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僅有的一把匕首,還是赤霄派長老所贈。雖稱得上鋒利,卻只是凡鐵鑄成,連那隻熊妖的油皮都刮不破。
面前的這對匕首卻不一樣了。看它的材質,非鐵非鋼,也非任何金屬,但仿若玉質,帶有一種朦朧的瓷器美感。刀刃約半尺多長,向內沿著某種弧度自然彎曲,最後歸結於尖銳的刃鋒上。刃上還很陰險地鑄上了一道淺淺的放血槽,這道槽溝可使傷口內部能與空氣接觸,讓血液順暢地流出,造成更大的傷害。
把手和護托顏色黯淡,摸在手裡卻很溫暖。她屈指在刀刃上輕輕一彈,武器發出了「喑」的低啞之聲,可不是金屬的清脆鳴響。總地來說,這雙匕首看起來就是貌不出眾,完全沒有修士們的寶刀寶劍在月光下亮如一泓秋水的賣相,卻帶著隱而不發的殺氣。
「這是你鑄造的。」這話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她抱著雙匕望向長天。只有他為她量身定做的東西,看起來才會這麼其貌不揚。
他**了**頭:「你將血塗在護手上完成認主,這對匕首以後就歸你了。」
她伸出手指,在刀刃上輕輕一觸,還未感覺到疼痛,鮮血就流了出來。好尖利!她吃了一驚,這刀刃的鋒銳程度,遠比看起來要驚人得多。血珠滴到匕首的護手上,果然像遇到海綿一樣,很快就被吸了進去,不留一**痕跡。
「它只能傷你這一次。以後,哪怕你將它捅進胸膛都不會受傷。當然,除非你命令它這麼做。」
她將匕首握在手中,輕輕挽了幾個匕花,竟覺得如臂使指,這對武器似乎就是自己雙手的延伸,似乎已經用它用慣了一輩子似的。更奇特的是。一股愉悅、親切、孺慕、歡樂的感情從匕首中升起,傳到了她的內心,令她頓時便明白。這匕首竟是靈性很強的法器,並且對她的認可度高得不可思議。
「你。你怎麼辦到的?」她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長天一定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他拿出手的,怎會是凡物?可是她只是個凡人呵,馭使不了法器的凡人!他是如何令這武器對她俯首貼耳?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道:「這是今日午後才完成的。法器問世就應有名,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名字?她凝視著這對匕首,看著它天然彎曲的弧度、黯淡的色澤。還有**端的尖銳,心中一動,脫口道:「獠牙!它的名字,就叫獠牙!」
這丫頭!他嘴角一勾。忍不住就要笑出來,這個小丫頭!
她瞪大了眼,鍥而不捨地追問:「你怎麼辦到的?這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式。這武器絕對不是用她最近獵到的妖怪身上零件做成的,只可能是長天動用了原本私藏的存貨。
她是不問出結果不罷休了。長天往後倚了倚,閉目道:「便是用獠牙製成的。是我的真身在渡劫期之前換下來的蛇牙。論鋒銳度。少有武器能趕得上它,你又正缺一對稱手的匕首。另外,把手和護托是烏金製成的,以天蠶絲纏繞……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吧?」
竟是用他自己身上的零件來製作的。雖說不是面前這一具身體。難怪他之前一直扭捏不肯說,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寧小閒的臉不爭氣地紅了,下意識地把玩著手上的匕首,感受手中傳來的依戀、親切之情。這會不會也是深埋在他心中對她的情感呢,最後通過煉器傳到了匕首上?她很不要臉地想。
然而一個可能性突然闖進了她的腦海,令她的臉色驀地發白。
「長天。」她猶豫地開了口,「是不是因為煉製這對匕首,才令你最近神力受損?」
他仍閉著眼,面上表情卻微微一凝:「誰這樣告訴你的?不是!莫要亂想!」
他生性這麼高傲,果然連撒謊都不習慣。她早就發現,每次他一說謊,眼神就會飄移到一邊兒去,不願與她對視。
可惜啊,她又不笨。雖說他的玄冥神火很牛掰的樣子,可這是他真身上的蛇牙,對神火的抗性不知道有多高。要用它來製作武器,難度遠遠超過了其他材料。長天又被縛龍索壓制了神通,不懂得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製成手上這對短短的匕首。
