像地痞流氓一樣!」
藺憶看著他倆,心想:愛情的力量,男人的鬥爭,真是讓人顫抖啊。
傅文姝鎖著眉頭「我兒子不會受傷吧?」
洛嘉林見著自己老婆擔心,倒是看戲一樣不以為意的說「別擔心,琛熠不會吃虧的,孟珩也不是傻子,只是兩個人誰都不肯認輸,那麼就只得把這口氣出了才行。」
謝雨不動聲色,心想:愛情的力量,這是這麼多年,小洛總挨揍的第二次,最近挨揍還挺密集的,不過姑娘確實漂亮,好像也值了~
蕭寅剛才被孟珩趕遠了,他瞪大眼睛,碎碎念道「太子為了太子妃拼了,我要不要去幫忙…」
兩個人打的正盛呢,只見小荷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嗖的一下子就沖了過去,還張開了血盆大口!
「小荷,別鬧。」洛琛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把抓住了小荷的脖子。
因為這兩天沒牽引它,所以項圈也不在,只能抓著脖子上的皮。
本來張牙舞爪像狼一樣要襲擊孟珩的小荷,瞬間就偃旗息鼓像貓一樣溫順了。
抬眼看去,雲層寂靜無聲,他們的心裡是波濤洶湧,各自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