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劍光，似乎是從一片未知的虛空而來。
朝著澤國的皇宮劈下。
這道劍光的速度並不快。
卻將這片虛空切割開來，帶著無盡毀滅的威勢壓了下來。
這一瞬。
澤國國君幽璘，可以清楚的感知到。
這只是仙君的一劍。
但是這一劍，卻包羅萬象。
其中摻雜著種種他完全不能理解的道韻和天地至理。
噗——
下一刻。
幽璘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他的身上，已經浮現出一道劍痕。
重重的碾在他的仙王道果之上。
那原本即將化作仙帝道果，成就仙帝果位的法則。
也在這一劍之下，寸寸碎裂。
幽璘是准帝。
他的實力，比方才那尊圍攻陳霄和江霧的准帝更強。
但在此刻。
面對陳霄這恐怖的一劍時，他竟然沒有絲毫反抗與還手的能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劍，切在自己的身上。
「救我，救我……」
「單塗，救我！！」
忽然間。
幽璘口中叫出了一個名字。
單塗。
陳霄一怔。
整個洪荒的強者，也都是微微一怔。
單塗？
這是一個異常陌生的名字。
此前從未聽過。
就好像『陳霄』二字一樣。
有人不禁動手，開始推算『單塗』這個名字。
但推算到的，只是一片蒼茫的黑色。
什麼也沒有。
此前，不少人也推算過陳霄的存在。
但是陳霄的身影，立在茫茫天道之下。
他們是可以推算到陳霄的存在，卻推算不出陳霄的跟腳。
而單塗這個名字。
就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
他們的推算之力稍稍碰觸，便被盡數吞噬。
不過。
單塗並未現身。
陳霄的劍光，已經碾壓在了澤國國君的身上。
轟隆——
然而就在這一刻。
洪荒的天地，猛然一顫。
一抹玄妙的力量升起。
那道無比恐怖的諸天劍意，緩緩消散於無形。
幽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的眼底，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過。
此時幽璘的修為，已經從准帝，退化到了仙王境。
並且，他的仙王道果之上，浮現出一絲絲蛛網般的裂痕。
「我……」
幽璘的臉上，帶上了一抹絕望。
「別慌，有我在。」
就在這時，一個飄忽的聲音，忽的傳入幽璘的耳中。
然後，一道黑色的影子，無聲無息的遁入幽璘的體內。
剎那間。
幽璘的瞳孔，變成了純粹的黑色。
……
洪荒之中。
陳霄一臉可惜的看著西北方的天空，滿眼無奈道：「還是失敗了，沒能殺了。」
「道友。」
下一瞬，陳霄看向身邊的江霧：「希望，我們還能在後世相見。」
「繼續把酒言歡。」
話音落下。
陳霄的身形，好似泡影一樣散開。
徹底的消失在這片洪荒的天地當中。
但他的聲音，卻依舊縈繞在江霧的耳畔，久久未散。
江霧的身形一頓。
剎那間，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撫了撫發間，那枚晶藍色的水之精華，眼底閃過一抹堅定。
「我會的，我會努力地為自己爭取到那一絲生機。」
「去後世，與道友把酒言歡。」
……
天道之界。
上一任天道，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是一個面容溫潤的青年模樣。
此時，他的眼裡全是感嘆。
「乖女兒，你是從哪找為我找來這麼一個女……嗯，徒孫的！」
「小小年紀，就能做到這般……幾乎毀了那些東西在洪荒的布局！」
雲染染聳了聳肩，一臉傲嬌的說道：「你不是也找到我娘了。」
上一任天道咳嗽了一聲：「你娘確實不錯，但同時代下，比這陳霄還差了不少。」
雲染染洋洋得意，「那是，也不看這是誰找來的男主！」
上一任天道再度說道：「等陳霄成就金仙！我就算你實習合格，立刻轉為正式天道！」
雲染染的眼睛一亮：「真的？」
上一任天道：「那是自然。」
「天無戲言！」
陳霄一臉懵的看著對面的兩人。
雲染染和她的父親。
雲染染的父親……
上一任天道？
陳霄被洪荒徹底排斥之後，就來到了天道之界。
然後就看到了這對父女。
上一任天道，竟然回來了。
「弟子陳霄，見過師祖！」
陳霄朝著上一任天道，微微躬身行禮。
「好好好。」
上一任天道哈哈大笑，他的手一拂，便將陳霄托起。
