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吃醋

  喻瑤的理智在這種絕對攻勢面前根本維持不住,她口腔被占領,唇舌不屬於自己,力氣飛快地流瀉掉。

  她外衣丟在客廳了,現在只穿了一條百褶裙,裙擺早就蹭起來,她環抱著容野脖頸,手壓著他豎起的耳朵尖接吻,他腿上一片濡濕。

  這隻戴著毛絨耳朵和鈴鐺,看似溫柔引誘、乖巧依附於她的大妖,動作卻大膽直白,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叫著「主人」,說那些低啞哀求、挑戰她忍耐力的話,讓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喻瑤失去冷靜之前,最後想到的就是一個詞,色令智昏。

  她也忽然理解了美人在懷的昏君,真的很多時候控制不住,也不能怪自己定力不足,誰讓對方殺傷力太強,火力全開的時候,她也唯有繳械。

  喻瑤累極,昏睡到天快亮時醒過來,她還在容野懷裡,面對面躺著,他睡著了依然抱得緊,像是無意識的本能行為,她呼吸都不夠順暢。

  她沒有亂動,謹慎地抬起頭,借著稀薄月色看他的臉。

  某些片段不自覺浮現上來。

  她在過程里叫了很多次「諾諾」,倒不是有意的,更多的是自然反應,身體反應激烈時就想喊他的名字。

  但每一次「諾諾」兩個字出口,他都有如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漂亮眉眼籠上陰霾,動作變得更野烈。

  現在回想起來,很像是……吃醋。

  她本來略有減弱的懷疑再一次飆高,就算跟了一路什麼異常都沒發現,昨晚引誘她的也肯定是諾崽行為,但他會對諾諾的名字這麼在意,就等於證明了……

  猜測屬實,他不僅僅是諾諾,他還是另外一個人。

  喻瑤細細的五指蒙住眼睛,一時間陷進泥沼,更不知所措,連睡在他懷裡都有些緊張起來,擰著眉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身體不自覺繃起,想暫時逃離開冷靜冷靜,把自己腦袋裡那些亂糟糟的東西梳理清楚,但她只是試探著動了兩下,很輕地從他臂彎里撤開一點,就被重新摟回去,抱得更用力。

  「瑤瑤,我乖,很聽話……」容野的聲音並不太清醒,更像下意識的行為,「你別走。」

  喻瑤頭快炸了,心裡因為他這句斷續的話又酸又脹。

  她一時判斷不了自己到底該怎麼對待他。

  他既是諾諾,也是個隱瞞她,連身份都沒辦法確認的陌生人。

  但不管是直接問或者試探,他都不肯承認,在她面前又露不出什麼明顯的破綻,展現給她的都還是諾諾的樣子,甚至拿身體和毛絨絨勾引她,讓她無法追究!這就很難辦。

  他究竟要幹嘛!恢復就恢復,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怎麼就不能直接告訴她?

  喻瑤突然又悲從中來。

  可她的諾崽怎麼辦,她一個字一個字教會說話寫字,一口飯一口水養著長大的寶貝,那個心裡眼裡只有她一個的小狗,以後……還在不在?會被取代,消失麼?

  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她的愛人是諾諾,可現在跟她上床,摟著她的這個是誰她都不清楚。

  喻瑤咬著唇,飛快揉了下眼睛,把溢出來的濕意擦掉。

  總之不能這麼傻等著,她還是得逼他撕掉這層偽裝,弄清事實。

  既然目前試過的都沒用,她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他又心眼兒這么小,那就只能讓他吃醋試試,吃到露出狐狸尾巴,肯乖乖講實話為止,他這麼演戲瞞她,也該受點懲罰了。

