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淡藍色的發圈

  掛掉電話後,郁聞州雙手撐在腿上,皺著眉頭,菱唇輕輕抿了起來。

  他費盡心思的尋找冥神的下落,可那個人在黑客大賽之後就銷聲匿跡了,怎麼都找不到,這麼巧他公司的防火牆被攻破了,冥神就突然出現,還幫了他一把。

  冥神為什麼要幫他?

  這個冥神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往樓上走,上樓看見房間的門是關著的,暫時忘記了喬南在裡面,扭開門把直接走進去。

  卻是抬眸時,看見喬南側著身蜷縮在沙發上。

  他愣了一下,自己獨居慣了,又剛從外面回來,還沒習慣喬南在這裡,還好她不是在換衣服或是洗澡,否則他突然開門進來,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他。

  不過,是真的賞心悅目。

  他從來都覺得喬南是漂亮的,在燕京城能被他稱得上漂亮的女人只有喬南一個,就算是曾經想利用她探梁非城的底時,也覺得她是漂亮的。

  她靜靜的坐在那,本身就是一副絕美的畫。

  目光一動,他隨即看見喬南的雙腿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那是他放在房間裡,打遊戲用的,想來喬南是在打發時間。

  只是不知道在玩什麼,那麼入神,連他開門進來都沒察覺到。

  「玩什麼呢?」怕嚇到她,還沒靠近他就先出了聲。

  喬南抬起頭,打了個哈欠,精神懨懨的說:「隨便玩玩。」

  郁聞州看了一眼,目光一凝,「你就玩這個?」

  他看著屏幕上的掃雷遊戲,失笑,抬起手指按了按眉心。

  一掃之前的陰霾,郁聞州笑出聲來,再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說:「我去洗個澡,你想玩就再玩一會兒,等會兒幫我換藥。」

  喬南看來是真的累了,懶懶的靠在沙發背上,聽他說完也不應答,看上去很乖巧,小臉軟軟的。

  郁聞州垂在身側的手指捻了一下,仿佛都能擦出火來。

  喉結上下一滑,下顎線繃了起來,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大步走向浴室。

  浴室的門關上後,喬南漫無目的的點著電腦鍵盤,直到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她才關掉掃雷。

  隨即屏幕上出現一個放大的黑框,密密麻麻的白色代碼已經停止跳動。

  她淡淡的吐出一口氣,一時頭暈目眩。

  她身體一直不怎麼好,網絡上的交戰,精神高度緊張,耗費了她很大的精力。

  剛才如果梁非城再強行進攻的話,她恐怕是撐不住的,也扛不住他那樣凌厲又沉穩的攻勢。

  只是他為什麼突然收手?

  這根本就不像他的行事風格,難道……

  想到再園林里看到他的時候他站在樹後,手撐著腹部,臉色看上去也不怎麼好,應該是胃痛又犯了。

  她靜默的看著電腦屏幕,黑色的屏幕倒映出她的臉,巴掌大,身體不好的緣故而略有些蒼白。

  不知道是不是屏幕看久了,眼睛有點酸痛,她一眨眼,才驚覺眼裡都是淚,順著眼瞼,啪嗒一聲,掉在鍵盤上。

  她胡亂的擦了一下臉,轉頭看著外面的月色,眼底像月光下的湖水,波光粼粼。

  啞聲的喃喃道:「喬南,你這樣,太沒意思了……」

  為什麼還要去擔心那個人?

  與此同時的梁公館,黎東白管他梁非城在敲什麼代碼,直接把他腿上的電腦搶走!

  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再不好好休息,別說查真相了,沒有好身體你什麼都做不了,活該讓郁聞州給喬南出頭!」

  其實在黎東白搶走的那一刻,梁非城的手就已經停了下來,只是黎東白沒有發現而已。

  梁非城沒聽他的嘮叨,低頭看了一眼鮮血刺目的手背,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清冷道:「行了,你不放心就把電腦拿走。」

  「這可是你說的。」黎東白果真把電腦拿出去,梁非城回頭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無語,但黎東白這個兄弟,最會軟磨硬泡,他有時候也怕了他。

  他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綿密的水花衝掉手背的凝固的血,回想起幾分鐘前的交鋒。

  在交鋒不到十分鐘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對方是冥神。

  冥神……

  怎麼會幫郁聞州?

  黑客大賽過後,他也曾試圖找過冥神,但那個人就像曇花一現,就此銷聲匿跡。

  那是難遇的天才,他承認自己非常欣賞冥神,曾動過想將他(她)納入麾下的念頭。

  即便剛才的交鋒中,冥神露出了幾個破綻,但不得不說,冥神的確很聰明,更有一些奇特的思路,有當今網絡世界無人能匹敵的天賦。

  只要再強加訓練,或是能力比他(她)強的人稍加提點,假以時日,定是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業。

  他向來惜才,也愛才,不太想埋沒了這樣的好苗子。

  剛才,他其實給他(她)上了一課,如果對他(她)有幫助的話,也是好的。

  如果冥神到最後成了郁聞州那邊的人,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他對冥神有著一種莫名的包容心,只想看到對方成長起來,是不是他的人,並不重要。

  關掉水龍頭,他側目看了一眼洗手台邊,目光凝了一下。

  梁非城靜靜的看著白色的洗手台上一個淡藍色的發圈,上面還纏繞著兩根長的黑色的頭髮,細細軟軟的。

  沉寂的目光仿佛被投進一顆石子的湖面,泛起一陣陣漣漪,他背對著洗手台靠著,手指勾起那個發圈,放在手心裡把玩。

  忘記是什麼時候她落在這裡的?

  仔細想來應該是大年初七那天,郁聞州吻她耳垂的那次,他氣瘋了,在浴室里將她折騰了半宿。

  發圈應該就是那次掉在這裡的,沒有他的示意,傭人沒敢扔。

  他低頭看著手心,發圈應該用了很久,淡藍有些褪色,繃出一條條細小的白色的橡皮筋。

  三四年來,她過得很拮据,想到曾經在微博上看到一個自稱是燕大的學生留言,說喬南在食堂吃飯,都只是點一份白米飯和青菜。

  她那麼瘦,他從來沒深究,即便有過那個念頭,也很快就被心中的恨意湮沒。

  梁非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腔又熱又疼,攥緊手心裡的發圈,狠狠的砸向洗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