「不愧是我閨女看中的人，年紀輕輕就一表人才，好好好，好啊。」
陳霄聽著一頭霧水。
上一任天道這態度，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
可他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雲染染笑嘻嘻地湊到陳霄的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徒弟弟幹得漂亮！」
「沒想到，你竟然能逼得那個幽璘，說出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單塗？」
陳霄也想起，他在被洪荒天地排斥出去的前一瞬，聽到的那個名字。
單塗。
普普通通，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但是看上一任天道，和雲染染的態度，這個名字顯然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可萬一，這個名字是假的呢？」
陳霄撓了撓頭，下意識的問道。
上一任天道搖頭，「不會。」
「方才，我已經通過這個名字推算過，已經找到了許多蛛絲馬跡。」
「對了，江霧給你的五帝法，你要好好推演，好好修煉。」
「這五帝法，要強過四凶法！」
「當年，大羅劍尊只是得到了五帝法中，青帝法的殘篇，就開創出了諸天劍意。」
「現在你得了五帝法的完整篇章，須得好好修煉。」
陳霄這五帝法，是從洪荒來的篇章。
雖然代表天地間的五條大道。
但對於現如今這個時代而言，還太過粗糙。
想要修煉的話，陳霄需要藉助天道之力，對這五大仙帝法重新推演一番才行。
不過，以陳霄現在的造詣，就算是合身天劫，藉助天道之力，也無法在一朝一夕間，完全推演出五帝法的現世法。
陳霄正色道：「弟子謹遵師祖教誨！」
「對了師祖，師父……那江霧，是否真的有一線生機？」
陳霄遲疑了一瞬，然後問道。
雲染染拍了拍陳霄的肩膀，「你在洪荒，傳給江霧現世法。」
「已經將過去既定不變的歷史，化作獨屬於江霧那尚未確定的未來。」
「能否有一線生機，一切都在於江霧自身。」
陳霄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好了，本師祖要走了，你們倆繼續。」
上一任天道哈哈一笑。
然後身形便消失在了天道之界。
「來，徒弟弟！」
雲染染湊到陳霄的眼前，笑嘻嘻的說道：「本師父親自出手，幫你演化五帝法。」
「好！」
陳霄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把江霧給他的那塊水之精華取出。
赤青黑白黃，五道光暈便飄了出來。
五帝法。
分別是太初青帝法，太始赤帝法，太易白帝法，太上黑帝法，太極黃帝法。
陳霄曾在諸天劍域中，學會一門太初劍意。
實際上，就是太初青帝法的殘片演化而來。
甚至整個諸天劍意，都是以太初青帝法的基礎上，演化而出。
不過。
大羅劍尊終究是一位仙帝。
他走的是自己的路。
所以到最後，大羅劍尊已經超脫出太初青帝法。
走上了獨屬於自己的道。
諸天劍意，也是大羅劍尊自己的仙帝法。
不過。
現如今的陳霄，還只是一個元嬰期的小修士。
還不到開創自己的道的時候。
現在的陳霄，需要的是儘可能的見識到諸天大道。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遠，有足夠廣闊的眼界和見識。
唯有如此，才能開拓出獨屬於自己的道。
就如同大羅劍尊。
在開創出諸天劍意之前。
他先後學習了三十六道法，也就是諸天劍域中的那三十六道劍意。
正是以這三十六道劍意為基礎，大羅劍尊才走出了自己的路。
此時。
而陳霄的根基，比大羅劍尊更加渾厚。
他不僅學會了四凶法，更是掌控五帝法！
甚至，陳霄還站在了大羅劍尊的肩上。
天道之界中，是沒有時間流動的。
亘古長存，永恆不滅。
陳霄也不知道，他在天道之界中修煉的多久。
陡然間，陳霄的眼睛猛地睜開。
五色光華，在他的眼底飛速流轉。
「怎麼樣了？」
雲染染一臉緊張地注視著陳霄。
陳霄微微一笑：「成了！」
「現如今，我已經徹底參透，領悟了五帝法……」
「現在要做的，就是進行推演，然後將這五帝法推演成現世法！」
雲染染點頭：「好，那就繼續！」
說話間。
