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羅界域邊緣。

  轟鳴聲陣陣，古樸道人竭力攻擊白毛猿猴，但無論怎麼廝殺，也只是傷及對方皮毛，無法動搖生命本質。

  「二十七個尊者了，惜命道人究竟什麼時候出關？」智明真尊急聲催促。

  「快了，清水尊者剛剛傳訊，最多半年，就會趕來。」一位尊者說道。

  「半年，豈不是還得再死三位尊者？到那時，就算他能趕過來，也殺不死朱厭了。」

  二十七個尊者隕落，對煉神陣影響極大。

  原先有五十二名尊者隨時替換，每個尊者都有休息的間隙，如今只剩下二十五人，尊者們都已經疲憊不堪，煉神陣還能堅持多久，誰也說不清。

  「咱們在這裡生死拼搏，黑嶺、庚陽倒好，一個個躲進了虛空深處，還有那個惜命道人，依我看，他哪裡是在閉關，分明是怕死。」一位尊者忍不住罵道。

  「齊觀，惜命道人乃命運執掌者，也是你能詆毀的？」另一位真尊沉聲呵斥。

  「我都要死了，還怕什麼？」

  齊觀尊者的聲音格外尖銳，魂念氣息卻有些微弱。

  隕落的二十七位尊者都是一難境，如今煉神陣內只剩下三個一難尊者，齊觀就是之一。

  不用想也知道，護道人肯定先挑軟柿子捏。

  「你們想想看，如果不是咱們派遣弟子圍攻八目神教，清水、庚陽等人怎麼會傳出訊息，告知惜命道人的生死？依我看，想讓他出手，就得用神教弟子威脅。」齊觀接著道。

  「齊道友說得對，只要逼迫惜命道人現身，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他不出手也得出手。」

  另一位尊者高聲應和。

  「放屁，惜命道友豈是幾個弟子就能威脅的？你們不過是貪生怕死，」龍央真尊厲聲怒斥，「誰敢再說這種話，休怪老夫不客氣。」

  話雖如此，煉神陣內卻瀰漫著淡淡的魂念波動。

  念頭一旦打開，就再也收不住了。

  諸天尊者中至少一半有了想法，甚至已經有人給門人弟子傳訊，命他們暗中包圍神教駐地，隨時準備動手。

  ……

  雷澤海洋。

  電光閃爍，水浪滔天，無窮無盡的雷霆轉化為神力，湧入體內。

  世界法相籠罩下，每一個剎那都有海量神力凝聚成形。

  「肉身再強，也得有神力維持，黑鎖山的丹藥都是修行奇珍，不能白白浪費。」

  赤色身影站在水澤最深處，瘋狂吞吸雷霆之力。

  足足半個月過去，整個雷澤海洋徹底乾涸，他才收回世界法相，朝著摩羅界域望去。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嗖！

  赤色身影消失無蹤。

  ……

  摩羅界域邊緣。

  朱厭跟古樸道人竭力廝殺，隨著一位位尊者隕落，朱厭漸漸占了上風。

  那些疲憊不堪的尊者無法將煉神陣運轉到極致，以至於古樸道人的實力也削弱了許多。

  「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在等惜命小兒，」白毛猿猴眼中充滿不屑，「一個後輩，就算領悟命運規則，也不是老夫的對手，殺他，不過是反掌之間的事情。」

  「朱厭，你得意什麼，如果沒有摩羅界域的本源之力，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古樸道人體內傳出厲喝。

  「蠢貨。」

  白毛猿猴嗤笑道，「你們真以為老夫就這點手段，我想走，誰也攔不住。」

  「是嗎？」

  一縷聲音自遠方傳來。

  古樸道人跟白毛猿猴轉頭望去，只見千億里外，赤色身影徐徐走來，濃烈的血色波動瀰漫天地。

  「你是何人？」

  朱厭眯起眼睛，神色微凝。

  遠處身影氣息格外強大，周身更是籠罩著一層難以言喻的特殊領域，將一切力量全部隔絕，連天機因果都探不進去。

  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此人非同尋常。

  「閣下方才還在談論我，怎麼轉眼就忘了？」赤色身影神情淡漠。

  「顧惜命？」

  白毛猿猴眉頭微皺，怎麼跟映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那股血色波動，分明是殺戮道的氣息，惜命道人明明是走的命運體系。

