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殿。
言素詩高坐在宮殿盡頭，滿臉肅然地望著殿內身影。
「殿主，數月前的襲殺損失已經清算完畢，我們有六百三十二座陣法受到影響，隕落的乾坤境修行者也多達四千五百人，在歷次襲殺中算不上慘重。」
「按照規矩，至聖到來前，我們就得準備好足夠的陣法靈材，並進行初步煉製。」
「此外，還得向三大宗派調遣人手，補足防線需求。」
明渡祖皇站在殿內，躬身說道。
「陣法靈材沒問題，至於人手——」言素詩皺起眉頭。
現如今不只是青衣殿，各個分殿都急缺人手。
雖然修行界的防線收縮到了第一空域邊緣，但陣法數量暴增，每一處防線都需要大量的修行者，而且必須是修行者，不能是源獸，因為那些源獸會陽奉陰違。
它們明面上不敢反抗修行界，暗地裡卻會干擾陣法運轉。
特別是從化聖之天抓捕過來的乾坤境源獸，其中一半都懷揣著別的心思。
讓它們負責防線內的陣法，結果可想而知。
「殿主，我們至少需要三千修行者，否則沒辦法維持防線內的陣法運轉，」明渡祖皇沉吟片刻，問道，「聽說殿主麾下的神教弟子已經有很多都踏入乾坤境，如果能讓他們來支援……」
「不行。」
言素詩立刻搖頭，「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況且那點人也只是杯水車薪，對整個混源虛空的局勢毫無意義。」
兩道年過去，八目神教有一大批神魔弟子的訊息早就傳遍各個分殿。
普通修行者不知道，乾坤帝君卻一清二楚。
這件事也惹出了一些風波，有乾坤帝君想藉此發難，結果被言素詩給壓了下去。
也是在那個時期，言素詩、藍沖河、庚陽等人的身份曝光，一位位神魔始祖，硬是壓得混源虛空的各殿帝君不敢吭聲。
這也是顧修雲的謀劃,靠他一個人，終究防不住暗地裡的魑魅魍魎，他若安然無恙，自然不會有人敢找八目神教、余夫人、顧心檸等人的麻煩，但如果他死了呢？
果然，顧修雲的死訊一出，就有人按捺不住。
修行界從來都不平靜，內部也有各個派系，哪怕是至聖都沒辦法解決那些問題，所以一定要培養出屬於自己派系的力量，才能真正安穩。
「明渡，我會儘量向三大宗派調遣人手。」
言素詩沉聲道，「但這只是權宜之計，更重要的是防線本身的問題，這次源獸勢力一共襲殺了十四處防線，屬於我青衣殿的只有兩處，卻造成極大傷亡。」
「據我所知，襲殺那兩處的源獸跟神魔最強的也只有八絕，你覺得合理嗎？」
「屬下已經在派人調查其中緣由。」明渡祖皇連忙躬身回應。
「行了，你先退下吧！」
言素詩微微擺手。
明渡祖皇躬身離去，與此同時，宮殿內的另一位神皇開始稟告防線事務。
……
「看來青衣殿的事情挺多啊！」
宮殿上空，顧修雲望著忙碌地言素詩，暗自點頭，「讓言祭司掌管青衣殿，還真是選對人了，藍沖河、紀文杉、庚陽師尊都不喜歡處理凡俗雜事，也沒有言祭司這般的得心應手。」
「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到更好。」
說著，顧修雲瞥了眼側旁，一頭黑色小豬正耷拉著腦袋，呼呼大睡，甚至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帶出億萬里之外。
「烏金，別睡了。」
顧修雲抬起腳，踢了踢黑色小豬。
「嗯？」
烏紋金豚頓時甦醒過來，惺忪的雙眼還沒睜開，嘴裡便嘟囔道，「是誰在打擾本皇清夢，不知道本皇睡覺的時候——」
話還沒說完，烏紋金豚瞪大眼睛。
「顧惜命，你沒死啊！」
「廢話。」
顧修雲微微撇嘴。
他活著的消息早在數十萬年前就已經傳遍混源虛空，烏紋金豚竟然到今天才知道，可想而知，這頭豬睡了多久。
「整個修行界，估計就數你最悠閒，」顧修雲沒好氣的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陪我去辦件事吧，順便驗證一些猜想。」
「不去。」
