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它,才有破解當下困局的可能。
身邊的紅霧越走越濃,過不了多久,視線所及就只剩下幾尺開外了。霧汽不僅顏色紅艷如血,連潮濕的氣息聞起來都有了幾分鐵血的味道。
這鬼東西能阻隔神念,她才邁步走了小半刻鐘就感覺自己仿佛是遺世而獨立,被隔絕在整個世界之外。
這感覺可真是糟糕,幸好神魔獄裡還有人可以陪她說話解悶:
「問出來沒,那護衛是誰派過來的?」
她救起護衛,當然不是好心。
窮奇洋洋得意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小子起先嘴硬,禁不住窮奇大爺撬啊撬,終於給撬開了!女主人大概已經猜到了吧?」
寧小閒的注意力都放在四周,隨口問它:「總不成是王儲?」
「當然不是。」
「也不是玉先生?」
「哈,不是。」
「好吧,原來是督軍副使大人。」寧小閒下意識地嘆了口氣,「我又沒招惹她,她為什麼想要我的命?」
「娜仁沒打算要您的命。」窮奇答道,「按這小子的原話,督軍副使要求他們來探一探您的來歷。」
「為了……?」
「他只服從命令,其他的都不清楚。可以採用其他恐嚇手段,必要時可以上點小刑。但是娜仁特地交代,不要傷您性命。」
「她可真體貼。」她賭一包辣條,這事情肯定跟玉先生脫不了干係。
這時前方隱隱約約有個黑影出現,像是有人走近,寧小閒下意識握緊了獠牙。
在這伸手快要不見五指的地方,在這種孤立無援的局勢中,最好的防禦方式就是主動出擊。
果然眼前霧汽忽然被拂開,有個高大的身影撞了過來。
這是個魁梧的蠻人,身高至少有她的兩倍,看起來就像一尊鐵塔。他滿面橫肉,一雙眼睛精光暴射,目光掃到寧小閒身上卻是一怔:「咦?」
她眼下借用的還是「重溪」的身形,連修為都很低弱,這人看起來道行精深,自然不懼這麼一個小姑娘,連著警惕性都放低不少:「從哪來?」
她微一瑟縮,伸手向後胡亂指了指。
兩人都不辨方向,這人即不耐煩道:「你是哪個陣營的,沙度烈還是沙敢?怎麼下到這裡?」
「沙……度烈。」她嘴上應答,心裡卻有些微妙的疑惑。這大漢給她的感覺甚是奇特,仿佛不屬於這兩方之一。可是血色山谷只有兩軍對壘,如果他是散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進來多久?」
「兩刻鐘?」她定了定神,小聲道,「您,您在這裡多久了?」
他從鼻孔里嗤了一聲,並不答話,反而上下打量她幾眼:「丑是丑,皮肉倒嫩。」
寧小閒靈覺敏銳,這時就發現他身上泛起淡淡殺氣,望過來的眼神也不懷好意。這傢伙莫不是打算……
果然這大漢咧嘴一笑:「把身上衣服都脫了,給我省點功夫。」話音剛落,就見這小姑娘左顧右盼,似要求援,不由得笑道,「你就是叫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老子在這裡呆了三年,連活人都沒見到幾個!」
「三年!」寧小閒目光為之一凝,「你始終沒找到巨木?」
「沒有……」大漢下意識地答了一句,才反應過來,乾脆伸手來抓。他久不進食,現在好不容易見著活人,還是個嫩生生的小姑娘,頓時饞蟲大動。
寧小閒笑吟吟地,突然開聲問他:「就這樣生吃麼,不需要佐料?」右腕一翻,掌心立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瓶子,正在汩汩往外冒著紅煙。這煙的顏色和紅霧一模一樣,二者混在一起,頓時分不出彼此。
大漢覺出不對,手中烏光閃過,已經擎出巨大的狼牙棒,對著她兜頭砸了下來!
棒上每一顆鋼釘都閃著淡淡的紅光,顯然痛飲過不知多少人的鮮血,才會養出這樣的血煞之氣。並且這一擊勢沉力猛,真要砸中了,就算一頭巨象妖也會被當場打斷了脊椎。在這種地方出現的敵人都要速戰速決,不宜纏鬥,把她打成肉醬也好,最多是吃起來味道稍差一些。
不過狼牙棒方落到一半,他就覺出身體格外沉重,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他拼命握緊,結果棒子還是咣當一聲落下,在地上砸了個大坑出來。
寧小閒微一閃身,這大漢就擦著她的肩膀倒了下去。
方才他走過來的時候,寧小閒就已經祭出了隨身攜帶的毒粉,等這傢伙見到她掌中的瓶子再記得屏息閉住全身毛孔,可就來不及了。
像這樣的傢伙,能藉助外力收拾最好。在這種連危險都是未知的地方,除非萬不得已,她可不想暴露了自己的底細。
大漢道行精深,這藥力也只能讓他頭腦一暈,短暫失控,前後持續十秒都不到。可就這點兒功夫,也足夠她將這傢伙扔進神魔獄的了。
她吩咐窮奇:「快審,給我些有用的消息!」
女主人有要求,窮奇的動作當然其快無比,不一會兒即開聲道:「女主人,這傢伙出身於帕翠部落,三年前路過血色山谷,也是被神樹的景象吸引過來的。」
「結果連巨樹也沒找到嗎?」
「是的。他在這裡遊蕩了三年,見到的永遠都是血霧瀰漫的景象,從沒見過巨樹,也沒找到出去的路。」窮奇嘿了一聲,「順道一說,這傢伙其實是個巫凶。」
寧小閒微怔,大漢長得五大三粗,原來特長是擺弄巫術?那麼問題就來了,一個強大的蠻人三年時間裡能走出多遠的路?至少萬倍於血色山谷的路程了,何況他還擅長巫術,這些年一定沒有少用過,卻依舊不得脫身。
看來傳說並非空穴來風,這裡有進無回,她該怎麼出去呢?
她想了想,問窮奇:「他在這裡都遭遇過什麼人?」
「形形色色。」窮奇好一會兒才回答,顯然去拷問囚徒了,「男女老少強弱皆有,最強大的甚至已經達到了混元境。遇上弱小的,他經常逮住了吃掉。而他自己也被混元境逮著過,給人家作牛作馬了將近兩年,才瞅準時機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