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懲罰

  說真的,大家都挺懵的。

  今天之前,大將軍(起義軍首領)倒是和他們提過,家有一對老父母,和一弟一妹。

  弟弟自幼失聲性格孤僻,妹妹年方十八,生的漂亮,就是性格太驕縱,不好相處。

  所有,大家心目中都勾勒出來一個刁蠻任性的可怕形象,哪裡想到……

  兩位謀士跟著大將軍,將人送回府邸時,還在後面竊竊私語:「趙兄,小姐和大將軍說的不太一樣啊。」

  「哪裡是說的不一樣,不是你們之前想岔了嗎?」

  同僚笑了一聲,說:「大將軍之前還想給小姐和唐復說親嗎,結果唐俠士一聽直接拒絕,說自己並無成家的打算,甚至為了躲避小姐都自請去刺殺樓既回了。」

  這可真是,避之如虎。

  兩人皆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也好,唐復拒絕了,那他們也少一個競爭對手了!

  「說起那樓既回,大家還是要小心一些,他既已出發,肯定會混入撫州的,如今多事之秋,一定要嚴防死守。」有人叮囑道。

  旁邊的人連連點頭,嚴肅道:「那閹狗狡猾狡詐,就算是大將軍的親眷隨行中也不能大意,一定要好好排查。」

  「沒錯!我看大將軍的弟弟就可以多觀察一下,畢竟那可是最好偽裝的角色。」說話的人頓了頓,笑著說:「至於小姐就算了,莫說連大將軍與她是親兄妹,都覺得妹妹沒什麼問題,就說大小姐如此嬌俏,哪裡是一個閹狗能扮演的上來的?」

  小姐啊……

  他們說著說著,目光就不由得望向大將軍的府邸,回憶起小姐那嬌羞的神情,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們進城出乎意料的順利。

  進入大將軍府後,偽裝成大將軍老父老母的東廠番役們都交換了一個眼神,依舊謹慎,不敢放鬆。

  萬一是早有預謀,等待瓮中捉鱉呢?即便不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在那起義軍首領的面前露出馬腳。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可真是想多了。

  起義軍的幕僚文臣們非常謹慎,謹慎的都跑去試探大將軍的啞巴弟弟許明了,至於大將軍許乘和則一心都在哭的嬌滴滴的妹妹身上,把人送到家後還在不住的感慨:

  「爹、娘,我這幾年不在家,小妹真是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嗯,這個時候才記起旁邊還有他的老父母。

  許母咳嗽兩聲,苦笑道:「是啊,可就是因為這個,她這兩年一直被鎮上的惡霸騷擾,偏你小妹眼界高看不上村裡的人哩,才拖到這麼大!」

  「正常正常,我小妹就是不能嫁給那種沒文化的莊稼漢!」

  許乘和拍著胸脯和二老保證:「爹媽,你們放心吧,我肯定會給她找個如意郎君的!」

  這邊說著,很快話題就轉到了家裡那些事上。

  另一邊,洛識微回屋之後,並沒有急著做什麼。

  丫鬟一排排的走進來,手上托著綾羅錦緞、珍珠瑪瑙,都是用來討好小姑娘的東西。

  為首的管家諂媚道:「大小姐,因為將軍剛駐紮在這不久,所以衣服首飾都是現做的,不是很多,您先用著,待日後攻到京城去,整個皇宮的珍寶都是您的」!

  「許小妹」抬手撫摸著絲滑的布料,眼中仿佛有星星般亮晶晶的,聞言,她小幅度的彎了彎唇,似又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流於表面的情緒,只是輕哼了一聲,說:「那是自然。」