黑色小豬像撥浪鼓似的連搖頭，「每次跟你出去都沒好事，上次差點命都丟了，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放心，這次沒危險，」顧修雲笑了笑，「而且那裡寶物很多，說不定還能讓你的神通更進一步，真不去？」
「寶物？在哪裡？」烏紋金豚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別急，」顧修雲繼續說道，「出發之前得先做些準備，所以我們還得去太淵古界走一趟。」
想到太淵古界，顧修雲臉上露出懷念神情。
當年在太淵古界的時候，他還只是個九難天君，在那裡，他領悟了外修三法，九大基礎規則圓滿，正式邁入乾坤境，而如今，他已經是初始境巔峰的至聖。
即使不藉助融合真身，也已經站在修行界之巔。
「推演古聖道，最好是以先天神魔始祖為根基，聖界內的始祖已經被言素詩、藍沖河等人奪舍，剩下的幾個剛凝聚成形，也參悟不出什麼，還是太淵古界更適合。」
顧修雲心中低語。
他要演化的是以混沌妖靈為根基的古聖法門，但混沌妖靈個個實力滔天，哪能輕易去嘗試，即使是十一絕妖靈，也有龐大到不可思議的身軀，沒有足夠把握，顧修雲也不想跟那些妖靈對上，免得白白損失了真靈。
「烏金，你先幫我去找幾個人，找到之後，來青衣殿匯合，我順便修一修青衣殿的陣法。」
顧修雲說道。
他專門跑到青衣殿，可不是來閒逛的，乾愚至聖已經將青衣殿周圍的防線全部交到了顧修雲手裡，修復這些防線也是很費力的事情，除了至聖，一般人真沒法完成。
「去吧！」
顧修雲擺了擺手，隨即遁入青衣殿內。
「可惡的顧惜命，居然敢使喚本皇，」烏紋金豚頓時嘟起嘴巴，片刻後又恨恨道，「算了，看在寶物的份上，就先忍一忍。」
……
數日後。
一座略顯殘破的陣法邊緣。
顧修雲負手而立，明渡祖皇站在側旁，遠處還有數十個修行者，正小心翼翼地望了過來。
「至聖大人，這裡就是空葉城第四區域的防禦主陣，」明渡祖皇躬身道，「按照以往規矩，我們已經煉製好足夠數量的靈材，只等大人出手，就能將陣法修復。」
「不過……」
明渡祖皇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
「說吧！」
顧修雲瞥了眼明渡，神情悠然。
「大人，不知為何，第一空域的陣法似乎沒有以前那麼穩固，」明渡祖皇疑惑道，「我記得羲皇坐鎮的時候，神魔帝君有幾次衝到了第一空域邊緣，但都沒能對防線陣法造成影響，而如今，源獸勢力每攻打一次，就有許多陣法被摧毀，連陣法內的修行者也損失慘重。」
「是嗎？」
顧修雲皺起眉頭。
看來乾愚至聖跟羲皇的差距確實不小，一個是開天境中期，一個是開天境巔峰，布置普通陣法還沒什麼，但空域大陣這種超級陣法，就顯現出差別了。
第一空域大陣本質上是帝君級陣法。
之所以能擁有堪比至聖的威力，靠的是不計其數的陣法瘋狂疊加，也就是陣法三相中的疊陣。
陣道，共分為疊陣、融陣、點陣三種。
疊陣最簡單，就是不同的陣法彼此相連，形成連環大陣，就像是無數塊磚頭堆砌成一座大廈；融陣稍微繁雜些，需要融合不同的陣法奧妙，比如水火土風規則相融。
而點陣，最特殊。
點陣法門，只有陣道修行者才能掌握，也是陣法體系真正的高深法門。
第一空域大陣靠的是無數陣法的疊加，但數量多了，就意味著任何一點缺陷，都有可能引起整座空域大陣的變化，乾愚至聖的道法境界比羲皇差了些許，布置的陣法自然就弱了一截。
「明渡，你是不是擔心貧道來修復陣法，會讓整個防線更加不穩？」顧修雲淡聲說道。
「屬下不敢。」
明渡祖皇連忙躬身搖頭。
「算了。」
顧修雲懶得再問，對方說的如此隱晦，實際上就是在質疑他的道法境界。
乾愚至聖好歹是開天境中期，都沒能將陣法修復到羲皇那般層次，何況是顧修雲？沒有強大的陣法配合，青衣殿的防線會更加脆弱，損失也會更加嚴重。
明渡祖皇卻不知，在修復空域大陣方面，其實顧修雲比乾愚至聖更適合。
因為整個空域大陣就是以八門為根基布置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