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梁非城賭不起

  而此刻夜深人靜的南苑,梁非城抱著汗濕的昏睡過去的喬南靠在床頭上。

  屋子裡的暖氣很足,可他還是擔心她著涼,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她身子本就弱,以前時不時的感冒發燒,如今更是馬虎不得。

  隨後他起身去浴室里擰乾毛巾,給她擦身子。

  剛才她的癮又發作了,和前幾次比起來,這一次的疼痛要更加嚴重的多。

  她甚至求梁非城一槍殺了她,她那麼堅強什麼都不怕的人,幾乎要被摧毀。

  他心疼得渾身發抖,低頭吻她,一遍遍的哄著她:「忍一忍,南南,很快就過去了,你會好起來的,忍一忍。」

  她一把將他推開,仰起淚流滿面的臉充滿怨毒的看著他,「你不會知道這種痛苦的,你什麼都不懂,你憑什麼叫我忍!」

  他是不懂。

  因為,距離發作估計要等到明天中午。

  到時候,他會嘗到和她一樣的痛苦。

  但梁非城什麼都沒說。

  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他擔心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再次過去將她抱在懷裡,「是我不好,不該說這樣的話,南南,你想想言西,想想杜驚鴻,她們是你的朋友,你們有過的美好時光。」

  這個時候喬南的情緒在兩個極端瘋狂的撕扯。

  她像個瘋子一樣的歇斯底里:「我沒有美好時光,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了,我的學業,我的外婆,我的一切都分崩離析了!我哪裡還有什麼美好時光!」

  一刀刀的扎在梁非城心上,這兩天的時間裡太多次了,可每一次都能準確無誤的扎中他心尖上最軟的那塊肉。

  當怨毒的情緒敗下陣來之後,喬南看著梁非城臉上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劃痕,知道是自己所為,一股異樣的情緒在她的腦海內瘋狂肆虐的撞擊。

  她分不清是生理性的淚水還是悲傷的淚水,淚眼模糊的看著面前的梁非城。

  她揪住他的衣襟,搖著頭,「梁非城,你把我綁起來吧,你把我綁起來,然後你出去,你出去啊!」

  梁非城緊緊攥著拳頭,手背的青筋因為隱忍而凸起可怖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氣,眼底布滿一層紅,他怎麼捨得。

  「我不會綁你的,沒關係,不疼,」他抱著她,低頭去吻她的眼淚,「撐不下去咬我也沒關係,南南,沒關係……」

  她在他的懷裡大哭:「梁非城,你是不是賤啊!」

  他緊緊擁著她,心臟又緊又疼,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用各種難聽的話罵他。

  毛巾冷了,他又去浴室擰了一把溫毛巾給她擦臉,然後換了一身乾爽的睡衣。

  容馳說她現在的狀況,連癔症都會得到壓制,昏睡過去之後沒那麼容易醒來。

  黎東白和容馳都在,明天梁非城就要試解毒劑了,容馳是必須在場,黎東白說什麼也要陪著梁非城。

  見他從樓上下來,發梢有些濕,應該是剛洗了澡,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再想到明天他就要以身試藥,黎東白真是氣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疼。

  「你為她做的這些事,是不是壓根就不打算告訴她?」

  梁非城坐下,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指甲的劃痕,是剛才喬南在掙扎間指甲划過去的。

  一開始沒感覺,洗澡的時候才感覺到微微的刺痛,但和她的痛苦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點了一支煙,「她不用知道。」

  煙只是點燃,但是沒抽,他看了幾秒,又把煙給掐了。

  黎東白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自己點了一支煙靠在沙發上,咬著牙冷哼:「你這是在自我感動。」

  梁非城低聲一笑,接過小九遞過來的水杯,呷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眸色淌著潤澤的光,「從你給這個詞定義的時候,就與我無關。」

  「我只是做我想做該做的,並不需要她因此為我做些什麼,或是得到什麼,老白,你不懂,等你生命中出現這樣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明白。」

  黎東白和容馳對視一眼,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了幾秒,黎東白目光深沉的看了梁非城一眼,吸了一口煙,嗤笑:「也不嫌噁心,說這麼酸的話。」

  容馳故作輕鬆的說:「你是不懂,被人騙身騙心的人,哪來的真愛?」

  「我去你媽的容馳!」黎東白抓起煙盒朝他砸過去,「別再在老子面前提起這茬,一個女人而已,你看她走了,我連找都懶得找。」

  ……

  第二天午飯時間。

  一場雨從天還沒亮下到了現在,喬南本打算飯後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計劃也泡湯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吃飯的梁非城。

  這幾天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南苑,除了非常重要的文件需要他親自簽字之外,公司的其餘事務都交給了小九。

  「看我能吃飽?」梁非城抬眸看她,眉眼溫溫藏著淡淡的笑意。

  喬南想不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調侃的話,就好像兩人是相處多時的情人,他說起這話的時候十分自然。

  她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

  看著落地窗外的大雨,她的臉色有點蒼白,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容馳不是說有解毒劑嗎?一半的概率我也想試一下,即使是最壞的結果,也沒關係。」

  也好過像現在這樣,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她想賭一把。

  可梁非城賭不起,他不會把危險擺在她面前,也不會讓她走出那一步。

  「解毒劑要從國外送來,需要手續和時間。」

  事實上,在今天中午十點左右,解毒劑已經送到了。

  容馳在來南苑的路上。

  吃飽後,梁非城將喬南抱上樓,在上樓梯的時候,梁非城的腦仁突的跳了一下,隨後一陣如縫紉機碾過的疼痛在他的腦海中遊走。

  察覺到男人手臂的肌肉倏然緊繃,喬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低頭與她視線對上,「怎麼了?」

  喬南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異樣,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搖頭,說:「你剛才的反應好像我很重似的。」

  梁非城低低沉沉的笑了一聲:「再胖二十斤我也能抱著你跑。」

  他低頭看著喬南轉過去的臉,眉頭一蹙,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