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幕戰役——
這場由人類向詭異生物發起的反攻,從戰鬥開始到戰鬥結束,持續時間3秒整。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陣亡:五萬九千八百一十五人!
嗯。
看起來也……沒那麼震撼,對吧?
有的時候,傷亡數字這種東西,往往會令人麻木。
相比於一場世界級的大戰爭來說,區區六萬條生命,也不算那麼多……
對吧?
……
兩秒。
第二恐怖的事情在於,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兩秒鐘之內!
那是將近六萬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什麼是第一恐怖的?
——沒人知道在那兩秒鐘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詭異生物?
襲擊?
某種更加可怕的東西?
沒人知道。
即便事後復盤,也依舊只能目睹著一個又一個通訊設備的訊號消失,無能為力。
他們當中的每一位,都是至少處理過一起詭異降臨事件的精銳!
因此在整個行動計劃中,處理降臨的詭異生物是第一步,也本應是最簡單的一步。
之後的步驟,無論是鎖定降臨通道、亦或是構築防線、探索詭異生物的世界,都是在預設想中難度極高的事。
沒人想到軍團的反攻會輸在第一步上。
經此一役,軍團的精銳戰力損失了將近八成。
「所謂的決戰、反攻,僅僅只為人類證明了一件事——」
校長抬頭望向窗外的夕陽。
她隱約記得,那天也是這般景色。
「詭異的世界中有更可怕的存在,僅憑人類手中握有的超凡力量是無法抵禦的。」
「如果某一天,血幕戰役中的詭異生物真正降臨蔚藍,那麼我們所熟知的一切都將消亡。」
校長將筆記本放下,又拿起了那張舊照片。
「單純的從正面戰鬥力的角度來看,人類必敗無疑。」
「——在認識到了這一點後,軍團內部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理念,並最終因此分崩離析。」
「其中有三種理念最為主流。」
校長慢悠悠地回憶道:
「一部分人繼承了軍團的理念,選擇繼續行走在黑夜中,擊退一隻又一隻詭異生物,認為人類尚有一線勝機。」
「那些人自稱為——目擊者。」
「也有的人,認為人類的戰敗無法扭轉,需要探索出一條人類與詭異共存的道路。」
「那些人是——星辰商會。」
「另外還有一部分人,他們認為人類無法與詭異生物共存,但同時又覺得人類的勝利無望,於是便開始嘗試探索逃亡的方法。」
「於是那些人成立了——深空,又名深空學社。」
「至於其他的一些理論,人數比較少,又過了將近六十年,早就沒什麼人支持了。」
校長的年紀比較大了,難得說這麼多的話,因此喉嚨有些乾渴。
她安靜下來,喝著咖啡,默默等待著許承將那些信息在腦中消化。
這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
校長所說的話,好似拼圖,在許承的腦海中一點一點地拼接了起來。
他首次以如此客觀的角度去審視那些藏身在人類社會中的「超凡」們。
同樣是面對詭異生物——
目擊者們選擇了繼續抵抗;
星辰商會選擇了主動融入;
深空學社選擇了潛伏下來,伺機逃亡;
這三種理念乍一看上去貌似很容易抉擇,畢竟又有誰能甘心放棄抵抗呢?
軍團原本就是這樣想的。
直到他們經歷了「血幕戰役」。
這場僅僅持續了兩秒的慘烈戰役,超越了人類現存的一切「已知」,將經歷過的人們拉入進了一種深邃且黑暗的恐怖。
是人類所能感知到的最為原始的恐怖。
那種恐怖,名為「未知」!
……
校長辦公室內。
許承和校長默默地喝著咖啡,窗外的夕陽也緩緩落下。
餘暉變得越發火紅了。
校長喝完了杯中的最後一點,靜靜等待著許承發問。
片刻過後,許承平靜地問道:「那麼您呢?您又是屬於哪一邊的呢?」
校長很是滿意許承這個問題。
她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了許承。
那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卻保存得極好,是一張合照。
上面的人清一色穿著白大褂,朝著鏡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血幕戰役,我們小隊也參戰了。」
「當然,我們負責的是後勤工作,沒有正面遭遇詭異降臨,因此全隊都倖存了下來。」
「當時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嘗試在詭異世界新建定位坐標系。」
「用直白的話來說,就是在詭異生物的世界中創造出一個同樣適用的『指南針』出來,以方便日後的戰鬥。」
「但這本就是一項長期的工作,短短兩秒鐘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當軍團分崩離析之後,我們並沒有急著去選擇某一方去加入,而是打算先完成軍團交給我們的最後一個任務——」
「新建詭異世界的定位坐標系。」
校長伸手指向了照片中間的一位老頭子。
「他是海城大學的創始人,時任海城大學校長,也是我們的隊長。」
「他帶著我們返回了海城大學,並在他的辦公室——也就是這裡,秘密建立起了一個研究室。」
「我們將身上已經損壞的原能裝甲脫下,熔鑄進了雕塑中。」
「那座雕塑的名字,也正是我們小隊的隊名——燭火。」
許承望向四周,先前的一切疑問都已經明了了。
這裡本就是一間供許多人使用的研究室,自然需要預備許多的桌椅。
只是六十年過去了,這些人……
「我們預想中的研究時間大約是五年,我們原本打算五年之後帶著研究成果,重返已經重建了的軍團。」
校長一邊說著,一邊苦笑道:
「但我們卻萬萬沒想到兩件事——」
「第一,軍團徹底分崩離析了,再無重建的可能。」
「第二,這份定位坐標系的技術,我們研究了整整六十年。」
一聲長長的嘆息迴蕩在校長辦公室中。
她背靠在輪椅上,望著許承手中的照片,慢悠悠地回憶道:
「研究第六年,隊長因病逝世。」
「第十五年,一人車禍,兩人病逝。」
「第十六年,兩人病逝。」
「……」
「第二十五年,一人無疾而終,三人因意外喪生。」
「第二十六年,五人無疾而終,一人病逝,一人精神崩潰後自盡而亡。」
「第二十八年……」
「……」
校長一個人一個人地訴說著。
正如她之前所言的那樣,她是搞科研的,記性真的很好。
「第五十八年,一人無疾而終。」
「第六十年,也就是今年。」
校長淡淡地笑著。
苦澀。
「燭火小隊共二十八人,二十七人在研究期間陣亡,只留我一個人。」
「六十年的心血,最終化作了那份研究成果。」
「我們完成了任務。」
校長的話鋒一轉,自嘲道:
「但當我打算帶著這份研究成果重返軍團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我已經聯繫不上外界了。」
「我和其他的燭火小隊成員只懂得研究,卻沒發現我們的身邊早已被深空學社滲透了。」
「為了逃亡,這種坐標定位技術也是他們必須的。」
「他們將我困在了我待了六十年的研究室中,試圖找到被我藏起來的研究資料。」
「這也是我請你來的原因,你貌似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同時也是我唯一能聯繫上的超凡者。」
「我只能相信你。」
校長的臉色平靜,在輪椅上做出了躬身請求的動作。
她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會死在這裡,吸引深空學社的注意,為你拖延時間。」
「我求你,將那份研究成果,將燭火小隊的整整六十年——帶回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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