  喻瑤給自己設置好角色定位——

  被昨夜的狗勾精蠱惑,徹底打消了疑慮,相信他就是從前的諾諾,並且更少女,更黏著他不想分開的喻瑤。

  清晨天光大亮,喻瑤拿捏好狀態,剛睡醒一樣蹭了蹭容野胸口,懶洋洋說:「你也沒個分寸,我快被你揉破了,有點疼。」

  容野立即起身去看她,喻瑤環著他脖頸晃了晃:「別動,再讓我抱會兒,是諾諾做的,疼也無所謂,我高興。」

  她淺笑著歪頭,指尖觸了觸他的唇角:「無論什麼事,我只對諾諾一個人有特例。」

  容野看她,眸底翻滾著暗色,還要繼續扮演著被她無底線偏愛的諾諾本人,他笑著吻他,手指卻攥住床單,想壓著她侵犯,以緩解那些泛濫的酸意。

  喻瑤貼貼他的臉,無辜說:「晚上鬧了那麼久,還不夠啊?餓了……想吃南瓜粥。」

  容野一臉純良乖順,忍下衝動,把她裹進被子裡,自己披上衣服:「我給瑤瑤煮,我會做。」

  喻瑤沒讓他走,手指勾住他小臂,毫不掩飾自己的眷戀:「我陪你,捨不得諾崽一個人孤孤單單去做飯。」

  「我家諾諾……」她彎唇,「得寵著。」

  她把「諾諾」兩個字咬得溫軟繾綣,就是要讓他知道,她的愛意寵溺,特權和偏心,都有唯一針對性。

  容野低了低眼睫,含混地答應了一聲,而後抬起頭,笑得明亮純真,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喻瑤瞥到他手背,淡青色筋絡緊繃到隆起,看得她心急又心軟。

  力度不夠啊。

  喻瑤打定主意今天要纏著他,乾脆放飛自我,盡情讓他照顧。

  容野抱她去洗漱,她含著牙刷,鼻尖上還沾著潔面乳的泡沫,任由他貪戀地揉弄,不忘含糊不清地誇獎:「諾諾什麼都會——」

  他又在廚房料理台上鋪了厚墊子,把洗好的喻瑤放在上面坐穩,替她紮起微亂的長髮,捲起袖口給她準備早飯。

  晨光熹微,他長身玉立站在廚房裡,喻瑤滿心鼓脹的不捨得和忐忑,忍不住低聲說出口:「諾諾,你知不知道……」

  「我」字輕得聽不到,最後落進容野耳中的,就是「愛你」。

  諾諾,愛你。

  容野扔下切南瓜的刀,兩步走到喻瑤面前,攬著她後腦壓向自己,重重吻上去,舔吮到她腰肢發軟,靠向背後的烤箱,到她不能抵抗,才暗啞求她:「瑤瑤,再說一次……」

  「不要別的,就要最後那兩個字,再跟我說一遍。」

  喻瑤知道這也許是個逼他撐不住偽裝的機會,只要再強調幾次諾諾刺他,他多半就會露出不該有的反應,到時候抓住他尾巴,說不定就能搞明白怎麼回事。

  但她在暖色光線中對上容野灼熱的眼睛,嘗試了又說不出口。

  拜託你硬下心好吧!

  喻瑤跟自己反覆強調,命令自己張嘴,但還是沒能做到,她嘆了口氣,只是回抱住他,就當做親得意亂情迷,她裝傻耍賴,什麼都沒有說。

  拿諾諾刺激失敗,喻瑤也絕不可能去利用別的什麼人,雖說是讓他吃醋,但不會真的傷他。

  她還有後手。

  芒果在寵物店寄養很長時間了,雖說每次打電話反饋都玩得很好,但絕育手術一拖再拖,不能等下去了,也該趁著最近空檔,給芒果的隱患處理掉,把它接回家來住一段。

  喻瑤其實沒什麼底,諾諾會對芒果吃醋,應該是把它當同類了,可現在這位不一定啊,畢竟人狗殊途,她只能試試看。

  吃過早飯,喻瑤帶著容野直接去了寵物店。

  芒果久別重逢,一雙黑溜溜的狗勾眼呆住,隔了幾秒才激動地瘋起來,撒歡撲進喻瑤懷裡,拼命蹭她,以前芒果挺有分寸的,這會兒也收斂不住了,盡情舔她手指,一時亢奮過頭,鮮紅的舌頭都甩到她臉頰邊。

