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水上求生考核環節都穿泳衣,可惜情況有變,為了起到真實演練效果,有高層大手一揮,要求員工都穿工作服跳水。機師還好,有襯衫長褲的,空乘們就都是修身襯衫裙了,儘管都把泳衣穿在裡頭,但還是限制了游泳水平發揮,練了一晚蝶泳的何西從救生梯上滑下來,最後還是選擇了蛙泳。
沒辦法,保住工作要緊。
乘務員的逃生環節在這一過程中是非常緊張繁複的,每一項都不能有任何錯漏,除了保障她們自己和乘客安全從訓練模擬倉撤離登上求生艇,還要考核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應急措施。
佳書第一批考完,洗完澡出來坐岸邊喝水休息。可惜一口礦泉水還沒下肚,任可雅先過來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這女朋友怎麼當的!」
寧佳書還一臉懵,剛皺眉想問問她來找什麼罵,目光落在泳池對面,含嘴巴里的一口水差點全噴出來。
立刻同任可雅一樣義憤填膺了。
剛剛和寧佳書一批從泳池**爬上來的某個小乘務,不知怎地坐到那邊等候考核的霍欽身邊去了。女孩面容姣好,披著的濕毛巾下只有貼身襯裙,滑到短及腿根,白花花地晃人眼睛。
航空訓練中心的游泳館椅子都是一米寬,雙人座。她往那一坐,還不安分扭來扭去擦頭髮,意圖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他乘務是眼睛瞎了沒看到那邊有空位嗎?
當然不是!
在更早霍欽還單身的時候,女人們對申航這位頂級流量都保持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只可遠觀不敢褻玩,背後調笑幾句就算了,往他身邊湊很容易自慚形穢。
雖然寧佳書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微妙的狀態,把霍欽從神壇上拉下來引起公憤,但也因此更沒什麼人往他身邊湊了。
一部分是因為有主的男人不能碰,眾人寧願多走兩步坐其他空位,一部分就像今天,從泳池爬起來的都忙著去休息室沖澡換衣服。長得天仙樣的人大家自然都願意都多欣賞幾眼,但若要說真把他變成自己的所有物,那還不如沖個澡來得實在。
「有人放火燒你房子了,你還在這兒愣著幹嘛。」
「霍欽要是這點兒定力都沒有它就不是霍欽了。」寧佳書擰上瓶蓋,瞧她一眼,「再說,燒的是我房子,你怎麼比我還著急?」
任可雅張口欲辯,卻又語塞,最後恨恨鼓她,「真是狗咬呂洞賓。」
「聽說你現在跟和暢在談戀愛啊,好好戀愛,眼睛老盯別人的慣性得改掉啊,不然你男朋友怎麼想。」
任可雅臉紅跺腳氣急否認三連:「誰跟他在一起了?誰亂傳的?哪有的事?」
接著就露了馬腳,「再說和暢從前不也喜歡你,弄得人盡皆知的,我都沒怎麼想,他敢怎麼想?」
寧佳書聳肩,放下毛巾不急不緩朝對面去了。
留下任可雅瞧著她背影暗罵,「死鴨子嘴硬,沒見你比我強。」
霍欽其實壓根沒注意到身邊什麼時候坐了人,還在翻航空中心裡的培訓守則。這書就擺在一樓大廳的入口處的架子上,不過從來沒什麼人看。
寧佳書也就沒急著過去,先慢悠悠走了會兒,擠進一個認識的乘務們聊天小圈兒里跟著聊了幾句,接著就有人注意到她了,「佳書,你怎麼不過去找你的機長,還跟我們呆這兒?」
寧佳書攤手,「他看書呢,多沒勁,再說那邊不是沒位置了嘛,還是跟你們聊天有意思。」
話這麼講,意思大家都能領會。
「坐霍欽旁邊那女的誰呀?」終於有人注意到了。
「不洗澡擱那拿塊毛巾乾擦是個什麼意思?衣服也不換,當這裡誰沒長雙腿似的。」
八卦的旋渦中心瞬間移過來,大家顧忌著正牌女朋友在不好調侃霍欽,但對那個「項莊舞腿、意在霍欽」的女孩子可不會口下留情,三兩下就把人來歷扒得一清二楚。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女孩是阿聯航空跳槽過來的,叫曾琦,申航如今使勁兒拓展國際航線,正是大量需要語言人才的時候,進公司兩三個月就照從前給了她乘務長待遇,年薪也非常可觀。
霍欽執飛時候和她搭檔過兩三次,是認識的關係。
果然,在佳書聽到這兒的時候,女人停下擦頭髮,和霍欽搭話了。
隔著半個泳池的距離,寧佳書能瞧見霍欽抬頭時瞳孔忽然縮小,估計被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一跳。然後直起背來,點頭回禮。
曾琦的招呼得到回應,笑容比服務頭等艙的乘客時候還要燦爛,身體微微前傾,又說了些什麼。
寧佳書收回視線,有人望向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寧佳書滿足眾人好奇心追問。
「上次我們不是和她們的航班在希思羅機場有交接嗎,其實我早就聽她們班組裡的小姑娘說啦,這個曾琦對霍欽可殷勤了,又是送奶又是送咖啡,連吃飯都搶著跟他坐一桌,瞧樣子是想撬牆角。」
「公司內部論壇上不少消息,她就算新來的,也應該知道霍欽是有主的呀。」
……
「現在的人哪管這些,結了婚的都不在乎,別提沒結婚的——」話到這兒,似乎才意識的寧佳書在場,找補:「佳書,你別介意,我沒那個意思哈,我就是在批判這種行為。」
「嗯,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
她還知道在場很多人都不覺得撬沒結婚的女士牆角是件什麼大事,也就假意罵給她聽聽。
真被撬走了,個個都得偷著樂呢。
笑著從人群里出來了,她才抬手沖對面叫人,「霍欽!」
霍欽立刻起身朝她過來,像是屁股底下是針氈,走近才小聲抱怨,「我排得也太靠後了,還沒輪到,又得讓你等了。」
「反正也沒什麼事兒,等你考完了在一起去吃飯。」寧佳書笑著,把書從他手裡抽出來,「寫了什麼?你怎麼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條例也能認真地跟看名著似的。」
「這是修訂之後的第五版了,改了好多地方,還挺有意思的。」
寧佳書合上書,又問,「剛才坐你身邊那個女生誰呀,瞧著怎麼怪面生。」
霍欽回頭瞧了一眼她說的人,回想,「執飛時候搭過兩次班,是個乘務長,名字……我一下想不起來了。」
噢,名字還沒記住呀。
寧佳書忽然有點為曾琦感到好笑了,扭了半天霍欽沒抬頭也就罷,都合作不止一次了,感情霍欽還沒她這剛見過幾分鐘的了解人家呢。
其實從前在西澳他倆剛認識時候,寧佳書自己差不多也是這個待遇,再好看的人給霍欽拋媚眼,他也是不解風情的。但那會兒寧佳書覺得挫敗,這會兒卻只有幸災樂禍。
只是她這笑容,瞧在別人眼睛裡,是有些刺眼的。
像耀武揚威在宣誓主權。
曾琦收回視線,笑容微淡,撿起椅子上的毛巾轉身進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