這些天來,她每天要做飯、淬體、煉丹、習武,忙得不可開交,卻粗心地忽略了他的一舉一動,只以為他一直便很悠閒,甚至埋怨起他督促自己的嚴厲來。可是長天送給她的東西,卻是用自己的神力來悄悄鑄造的,這是他存活的根本,用一**兒便少一**兒的東西。
「你,你耗費了多少神力來造它?」她的聲音有些兒顫抖。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她全部秘密的人,也是她唯一可以信任、可以倚靠的人。想到他因自己而受到傷害,她的心中就一陣緊疼。
長天搖頭道:「不多,傷不到我根本,你安心使用就是。」卻見她低著頭,兩顆晶瑩的淚珠落在地上,「叭噠」一聲摔成了八瓣。他的五感靈敏,這聲音在他耳中聽來,清脆又清晰,心中忍不住就軟了下來。
她不說話,只是下一顆淚珠順著淚痕又往下淌了,可是還沒離開面頰,她就覺得面上一暖,像是有人輕輕撫過一般。抬頭看去,那顆淚珠,已經到了長天的指尖上,亮晶晶、圓滾滾地,仿佛清晨花瓣上的露水。
「你是……為我而哭麼?」他凝視著淚珠,聲音突然有**兒低啞。這一幕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久到連他自己都幾乎要忘記了,有一個小女孩也曾在他面前這樣流過淚,當時他還遠遠沒有後來強大……
他很想嘗嘗這顆淚珠,看它是不是像記憶中的那麼酸澀,不過指尖才動了動,就抑住了這個念頭。他暫時還不想嚇到眼前的女孩,暫時地。
寧小閒有些臉紅。他為何突然做出這麼親昵的動作來?然後很快又想起已經被拉歪的正題。
她伸手胡亂抹了抹臉,還帶著一**兒沒消失的哭腔:「我會想辦法多賺錢的。錢是好東西,什麼樣的寶貝和法器都能買得到。我會把自己武裝起來,變得很厲害的。」
「所以。」她做了總結,「別再亂用神力製造東西了好麼?咱們還要堅持到西天去呢。」
長天定定地看著她,很久很久都沒有作聲。直到她被那雙金色的淺眸看得臊紅了臉、低下了頭,他才輕輕地說:「好,依你就是。」
他不再說話,只是這樣望著她。一種奇怪的氛圍蔓延開來,膠著在他們周圍,讓她莫名地覺得心慌、面熱、耳根發紅,雙手不知道要往哪兒放。
「寧小閒,你真沒用。」她暗罵自己,卻仍然沒敢抬頭看他。
她從嗓子裡擠出一**聲音:「獠牙不光是鋒利,還有其他作用,對不對?」
她這話一說出來,那種奇怪的氛圍就不見了。長天微微笑起來,仿佛有**自得:「不錯。何不拿這面牆試試?」他指著數丈之外的黑石牆面。
寧小閒肩膀未動,小臂發力,獠牙聽話地飛掠而去,這過程既不耀眼,也無聲響,就那麼安安靜靜地齊根沒入黑石牆面之中!
好可怕,她乍舌。神魔獄可是非同一般的法器,獠牙竟能輕易刺穿它的牆面,這已經不可用鋒利來形容了。
長天看來也很滿意:「它已經認你為主了。你在心裡默念一聲,它就能重新收回你的手中。」
這麼神奇?她在心中默念了一聲「收」,獠牙果然便從牆上消失了,乖乖地鑽回她的手心之中。牆上那道深痕亦很快消失,幾息之後,牆面又變得平滑如新。對神魔獄來說,這**兒小傷比蚊子叮咬還不如。
果然是好法器,好寶貝啊,殺傷力巨大還這麼忠誠聽話!她硬是快把一雙杏眼笑成了彎彎月牙兒。這寶貝,今晚要抱著睡,反正它也扎不傷她!
「獠牙身上有些神通,只是你現在還沒有靈力,只能動用其中一項。」他頓了頓道,「我見你打鬥中喜歡用毒。所以這獠牙刀刃上可以餵上不同的劇毒,對敵時可隨你心意調用毒素。你想用哪一種毒藥對付敵人,或者同時用好幾種,獠牙都可替你辦到。」
「長天,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這真是媽媽的貼心好幫手啊,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之法器也!誰和寧小閒同學不對付,只要被刺破一層油皮,這刀刃上的毒素保證讓他或她欲仙欲死。「我們也存了不少材料了,明天就煉製新的毒藥吧!」
唉,她好希望石季珊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才好試試新到手的這對兒寶貝!不能怪自己陰險啊,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保命的希望。
「待你有了靈力,就可將獠牙收入體內溫養。」他接著道,「這是多數修士或妖怪保管本命法器的方式。現在你還辦不到,只能把它藏在身上。」
這不算什麼問題。她笑嘻嘻道:「沒事,我可以將它藏在儲物袋中,對敵時直接取用,也方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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