  「不可能，惜命道人是命運執掌者，怎麼會轉修殺戮？你究竟是何人？」天星真尊說道。

  「他就是顧惜命，」龍央真尊長嘆一聲，「不瞞諸位，早在數十年前，惜命道人就已經被殺戮玄妙侵蝕……沉淪前，他曾叮囑我跟東炎，如果他沒有死，就讓我們出手解決……不曾想，他竟活了下來，而且已經徹底轉入殺戮道。」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智明真尊厲聲呵斥。

  「庚陽、清水傳訊之前，我倆根本不知道他還活著，說這些做什麼？」東炎低哼道，「如今看來，他只是被殺戮之氣侵蝕，並沒有變成血色意念的傀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萬幸？你在說笑嗎？他修的是殺戮！！」

  另一位真尊怒聲喝罵，「就算朱厭死了，他也會走上以殺證道之路，到時候咱們還是得死。」

  「走一步看一步了，事到如今，諸天界域的未來已經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了！」

  望著遠處的赤色身影，古樸道人臉上露出一抹驚懼。

  顧修雲尚未出手，但僅僅是氣息波動，就讓諸天尊者明白，他的實力已然超出六難層次，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咚！咚！咚！

  虛空微顫，赤色身影看似緩慢，實則每一步都能跨出億萬里，僅僅數息，就來到界域邊緣。

  「顧惜命——」

  白毛猿猴嘴角微翹，「老夫真沒想到，諸天界域還有你這樣的人物，好，很好，有你在，說不定我都不需要以殺證道，就能領悟殺戮規則。」

  「可惜，你的命對我沒什麼幫助。」

  顧修雲神情淡漠。

  「狂妄！！」

  白毛猿猴揮起拳頭，道法秘術與肉身相融，朝著赤色身影砸了過去。

  狂暴的氣息瞬間撕開億萬里虛空，連古樸道人都不由後退。

  這一擊，遠比朱厭先前的手段強大許多。

  「這頭凶獸隱藏了實力？」

  諸天真尊心中為之一顫。

  「它是想將計就計，引惜命道人出來，然後將我們一起解決。」

  「這個老妖怪，我們低估它了。」

  說話間，碩大的拳影已經來到顧修雲身前，拳光中隱約可見殺戮之氣，還有時空規則跟真仙極致道術，以及虛影世界的力量。

  這一拳，才是朱厭凶獸最強的手段。

  「比肉身？」

  顧修雲同樣揮拳。

  拳勁凝聚的剎那，超脫一重境的力量徹底爆發，不僅如此，還有心神意志跟殺戮玄妙的加持，並且融入真仙道術。

  嘭！

  天地轟鳴，億萬里虛空徹底粉碎，從風暴空間到流水空間，全部化為齏粉，露出一顆顆虛空粒子。

  這一刻，狂暴的衝擊掩蓋了一切視線，諸天真尊看不清，禪宗護道人也看不清。

  剎那之後，虛空稍微平息了些許。

  諸天強者終於看見兩道輪廓。

  朱厭凶獸的右臂徹底崩碎，露出森森白骨，骨面還有無數裂縫，甚至連右半身都遭受重創。

  自從它煉體大成之後，從來沒有傷到如此地步。

  反觀另一邊，赤色身影雲淡風輕，連衣角都沒有變化。

  「不可能！」

  「朱厭已經將肉身修煉至從所未有的境地，惜命道人比它還強？怎麼可能？」

  諸天真尊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包括朱厭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

  它已經是六難真尊，神魂達到界尊之下的極致，道法境界達到界尊之下的極致，肉身也是六難極限，每個方面都已經完美，怎麼可能會有人比它還強？？

  如果有，一定是界尊。

  「你是界尊？你一定是界尊！！」白毛猿猴急聲道。

  「也許吧！」

  顧修雲眼中閃過淡漠。

  人族真身那可怕到難以想像的心神意志，連他自己都懷疑，另一具身體已經是界尊，而且遠遠超出。

  武道尊者，本就是界尊才有可能達到的境界。

  「界尊？」

  古樸道人嚇的連忙後退。

  「惜命小輩，已經成界尊了？不可能，我才是當世唯一的界尊，他在胡說。」金漆身影目光森寒，緊緊握著拳頭。

  「不對，你在騙我，」朱厭眯起眼睛，「你肯定藉助了道符的力量。」

  說著，白毛猿猴再次揮出一拳。

  這一拳，絲毫不比先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