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5章 暗中調查

  「自然問過,這是我職責所在。」延慶圖理所當然道,「這段故史的編寫,基本是參考了孛古爾大人的原話,然後再加入我們考據的其他內容。」

  也就是說,所有線索追查到這裡就全斷了嘛。戰爭果然時有意外,不過她琢磨起來,依然覺得可疑。

  一場大戰不知道要死掉多少無名之輩,這點兒傷亡擱在總量里根本不顯山也不露水,可是單獨拎出來看可就讓人覺得內有玄機了。延慶圖當然也很敏|感,這時說起話來更加小心翼翼:「特使還想了解什麼?」

  「石龍的同鄉和舊友,你問過多少人?」

  「五人,這裡面都有記錄。」延慶圖找出資料,仔細看了兩遍才給出這個數字,「為防他們作偽,每一位都通過了魂魄測試。」

  蠻族使用的測謊手段可比地球人的測謊儀高端多了,檢測的對象不是心跳脈博,而是靈魂!在這個神通橫行的世界,心跳完全可以通過訓練來壓制,測不出什麼來,只有魂魄在肉身說謊時產生的波動,才是不可抑制的!

  可見作冊尹的工作果真是十分細緻。

  寧小閒指尖在案上輕敲兩下:「那麼,孛古爾大人也通過了這個測試?」

  延慶圖一怔,不由得笑了:「孛古爾大人何等身份,沒有特木罕的指示,誰敢對他使用?再者,他也沒有作偽的必要呵。」就算是特木罕或者烏謬,若想對孛古爾使用這種測謊的手段,本身就說明了不信任。兩位大人英明,不會輕易如此作為。

  寧小閒當即站了起來:「明白了,謝謝您為我解惑。」

  延慶圖當然回道:「應該的,還有什麼可以效勞?」

  寧小閒想了想:「其實還真有一事……如想查找當年的兵員資料,要從哪裡入手?」

  「仍有軍籍的兵員,資料都存在兵部。」延慶圖告訴她,「如果已經退役,則打回原籍由當地鎮武司保管。」

  「好。」她已經打算邁步往廳外走了,忽然又頓住,「另外,監國大人希望,您能忘掉我今日的造訪。」

  對於她的出現,延慶圖早有揣度,再想想大監國的手段,當即輕咳一聲:「我今日在家喝茶看書,哪有什麼人拜訪?老頭子閒居太久了,天天混吃等死,很多事都記不清啦。」

  寧小閒微微一笑:「那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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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去如實回稟烏謬的時候,這人一字不漏聽完卻面無表情,寧小閒當時就明白,這些問題他必然早就盡悉。大監國肯定是想追查下去的,只是礙於自己身份,若是派出親信的話,又恐走漏了消息,因此才起用她這樣的新人。原本以烏謬的性格,真相水落石出時必定是要將她殺之而後快的,因為她調查的東西已經動搖到這個國家信任的基石。

  可是她向他討要了免死金牌,大監國重信守諾,世人皆知。

  想清楚這一點,寧小閒就知道自己行事一定要格外小心,因為烏謬怕是不準備為她打任何掩護了。她只不過是一枚棋子,監國大人隨時可以拋棄。

  烏謬果然問她:「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孤木部落的覆滅之戰已經不是時長的問題了。要弄清楚它為什麼沒有及時求援,必須還原特木罕大軍的紅鴉帳里的資料。」烏謬原本運筆如飛,這時手頭一頓:「死無對證。」

  就是這四個字,擋住了繼續追查下去的腳步。寧小閒伸手輕點案台:「就算是一滴清水,從案上蒸發也必會留下印記。紅鴉帳里可是活生生的人,我偏不信戰爭漫長的三個月里,他不曾與任何人發生交集。就算有人著意抹去這些證據,必然在某處也還留著蛛絲馬跡。」

  她太聰明,事情調查到這個地步,他的猜想和懷疑已經瞞不過她了。烏謬靜靜望著她,茶色的眸子裡有不加掩飾的欣賞。寧小閒其實還從裡面發現了一絲陰戾,只不過它一閃而過,快到讓她以為自己眼花。

  兩人對視了幾息,均知道接下去的事情不好辦了。

  烏謬笑了笑:「別人找不著的證據,你也未必能找到。」

  「不試一試怎知?」寧小閒聳了聳肩,「我要去兵部一趟,調出當年虎牢關之戰的兵員資料。」虎牢關戰役,就是昔年特木罕率軍擊潰黑水部的東部戰役。

  「不可以我的名義去調查。」

  對他的說法,寧小閒毫不驚奇:「那就給我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

  烏謬站起,來回踱了幾步:「天隙開啟在即,沙度烈對開國戰爭英雄的第三次核查又已經開始,以便作為全國聖軍之榜樣,有動員與號召之效。核查有三審制度,逐級嚴苛,你不妨借著這一股東風,進入初審人員罷?」

  「好。」她自然沒有異議,「全憑監國安排。」能看到沙度烈的歷史資料,想想就很贊啊!這裡面得藏著多少有用的情報,平時就算是塗盡的魂魄分身都混不進去獲取的。

  她看起來居然有幾分躍躍欲試,烏謬看在眼裡,實有是幾分好笑。

  「要小心。」他這回腳步不停,一直欺到她近前不足一尺,才忽然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要是出了紕漏,我可未必救你。」

  兩人挨得太近,寧小閒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屬於男子的熱量源源而來。烏謬現今可不是以玉先生的平凡面容出現,那張連女人都要嫉妒至癲狂的俊顏、那張形狀如弓,溫潤完美的薄唇,離她耳廓還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甚至他口中的熱氣都讓她靈敏的耳朵癢得要命。

  她趕緊往後縮了縮,扯開話題:「不是吧,連王儲都能替我擔些責任呢!」這話可不虛,她大刀闊斧改革快活運的時候,雖說不向啚炆要錢,可也仗著他的名頭,要了他的承諾。如果她經營失敗,後果可是實打實由王儲自己承擔的。

  她膽子好大,這時候還敢和他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