她的手一招。
又是一道道天道之力匯聚而來。
湧入陳霄的身體當中。
隨即，雲染染坐在陳霄的身邊。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伸出小手，輕輕的撫在陳霄的服下丹田之上。
感受到雲染染那軟綿綿的小手，陳霄只覺得自己的心神一盪。
瞬間有些心猿意馬。
「固收心神，不要胡思亂想。」
雲染染的俏臉微紅，低聲說道。
陳霄連忙收起某些不該有的心思。
專心投入到功法演化當中。
先前，修煉五帝法的時候，並不需要雲染染的幫忙。
只要藉助這裡的天道之力，便可以快速學會。
但是現在，要對功法進行推演，將洪荒的五帝法，推演成為現世法……而且還是適合陳霄修煉的法，就需要雲染染的幫助了。
剎那間。
陳霄和雲染染的神念，幾乎交融在一起。
不分彼此。
雲染染那蘊含天道之力的神魂，瞬間流入陳霄的識海。
將他的智慧，拓展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就算是合身天劫時，也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這一瞬。
陳霄只覺得自己的心境通明，似乎達到一種全知全能的狀態。
赤青黑白黃，五道奪目的光束緩緩騰起。
在這方天道之界中，飛速演化著。
這五道光束，彷如五方真實的世界，在陳霄的面前，徐徐展開。
陳霄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五方大世界中。
觀察著這五方大世界的演變。
見證它們，從洪荒世界，逐步演化。
成為太古，遠古，上古，中古，近古，再到現世。
轟——
又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一聲轟鳴之聲，從陳霄的體內傳來。
那五道光束，五方龐大的世界，緩緩融入他的體內。
「成了！」
陳霄豁然間睜開眼睛。
眼底全是驚喜。
這一刻。
在雲染染的幫助下。
陳霄終於將洪荒的五帝法，推演成為現世的五帝法。
雲染染一張小臉通紅。
她有些依依不捨的拿開了手，低聲道：「恭喜徒弟弟了。」
陳霄咳嗽了一聲，他呆呆地看著雲染染那紅撲撲的小臉。
這才意識到一件事。
方才……
他似乎是在和雲染染……
神魂交融？
神魂的交融，可是比肉體的交融更為親密的行為。
這不是只有……
陳霄一個念頭還沒轉過。
就聽雲染染說道：「對了徒弟弟，你現在學會了四凶法，又學會了五帝法。」
「是時候再修煉一下那混沌九神衍了。」
陳霄一怔：「混沌九神衍？」
「就是，從蕭家的那個蕭策手裡迎來的准帝法？」
雲染染臉上的紅暈慢慢退去。
她強行擺出一副師父的嚴肅神態，「混沌九神衍雖然只被推演到准帝法。」
「可但凡沾上混沌二字，就不是普通的東西。」
「也就是蕭族的那個蕭策太草包。否則，若他能成仙帝，那混沌九神衍，絕對能成為堪比五帝法的絕世法門。」
陳霄重重點頭。
然後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師父，您能再幫我，將混沌九神衍也推演成現世法麼？」
雲染染瞪了他一眼。
哪裡還不清楚陳霄那點小心思。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行。」
於是。
雲染染又將手，放到了陳霄的丹田之上。
再一次進行神魂交融。
這一次。
雲染染不止幫助陳霄推演混沌九神衍。
乾脆將這門准帝法，直接推演成了真正的仙帝法。
這一刻。
這門以混沌為名的法，終於化作真正的仙帝法。
「這就是混沌九神衍？」
神魂交融還在繼續。
但陳霄卻已經發現了這混沌九神衍的妙用。
竟然可以鑄造神通化身！
只要混沌九神衍大成。
陳霄就可以同時施展九種不同的神通，並且將這些神通，鑄造成混沌神通化身。
這也就意味著……
陳霄在對敵的時候。
可以同時施展五帝法與四凶法。
並且釋放出九大神通化身。
而這些神通化身……
還可以得到真言劍訣的加持！
「好了，現在本師父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接下來，就靠自己了！」
雲染染收回了小手。
她嘟著嘴巴，一張足以傾倒眾生的小臉紅撲撲的。
陳霄一個沒忍住，在她的臉上啄了一下。
然後飛一般地逃出了天道之界。
「師父，徒弟回去幫你找好吃的了！」
陳霄的聲音，遠遠傳來。
