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3

  chapter 73

  紀星當天就要搬家,韓廷原要陪她,但醫生讓他留院觀察,不得出去。

  韓廷最終讓他秘書給找了房,紀星堅持自己付房租。

  是她家附近一處酒店式公寓的一室兩廳,樓下有門禁保安和前台。

  樓內居住的也都是白領精英人士。

  紀星一刻不等,收拾行李打包搬家,也對塗小檬表示歉意,她得重新找室友了。

  不過提前付過的房租不要了,預留給她找新室友。

  塗小檬雖捨不得,但也知道她如今職位步步高升,不可能永遠住在這兒。

  剛入社會那會兒,大家看著沒什麼差別,可過個幾年就見分曉了。

  小檬說沒事,她正好想換去主臥住。

  更驚訝她居然遭遇挾持,後怕不已:「要是我碰到,我得嚇死。」

  紀星說:「幸好你不在。

  你要撞見,可能會沒命。」

  塗小檬摸摸她發抖的手:「你現在跟我講這些,害怕嗎?」

  「只有一點兒。

  醫生說讓我不要悶著,把事情講出來。

  對了,我搬去新家你能不能陪我住幾天?

  我有點兒怕。」

  塗小檬說:「沒問題啊。」

  秘書早聯繫好搬家公司,不用紀星操心,但栗儷也來幫忙,幾人下樓經過樓前,朱厚宇墜樓的地方被警方畫了個白色的人形,血跡早已清洗乾淨,只剩一點兒暗痕。

  紀星想起朱厚宇的死狀,正皺眉。

  栗儷已擋住她視線:「看什麼看?

  他罪有應得。」

  魏秋子聽說她被挾持的事,也趕了過來。

  來的時候帶了一瓶紅酒,紀星無語:「你這是來慶祝的?」

  魏秋子很實在:「我估摸著你這兩天不好睡,喝暈了就好了。」

  紀星:「……」

  四個女孩在家拆包收拾整理,秘書找的阿姨幫著打掃清潔。

  很快就收好。

  秋子走到陽台的落地窗邊望外看,高層可以看見北京璀璨的夜景,腳底下,三環路像夜裡一條金色的河,車燈是河中漂浮的水燈。

  「你這房子真好。」

  秋子讚嘆,「我一直都想有個大客廳和大陽台。

  我家陽台太小了,窗子也難看。」

  「是很不錯。

  她臥室還有兩個不同朝向的大窗戶。」

  栗儷說,「再過兩年,我把我那老破小賣了,換個單身公寓住住。

  我也受夠那小區了,遛狗的都不鏟屎,髒死了。」

  塗小檬一臉灰:「你們這群有房子的蝸牛能考慮我這鼻涕蟲的感受麼?

  無業游民工資不穩定,我說什麼了沒?」

  栗儷哄她:「你當網紅的,說不定哪天就火了呢。」

  塗小檬喪氣:「我越來越老,年輕的層出不窮,哪兒還有我的位置。」

  比她更「老」的三個女人齊齊甩白眼。

  紀星叫的外賣到了,點的日料,刺生,壽司,小菜,烏冬,配了冰鎮的梅子酒。

  四人圍坐吧檯前,盡情吃喝。

  魏秋子舉杯:「慶祝星星死裡逃生,喬遷新居。」

  紀星噗嗤笑:「謝謝。」

  四人喝掉一瓶梅酒,又開了魏秋子帶來的紅酒。

  栗儷問:「你跟那位韓先生和好了?」

  塗小檬:「肯定啊。

  不然人家又找房又請搬家公司又請保姆的?」

  魏秋子問:「真想清楚了?」

  紀星說:「之前的問題都溝通好了。」

  秋子說:「挺好的。

  現在人談戀愛快節奏,只管開心,不管溝通。

  在一起後才發現不了解。」

  她不久前跟那小實習生分手了。

  對方雖說喜歡她,但畢業後不打算留京,魏秋子最終發現,她不過是他在讀研期間找的一個「有愛無未來」的女友。

  她卻認真了,傷了很久。

  好不容易克服心理因素談的一場姐弟戀,搞成這種結果。

  塗小檬和張衡的感情也不順。

  她之前頻繁接受一個有錢公子哥兒送的禮物,被張衡知道,兩人大吵一架。

  塗小檬既氣張衡,又對那個男生有些動心,鬼使神差跟他睡了。

  可對方並沒對她動真情,轉身又去找別的姑娘。

  塗小檬也耿直,對追來求和好的張衡坦白了這件事。

  張衡一句話不說地走了。

  兩人之後分分合合,彼此折磨。

  酒喝多了,氣氛就有些傷感。

  栗儷說:「一段感情能真心實意地走到頭,太難了。」

  紀星聽著,驀地想念韓廷來。

  她很喜歡他,已經不捨得再認識新的人開始新的戀情;也不想在未來越來越喜歡的時候再經歷一次要她半條命的分手。

  她希望這次開始,能一路走到盡頭。

  想到這兒,她偷偷對自己笑了下。

  栗儷說:「好好處吧。

  你們之前談戀愛,我沒覺著能走到最後。

  現在倒看著有苗頭了。

  現在這社會,碰見一個認真對待感情的男人,全看運氣。」

  紀星笑:「知道啦。」

  正說著,電話來了。

  紀星一愣。

  三位姑娘齊齊:「咦~~~」

  紀星瞪她們一眼,紅著臉跑去陽台上接電話:「餵?」

  韓廷嗓音沉磁:「收拾好了?」

  「嗯。

  你秘書辦事挺周到的。」

  「朋友都在?」

  「對啊,在一起吃飯呢。」

  她聲音很輕,又問,「你吃了嗎?」

  「剛吃過。」

  「不是說沒事了嗎?