  她生的漂亮,就連這等「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都帶著一股少女的嬌俏般。

  那管家以前是撫州知府身邊的人,已然頭髮花白,卻仗著見識多而慣是看不起鄉下人,如今卻被「許小妹」的靈俏給晃花了眼,愣了一愣。

  這般靈氣的少女,即便是精挑細選送進皇宮的秀女,都不一定有她招人吧。

  他不由得想著。

  丫鬟們將錦衣華服放下,又準備好了沐浴的大桶,接下來要伺候小姐沐浴更衣時,卻被洛識微給打發了下來,理由也很自然,見不得別人看著自己的洗澡。

  這對於前半生生活在村子裡,沒被人伺候過的小姑娘而言,實屬正常。

  待閨房的大門關上之後,洛識微警惕的觀察了一圈,這才朝裡間走去。

  洗澡還是要洗的,因為今天晚上還有接風宴。

  洛識微一邊走一邊迫不及待的解開女裝的領口,他呼出一口氣,嘟囔著:「這要真是要了命了……」

  一抬頭,聲音戛然而止。

  「督……督主?」

  軟榻之上,正坐著一個男人,他慵懶的往後一靠,一腳壓在榻上微微彎曲,手中端著一杯熱騰騰的茶盞,從容的吹了口氣。

  樓既回此時臉上還披著許明那張其貌不揚的面具,清茶的熱氣冉冉上升,模糊了他的面容,男人眼眸微挑,斜睨了洛識微一眼,仍是風情惑人。

  恰好印證了那句話,美人在骨不在皮。

  洛識微停下了揭開紐扣的動作,吐槽道:「您可真是神出鬼沒。」

  樓既回輕笑一聲,視線落在洛識微解開的領口雪白的肌膚下,艷紅色的肚兜若隱若現,他意味深長的道:「硯卿今日的表現,才真是令我大開眼界,真是懷疑我身邊的洛大人,到底是男是女。」

  這可真是報應,作為死宅男,他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泥塑到自己身上了。

  洛識微沒好氣的噎了回去:「女的,女的,那小崽子其實是我生的,督主要是感興趣,我也給您生一個!」

  這話說完,聲音突然停滯,洛識微的臉色也不由泛著微白。

  這是標準的口不擇言,說錯話了。

  他強作鎮定,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去看樓既回的表情,卻見那人依舊唇角含笑,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正注視著他,看的他猛地一驚。

  他放下了茶盞,在小案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卻仿佛重重的敲在人的心頭。

  樓既回輕柔的語氣,帶著一股似有所無的陰冷,他低笑著,說:「可惜啊硯卿,本宮身有殘缺,你怕是要失望了。」

  「督……督主!」

  洛識微慌忙的後退了一步,求生欲爆表的試圖打岔:「當然了,我可是個男人,肯定生不出孩子的啊,哈哈……」

  下一秒,他的身體一晃,卻已被一道凌厲的掌風所控,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樓既回撲上去。

  洛識微的眼前一黑,回過神來時,已經落到了對方的懷中。

  他被牽制住,被迫仰躺著,以一種仰視的姿態望著樓既回。

  冰冷的手指滑過他的臉頰,順著他的唇蔓延到脖頸中,他的動作格外的溫柔繾綣,但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碾碎他的喉骨,一股危險的氣息在悄然蔓延。

  洛識微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都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硯卿。」

  他聽見那人貼在他的耳邊,輕聲喚著他的名字,樓既回說:「雖然督主不能讓你生一窩小崽子,但還是可以用其他方式滿足你的。」

  「不……不用了,督主!」

  洛識微眼看著領口的衣衫被撕碎,整個人的聲調都變了音。

  「督主,我真的知道錯了……,硯卿對您一片忠誠,絕無那種骯髒的想法!」

  「督主……督主!」

  慢慢的,青年的求饒聲都變了質,泛著些許的哭腔,連公事公辦的「督主」二字,都泛著一股曖昧的甜美氣息。

  但是,樓既回的懲罰卻始終沒有停下。

  煎熬,永無止境的煎熬。

  洛識微第一次察覺到,樓既回對自己身體的敏感,還是屬於宦官那股被觸碰到要害的恐怖感。

  即便是權傾朝野、一手遮天的樓既回,也有自己抹不去的傷痕。

  一經觸碰,十倍反噬。

  不知多了多久,洛識微整個人都疲憊的沒有了掙扎的力氣,他仰著頭頭,無意識的望著樓既回,那人不知何時早已揭開人皮面具,陰影處那張絕艷傾城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是隱約看到他狹長陰鷙的雙眸,還有眼角處的薄紅。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息。