  喻瑤笑著推它,習慣性地呼嚕毛,摸他小腦袋。

  她餘光掠過旁邊一言不發的人,又低下頭,親了親芒果的額頭,輕聲問:「想我沒?我每天都有想芒果。」

  芒果嗷嗚叫,想再舔舔喻瑤的臉以表思念,但動物的天生警覺讓它不由自主伏低身體,瑟瑟發抖地看向了另一個人。

  不是,狗來著。

  跟它搶窩!搶主人!賴皮不要臉!的流浪狗來著!

  然而一對黑眼睛轉過去,面對容野的瞬間,它像受到什麼致命威脅,立馬前爪趴地,老實得舌頭也不敢吐出來。

  容野半蹲下來,蒼白手指放到芒果頭上,芒果一下都不敢動。

  他看向喻瑤,一張蠱人的臉純情又無害,湊過去乖巧地親親她:「瑤瑤,帶它去絕育吧。」

  芒果狂叫著被拉到隔壁寵物醫院,打了針被擺上手術床,含著淚大罵諾狗。

  這他媽的!狗也干不出來的事!

  芒果身體素質好,手術之後沒過幾個小時就醒過來,也不存在不良症狀,除了精神萎靡,沒什麼大礙,但喻瑤還是等到滿八個小時,由醫生給它餵了好消化的食物,確定沒問題很健康,才帶回家休養。

  返程的車上,容野圈著芒果的小身體,但芒果不甘,委屈地嗷嗷不停,想要喻瑤抱抱。

  喻瑤馬上撥開容野的手,把芒果攬到身邊,讓它趴在自己腿上,小腦袋緊緊靠著她胸口,她一路抱著芒果,耐心地低聲哄它,不時落下輕吻。

  她這時已經忘記了要讓某人吃醋,單純只是對芒果的安撫。

  容野沒有說話,天已經黑了,他的臉隱匿在陰影中,只有偶爾流轉過的燈光,映亮他漆黑無底的雙眼。

  他還剩下三天。

  到家以後,喻瑤把芒果妥善安置到小窩裡,還特意把窩拽到她的房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裡放,讓它今晚進臥室里睡的時候,她手腕猛地被攥住。

  容野托起喻瑤,抱進浴室,扯掉她身上沾滿雪白狗毛的衣服,濕涼嘴唇吮住她耳垂:「主人,你能不能公平一點,能不能管管我?」

  喻瑤想說話,唇隨即被深深含咬,只能發出細碎的音節。

  熱水澆下來,洗清掉她身上寵物沐浴液的味道,被肆意揉滿泡沫,灼人的手掌讓她無處可躲,到處點起烈烈火苗。

  哀切索求是他,強勢不容拒絕也是他。

  喻瑤水淋淋被浴巾包住,容野膝蓋頂開浴室門,抱著她穿過客廳,走回臥室,在芒果驚呆的目光里,房門「砰」的關緊。

  室溫急劇升高,汗混著水跡潤濕頭髮。

  喻瑤被抬高,脊背抵在門板上,炙熱地起伏摩擦,她雙手虛軟地按著他肩膀,臉色潮紅到充血,雙腿顫抖。

  容野嘴唇濕熱,瞳中一片薄紅,又狠又可憐地哀哀問她:「我不是主人唯一的小狗麼?你怎麼能……把我扔在一邊?」

  「瑤瑤,你寵寵我。」

  芒果生無可戀趴在窩裡,看著鞋架上緊密挨著的兩雙鞋,想為自己擦擦淚水。

  它想起上個月在寵物店看過的那部宮廷劇。

  突然覺得戲劇照進現實。

  一門之隔——

  臥室裡面,帝後悱惻纏綿。

  而它,就是最想去死的那個敬事房首席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