  為什麼醫生還不讓出來?」

  「醫生比較謹慎。

  明早出。」

  他低笑,說,「明早在公司就能見到我了。」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熱風吹進來了,紀星臉上燥熱,小聲:「你好好休息哦。」

  「我沒事。」

  他說,「倒是你,今晚睡得著嗎?」

  她紅了臉:「朋友都在陪我的。」

  「那就好。

  有事打我電話。」

  「嗯。」

  她點頭。

  「明早見。」

  「明早見。」

  那晚紀星睡得還算安穩。

  只是半夜被風吹窗戶的聲音嚇醒,以為外頭有人。

  嚇醒時,三個朋友橫七豎八擠在她的大床上睡覺,她這才安穩,重新入眠。

  次日,紀星照常上班,著手開始準備東揚—啟慧AI人才庫的前期調研。

  韓廷的構想是聯合國內巨頭企業投入巨資,用專業獎學金、實驗室捐贈、學術交流、留學機會、企業實習、項目培訓等多種方式跟各高校、研究院、社會各科技領域領頭企業開展合作,網羅對AI科研領域感興趣且有才能的年輕人,提供多渠道互享資源幫助他們迅速成長進步。

  涉及面之大,幾乎涵蓋國內頂尖高校和企業。

  而他們成才後不專屬於東揚,不必非要為東揚效力,東揚只是提供一個更便捷高效的人才培育平台。

  除開人才庫會帶來的優良人才資源和正面企業形象,這更像是一次對社會的責任反饋。

  紀星在研究其他國家AI人才庫資源的時候,看到了和他們巨大的差距,也終於理解韓廷的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

  面對未來全球的激烈競爭,多國早已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

  等到上戰場時再磨槍,就來不及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下午,紀星拿著小組匯總的初步調研結果去見韓廷。

  江淮比較忙,這個事項由她直接與韓廷對接,不需再讓江淮過一道手。

  她進門前先讓秘書通報了的。

  但推開辦公室門時,韓廷仍在跟唐宋講話,氣氛嚴肅,卻並沒有避諱她。

  「她想害紀星,但不至於想害我,這事兒常河有份參與。」

  他臉色微冷,「現在想來,當初交出廣廈股份,正中了他意。」

  紀星聽著,沒來得及細細分解話裡頭的意思,反倒是為他這「不避諱」而開心,眼睛沒忍住彎了彎。

  唐宋說:「我們要怎麼處理?」

  韓廷冷聲:「先記著。

  等時機再收拾。」

  「是。」

  唐宋出去了。

  韓廷微繃的下頜角弧度稍稍鬆緩,看向紀星,黑色的眼睛仿佛有溫度似的,與她對視兩秒了,才稍稍一垂,落到她手上,問:「有匯報?」

  紀星莫名覺得手心燙,她上前展開文件夾,雙手遞給他:「韓先生,這是初步的匯總報告。」

  韓廷伸手接過來,也不知怎麼的,嘴角極輕地揚了下。

  紀星心裡咚咚,猜測他應該在笑她那句親昵的「韓先生」。

  她眨巴一下眼睛,換了稱呼:「韓總……這份報告主要研究對比了美、德、法、英、加的人才分布和培養模式,有些是可以借鑑吸收的,有的需要結合國內實際情況。

  然後,還有我們內部想出來的一些新方案。

  您過目一下。」

  韓廷花十分鐘的時間看完,拿筆批註了一兩處,基本沒什麼大的意見。

  現在她做事十分全面周到,能完全滿足老闆的要求。

  「挺不錯。」

  韓廷說,「就按你們的計劃來。」

  「嗯。」

  紀星愉快接受表揚,接過文件卻沒立刻走,問,「你接下來有事情要忙?」

  韓廷看了眼手錶:「十分鐘。」

  紀星屁股轉動椅子,靠近桌子,眼睛亮亮看著他。

  韓廷佯作不懂:「怎麼?」

  「你腦袋的傷剛好,別用腦過度。

  工作久了放鬆下,聊會兒天?」

  她笑,腳在桌底下愉快地踢騰一下,撞到了他的腿。

  韓廷抬眸看她,眼眸深深。

  純屬意外,但她挨著他的腿也沒挪開,就那麼輕輕挨著。

  韓廷問:「這會兒沒事兒了?」

  「忙死了。」

  紀星趴桌上看他,「可這不是為了老闆,自我犧牲一下嘛。」

  韓廷別過頭去笑了一下,又看向她:「要聊什麼?

