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閱讀
喬南窩在沙發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上唇語的網課。
這是專門給特殊人群的福利,免費上的課程。
家政阿姨收拾好廚房後出來,透過一整面的落地窗看見遠處的夜空綻放開一朵朵絢麗的煙花。
她頓時激動的拍手,趕緊走到喬南面前,喬南疑惑的抬頭看她,阿姨伸手往窗外指了一下。
喬南慢悠悠的轉過頭去,像一隻慵懶的小貓。
當看到絢爛的煙花瞬間,她那雙沉寂的眼眸也仿佛被染上了色彩。
家政阿姨看見她彎起嘴角,心中一喜,轉身匆匆上樓。
之前她跟喬南聊天的時候就記得喬南說過,她最喜歡看煙花。
喬南疑惑的看了一眼,她聽不見動靜不知道阿姨去樓上做什麼,索性放下電腦,起身朝樓上走去。
二樓走廊盡頭的玻璃門打開,今晚的風不大,垂在門兩側的帘子只是微微的浮動。
她走到門邊,便看到家政阿姨在那邊忙活。
露台上擺了一張圓凳,一張半躺的靠椅,靠椅上鋪了一層柔軟的羊絨毯。
家政阿姨一看見喬南,連忙快步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嘴巴開合,喬南看懂了。
她說:等我一下。
她進了喬南的房間,手裡拿著一件厚厚的長款羽絨服,手邊還拿著一個充好電的暖寶寶。
「你身子不好,要注意保暖。」說著,將暖寶寶塞進喬南的手裡,而後又將羽絨服披在她身上。
她一笑,牽起喬南的手,「走,看煙花!」
她將喬南按在那張鋪了厚厚柔軟的羊絨毯的靠椅上,又替她攏好羽絨服,坐在她的身邊。
喬南暖烘烘的,一點都不覺得冷,遠處夜空的煙花實在漂亮,她幾乎移不開眼睛。
忽然家政阿姨遞了一張便簽紙過來——
【我早聽人說過了,南苑是整個燕京城看煙花的絕佳地理位置,果然,真是太漂亮了。】
喬南莞爾一笑,「確實。」
家政阿姨匆匆用筆在便簽紙上又寫道:
【而且我聽說今年的元宵煙花全是梁家供應的,環保的,聽說今晚會放很久。】
喬南凝在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減淡。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自從她失聰後手機就一直開啟震動的模式。
她摸出手機,屏幕上是一條推送的新聞,她平靜的看著新聞標題,再看到配圖,忽然覺得有一股冷風鑽進她的身體。
「阿姨,我覺得太冷了,想先回去休息,您慢慢看。」
說完,她起身,轉身離開露台。
她說的很平靜,家政阿姨也沒察覺出任何的異樣。
一直到深夜,絕美的煙花秀才結束。
家政阿姨揣著兜回屋,走到一樓,仍沒有睡意,便打開電視,正好看到燕京台的晚間新聞。
新聞上,梁非城和蘇怡並肩站立共賞煙花,雖然旁邊還有其他世家公子小姐,但那兩個人站的近,梁非城的模樣過分出挑,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有媒體揣測,梁家突然供應這場絕美的煙花秀是為了博美人一笑。
而那美人,眾人的猜測對象只會是蘇怡。
整場煙花秀,梁非城只是站在那,目光遠眺,一句話也沒說,清冷孤漠。
他的左側是黎東白,右側……
當時沒人敢湊過去,就有人慫恿蘇怡上去,蘇怡倒是落落大方。
其實一開始,她和梁非城之間隔了一個手臂的長度,後來是景晟在和人玩鬧,跌跌撞撞的將她給撞了過去。
梁非城淡淡瞥了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煙花秀結束後,蘇怡微笑著說:「今晚元宵節,我給大家準備了湯圓,都進去吧。」
其實大家都記得今晚也是梁非城的生日。
有些人老早就準備好禮物,以為他今年會過生日。
可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再也不過生日了,今年也不例外。
有人問黎東白,黎東白只是搖頭不語。
一群人從露台陸續回到酒店的包廂,服務生推開門進來,推車上整齊排列著十幾個精緻小巧的碗,碗裡盛的正是湯圓。
「這是蘇怡親手包的,大家要賞臉啊。」
蘇怡坐在梁非城身邊,低聲說:「三哥,你不愛吃甜食,所以你的那一碗,是不怎麼甜的湯圓。」
梁非城低頭點菸,聞言,打火機上的火苗一晃,那明晃晃的火光卻怎麼都照不進他眼底的陰霾。
直到打火機燙手,他才鬆開,煙被他揉進手心裡。
蘇怡轉身從服務員的推車上拿起給梁非城單獨準備的那一碗。
剛把碗拿過來,身側椅子挪動的聲音,一片陰影罩下。
隨即,是梁非城清冷低沉的嗓音:「你們慢慢吃。」
……
接近凌晨,一輛銀灰色的轎車緩緩開進南苑的庭院。
家政阿姨半夜醒來上衛生間,結果透過門縫看到客廳外面的燈是亮著的,她明明記得自己進屋之前把燈給關了呀?
這個時間,又是南苑這麼安全的地方,她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她連忙披上外套出去,真的就看到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的梁非城。
「三少。」
她開門時,梁非城就聽到動靜,淡淡的嗯了一聲。
空氣中飄著一股酒味。
家政阿姨一皺眉,又走了幾步過去,看見茶几上好幾個空了的酒瓶。
也不知道梁非城在這裡坐了多久?
「她睡了嗎?」梁非城忽然開口。
「早就睡了,城裡放煙花還不到半個小時她就回房間去了。」
梁非城倒酒的手一頓,嘴角劃開一抹似嘲非諷的弧度,半晌才開口:「你去休息吧。」
偌大的客廳,梁非城坐在沙發上,家政阿姨在關門的那一刻,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身居高位的男人,似乎是孤獨的。
牆上的掛鍾噠噠噠,有節奏的響著。
時針指向三的時候,木質的樓梯才傳出男人沉穩的腳步聲。
主臥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房間裡只開著一盞雅黃的床頭燈,柔軟的被子微微隆起一個弧度。
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床上纖瘦脆弱的女人。
一股濃烈的酒氣混著空氣,熟睡的女人皺了皺眉,翻了個身,小巧的鼻尖堪堪擦過男人英挺的鼻樑。
梁非城呼吸一沉,側著頭,薄唇壓著她的耳朵,輕輕啃齧著她柔軟的耳垂。
深沉而克制的嗓音混著酒氣在她耳畔響起:「你是不是又忘了給我做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