雲染染呆呆地立在天道之地。
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有些不滿的說道：「這逆徒，越來越放肆了，竟然敢偷親師父！」
「不過神魂交融都做了……親一下也沒什麼吧。」
「反正都決定，親自下場給徒弟弟當女主了。」
雲染染不斷地在心裡做著思想建設，「而且上次我也親他了，被親回來也沒啥……」
胡思亂想間。
雲染染也離開了天道之界。
回到了陳家。
……
歸墟水國。
陳霄緩緩睜開了眼睛。
依舊是他之前離開的那一刻。
鳳之初，沐清濁還活陳大強三個，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計劃著一會兒的行動。
南知意盤膝坐在地上，正在運功療傷。
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陳霄盤坐在原地，一隻手撐著下巴，神色呆呆的。
他的腦海中，全是方才唇間那柔軟的觸感。
以及之前神魂交融時的意味。
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又看向手中的水之精華。
「這裡面的那道神魂，應該是水國的某位後裔的神魂。」
「想要讓這縷神魂復甦，需要有合魂花才行。」
合魂花，乃是仙域中一種傳說中的至寶。
只要保留一絲殘魂，便可重塑肉身，乃至重塑元神。
這可是無數散仙所夢寐以求的寶貝。
不過，仙域之中雖有合魂花的傳說。
卻極少有人見過。
陳霄管水國的閒事，並不是因為江霧的緣故。
甚至在洪荒時代，他對江霧依舊保持著足夠的警惕。
陳霄所作的那一切，全部都是基於洪荒水國，是覆滅在那未知的入侵者之手。
那時雲染染的敵人，也是陳霄的敵人。
若是水國真的有了那一線生機……
也就意味著，那東西並不是不可戰勝。
至於男女之情。
陳霄還不至於對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古人，產生什麼男女感情。
江霧亦是如此。
他們二人，最多算是道友。
不拘一格，坐而論道。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把師父拐回家，嘿嘿嘿……」
想到雲染染，陳霄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這麼猥瑣。」
忽然間，南知意的聲音響起。
陳霄轉頭看去：「你好了？」
南知意點頭：「已經沒事了。」
火麒麟陳大強趕忙站出來，說道：「那走！去好好教訓一下那個什麼氣吞山河！」
「我家主子都沒叫氣吞山河，他一個小小的修仙者，也敢氣吞山河？」
鳳之初也在一旁附和道：「不止氣吞山河，還敢囂張的唯我獨尊呢！」
當下，兩隻鳥，一條狗，便開始咋咋呼呼起來。
南知意：「……」
「陳霄，你能不能讓你的這三隻神獸，變回本來的樣子。」
「知道的知道他們是神獸，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麻雀和狗了。」
陳霄斜睨了南知意一眼，「怎麼，變回本相，好讓敵人有所警覺？提前防備？」
南知意：「……」
就算沒有變回本相，這三個傢伙身上的神獸氣息也沒有遮掩。
別人就看不出他們是神獸了？
「好了，別廢話了。」
「你們三個把身上的氣息收斂一下……咱們去找那個囂張的唯我獨尊氣吞山河去！」
「走走走！」
「大強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小娘皮，你在前面帶路！」
南知意的眼角直抽：「……小娘皮。」
行吧，你是神獸，姑奶奶不跟你一般見識。
當下。
三頭神獸便收斂了一身的氣息。
看似只是普通的狗和普通的麻雀。
……
歸墟水國，經過十萬年的探索。
各方勢力，早就在這裡建立起大大小小數千個據點。
張唯山所在的勢力，在這裡自然也有據點。
此時，陳霄已經來到了這方據點的外圍。
「那裡是……」
陳霄微微皺了皺眉。
他打開東方世家給他的地圖，仔細對比了一下。
南知意舔了舔唇角，若有所指道：「仙澤帝國，張唯山來自仙澤帝國。」
「你不會是怕得罪仙澤帝國，不敢對他出手吧。」
陳霄笑了，「仙澤帝國啊……巧了，我還真的就想對付那個仙澤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