  過去一分鐘了啊。」

  她直接問:「你剛才在跟唐宋講朱厚宇那事?」

  韓廷就知她想問這個:「說吧,想知道什麼?」

  「你覺得曾荻跟這事兒有關?」

  韓廷沒答,反問:「你看呢?」

  「我看就有關。」

  她皺眉,「我們分手那麼久了,朱厚宇怎麼會知道你和我……」肯定有人告訴他。」

  「那天我改機票提前回來,朱厚宇也知道。

  內應在深圳。」

  紀星不知道有改機票這茬兒,心裡有點暖。

  又問:「那你怎麼說常河也牽扯進來了?」

  韓廷瞧著她,覺著她是故意的,他剛跟唐宋說過一遍,這下輕咳一聲,再說一遍:「曾荻想害你,但以我的判斷,她不會想害我。

  所以這事兒還有人參與。」

  紀星點著頭「哦」一聲,說:「她對你是真愛吶~~」

  韓廷:「……」

  他是真沒忍住笑,無聲地笑出一口白牙,道:「這也能吃醋?」

  紀星摸摸頭髮:「我陳述事實。」

  她想起當初和他在一起時,有個問題她從沒問過,假裝不屑不在意,心裡卻較勁得要死。

  這次聊起,問了出口:「你們在一起那麼久,怎麼就沒走到一處去呢?」

  韓廷看著她的眼睛,說:「我跟她打一開始就沒往一條道上走。」

  紀星一愣,心裡某處對曾荻的執念仿佛徹底放下。

  她扭頭看窗外的高樓,抿著唇輕笑半刻。

  又道:「可我還是討厭她,因為她害我。

  還有常河。」

  韓廷說:「以後我給你討回來。」

  紀星心更暖了,問:「你要對付他們?」

  「嗯。

  不過同科和廣廈比較麻煩,不好處理。

  得看準時機一擊斃命。」

  「噢。

  那就等時機吧。」

  她點點頭,道,「這點我還是相信韓總的。

  論耍招數玩陰謀,韓總是絕頂高手。

  您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她這人性格是典型的不撓兩下子就皮癢。

  韓廷覷著她:「盡會蹬鼻子上臉了?」

  「口誤。」

  她佯作改口,「計謀。

  謀略。

  謀劃。」

  韓廷不搭理她的鬼把戲,問:「朱厚宇都說了我什麼?」

  紀星:「啊?」

  韓廷:「他怕是在你跟前說了不少。」

  紀星一五一十跟他講了。

  韓廷居然十分淡定有耐心地聽完了,問:「要我一件件給你講來龍去脈?」

  紀星搖頭:「不用。」

  韓廷眸光微深,問:「這麼相信我?」

  「不是,我自己查檔案了。」

  韓廷:「……」

  「有些事是他瞎編的。

  還有些競爭手段,我覺得還好。

  不過是不太講情面罷了。

  但你本來就是個不講情面的人,我也習慣了。」

  韓廷:「……」

  他抬下巴指了指門,說:「十分鐘到了,你走吧。」

  紀星看手機:「明明才過八分四十九秒。

  我計時了。」

  她煞是認真地劃開手機屏幕給他看,計時器正飛速跳動,這會兒八分五十二秒了。

  「……」

  韓廷橫豎拿她沒辦法,瞧她幾秒了,忽然別過頭去哼出一聲笑來,嘴角的笑容肆意漾開。

  別說,忙碌一天,見她這會兒,真放鬆不少。

  「九分十秒了。」

  她收好文件夾,「我走啦。」

  「說來還真有一事兒。」

  韓廷微肅道,「曾荻。

  你以後少招惹她。」

  紀星皺眉:「我從來就沒招惹過她。」

  他一笑,嗓音低低的:「那是我說錯了。」

  見他那樣笑,她心跳一磕,又沒話說了。

  韓廷換了個說法:「以後她要招惹你,你躲遠點兒,別搭理她。」

  他不想曾荻受什麼刺激又把氣撒她身上。

  「我知道啦。」

  她點著頭,不經意間,語氣乖乖的。

  韓廷聽著,讓她這話在腦子裡轉一圈了,絲一樣纏繞著,他問:「好些了嗎?」

  「嗯?」

  「心裡頭。」

  「好多了。

  再去看兩次醫生就沒事了。

  昨天朋友陪我住。

  不怕的。」

  韓廷:「今天呢?」

  紀星:「嗯?」

  韓廷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抬手碰了碰她耳邊的碎發,替她捋到她耳後。

  男人的手指肚有意無意刮過她鬢角的肌膚。

  指法很輕,紀星卻內心震盪,呼吸微滯。

  他垂眸看她,低聲:「我去陪你?」

  她臉紅心跳,懵懵地沒反應過來,吐實話道:「約好了小檬,她說今晚陪我的……」

  韓廷低頭,說:「那就告訴她我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