  他喘著粗氣,筋疲力盡時還在想,該慶幸那人即便是發瘋,也沒用要了他的命嗎?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小姐,您洗好了嗎?」

  兩個人猛地驚醒。

  洛識微瞪大了眼睛,抬手推開樓既回,調整聲線,高聲道:「馬上就好。」

  生怕繼續被懲罰,他趕緊將手抵在樓既回的肩膀上,瞪大眼睛,低聲提醒:「督主,外面都要懷疑了!」

  這語氣,還帶著點小委屈。

  樓既回慢慢的抽出了手。

  洛識微鬆了口氣。

  下一秒,肩膀猛地一痛,他「嘶」了一聲,整個人都慢慢蜷縮起來。

  痛過,是酥麻溫熱的舔舐。

  仿佛是打了棒子給了甜棗。

  緊接著,是樓既回的輕笑聲,他說:「那年晉文帝也曾想上本宮的榻,卻沒想到一伸手就再也沒能收回去,最後是四肢全斷做成人彘熬了七天七夜才死的。

  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是被懲罰著躺在這張榻上。」

  洛識微雙眸含淚,眼巴巴的看著他,委屈屈的說:「小臣不敢。」

  「好好洗,晚上還有正事要做。」

  那人總算放過了他,戴上面具,隱蔽的跳窗離開。

  洛識微癱軟在榻上,一動不動,死魚眼的望著天花板。

  【哥,我要死了。】

  【爽死的嗎?】

  【……】洛識微惱羞成怒:【別胡說,作為一個直男,竟然被一個閹狗搞成這樣,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你宿主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頓了頓,心虛的補充了一句:【當然,過程是很爽的……】

  作為一個男性,總是很難排斥下半身帶來的生理性快樂。

  洛識微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驕傲還是該悲哀。

  「督主!」

  樓既回回到「許明」的臥房時,下屬緊隨其後的跟上來,低聲說道:「許乘和的幕僚正朝這邊而來,似將你當做重點懷疑對方。」

  不是演技不好,純粹是許明這個人太容易被假扮。

  「知道了。」樓既回以錦帕擦了擦手,輕描淡寫的說:「我來處理他們,你們去查一下唐復這個人。」

  唐復,這是他從周遭人小聲的議論中捕捉到的信息。

  據說是一位江湖俠士,武功高強俠義無雙,與起義軍首領是同門師兄弟,這次特來相助師兄。

  若真如他們所言,那天晚上與樓既回過上幾十招、全身而退的人,應當就是他無疑。

  下屬點點頭,低聲應下來。

  待人走之後,樓既回卻罕見的沒有行動起來。

  他立於案前,低頭,看著一雙大手,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的餘溫。

  「硯卿……」

  樓既回低聲喚出洛識微的表字,神情晦暗不清,慢慢的、他的唇角揚起冷銳凌厲的弧度,自言自語:「到底是無意中的脫口而出,還是刻意試探呢?似乎哪一种放在他身上都不會違和。」

  若是刻意試探他的底線,那麼洛識微的確成功激怒他了。

  不過……

  督主的神情逐漸古怪起來。

  他自幼入宮,身體尚未發育已然殘缺,此後的二十年,出於對權勢的渴望,樓既回抓住了一切機會向上爬。

  一個卑賤的內侍,白天跟在太子身邊悄悄地讀書識字,聽朝廷大儒講課,晚上則在練功修煉,不眠不休的磨礪自身。

  這二十年,他從爾虞我詐中,得到了至高無聲的權利,將皇帝、甚至是這個國家都踩在腳底下,卻……

  這是第一次體會到**的滋味。

  哪怕只是用手去懲罰那個詭計多端的壞孩子。

  事實上,他自己也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進行懲罰,但是在那種情況與氛圍下,他卻選擇了順從本心,仿佛這種懲罰於他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也是最想要的。

  甚至於,樓既回自己都分不清,他此時到底什麼心情。

  「無妨。」

  他自言自語道:「尋個機會,下次懲罰的再重些就好了。」

  原在另一棟小院中洗澡的洛識微,沒有由來的打了個寒噤,仿佛被什麼恐怖的怪物給盯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