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大好。

  牧晚晚起床的時候，聽到外面有小聲的嘀咕。

  「我來……你們別看啊。」

  「我先我先,你滾。」

  「你們轉過去啊……操算了，不弄了,一會去了醫院再說！」

  牧晚晚閉眼掙扎了一會，徒勞,索性直接掀開被子。

  匆忙刷完牙,走出去看了一眼。

  四個大男人站在客廳，排著隊不知道在圍著什麼。

  她睡眼惺忪,看了眼時間，六點半，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你們在幹嘛？」

  裴路最先回過頭來。

  他笑了笑,酒窩輕陷：「量體重。」

  牧晚晚愣了愣,靠到門上：「……一大早就這麼殘忍嗎？」

  「我們在賭小肉包的體重，我壓了十盒周黑鴨,小路壓了三箱車厘子,木頭壓了兩箱酒,」虎哥笑嘻嘻的，「你要不要參與？」

  小肉包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太過分了,每年都這樣——小晚是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的！」

  牧晚晚哦了兩聲,看向裴路：「你壓了多少？」

  「二百三到二百四斤，」裴路說，「我記錄過了，前年他一百九,去年兩百一，今年隊裡伙食更好了而且他還疲於運動，又剛過完年……所以二百三左右非常合理。」

  「我操，小路你過分了啊，剛剛我們壓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些？」虎哥說，「不，不管，我覺得他今年絕對有二百五了。」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二百五！」小肉包起來，往虎哥後腦勺就來了一下，「我告訴你們，我其實一直偷偷在減肥，今天超過兩百我就……」

  木頭：「你就怎麼樣？」

  「我就減肥啊！」小肉包嘖道，「不然還能怎麼樣？」

  牧晚晚猶豫了一下：「那我也壓二百四。」

  小肉包氣得肉疼。

  羊哥來了後，小肉包立刻告了狀，羊哥點點頭：「禁止賭博啊——我也壓二百五，虎頭的周黑鴨我再添十盒。」

  小肉包氣得想退隊。

  因為之前都安排好了，所以他們幾乎沒怎麼排隊，很快就把各項體檢都做完了。

  大家坐在醫院長廊上，緊張的等候體檢單。

  虎哥翹著二郎腿，嘴裡念叨著：「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

  小肉包拿著手機：「無恥老賊，我這就上去曝光你們的惡毒行徑！」

  結果他打開手機一刷。

  【tshuu：今天體檢，你們猜猜包子體重會是多少。】

  下邊熱評。

  【二百五。】

  【不知道，見過真人，起碼頂兩個我吧，我現在一百三，保守估計兩百五應該是有的。】

  【小肉包幹脆轉會到吧，你在這邊雞立鶴群，在那邊可就是幼苗一隻啊！】

  小肉包大怒：「操，雞立鶴群是什麼鬼？」

  牧晚晚笑彎了腰，不經意一瞄，看到裴路已經在下單車厘子了。

  「你怎麼……我們這是投降了嗎？」她緊張的問。

  「不投降，」裴路笑了，「最近的車厘子甜，本來就要買的。」

  她看到裴路買了四箱，把她的也一塊買了，於是她拿起手機：「我給你轉錢吧……」

  「不要，」裴路說，「你給我轉，我就把你支付寶好友刪了。」

  牧晚晚友好提醒他：「我們沒有支付寶好友。」

  裴路：「……反正不要，你別給我轉。」

  牧晚晚忍笑點頭：「嗯，不轉。」

  以後看著有什麼……再送回去吧。

  牧晚晚偷喜著想。

  那邊，牧晚晚的體檢單先出來了。

  護/士點到她的名字，她趕緊上前拿過單子：「謝……」

  掃到體檢單上的數據，她的笑容凝滯在臉上。

  …………

  她面色凝重的坐回座位。

  其他人目睹了她變臉的過程，裴路緊盯她：「怎麼了？」

  牧晚晚恍惚搖頭：「……沒事。」

  「你這幅表情，該不會得什麼病了吧？」小肉包著急地靠過來，「別啊，我們還在打比賽呢！」

  牧晚晚：「……」

  「給我看看。」裴路伸出手。

  牧晚晚捂得死緊：「不要。」

  開玩笑，誰都能看，裴路不行。

  最後鬧到羊哥都過來了。

  牧晚晚覺得心如死灰，她用小拇指摁住自己體檢單中的一欄，伸出去：「真的沒事……」

  她聲音愈來愈弱：「我就是……胖了點。」

  五個男人沉默半瞬，隨即，小肉包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哈哈哈哈哈，胖了多少？？」

  牧晚晚搶回自己的體檢單，誓不開口。

  她就來了兩個月，日日夜夜都在辛苦埋頭訓練，比賽時緊張得她感覺像跑了十來圈操場——然後胖了七斤？

  老天爺真的很不講道理。

  不過還好，很快，小肉包就拯救了她這個困境。

  小肉包的體檢單出來了，二百四，裴路算的剛剛好，虎哥轉身就開開心心的去微博給粉絲宣布好消息去了。

  裴路拿到體檢單的時候，牧晚晚偷偷看了一眼。

  83.8kg。

  裴路有這麼多肉嗎？？

  感受到她的眼神，裴路直接把自己的體檢單遞到她眼前：「怎麼了？」

  她搖頭：「沒……就是沒看出來，你有八十多公斤。」

  「小路很壯實啊，」虎哥路過，抬手就撩起了裴路的衣擺，「我上回看，還有腹肌，喏，你看。」

  「不太好吧……」

  牧晚晚的腦袋非常誠實的往下一看。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看得清清楚楚，居然真的有……

  裴路耳尖紅了，把他的手拍開：「別鬧。」

  虎哥轉了個身，做成敲門的姿勢，輕叩了下小肉包的肚腩：「寶貝幾個月了？」

  「虎頭我草泥馬——」小肉包暴怒，跳起來錘他，「我包某人跟你勢不兩立！！」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回了基地，車上，小肉包監督著虎哥把周黑鴨下了單。

  回到位置上，牧晚晚開電腦，順便把直播也開了，剛被扣了77%工資的人實在是沒辦法任性。

  剛剛在醫院刷虎哥微博的時候她順便看了下自己的私信，發現有好多條留言，都是在問她什麼時候開直播的。

  她想了想，分享了一個直播連結到微博。

  直播間的熱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多了起來。

  【wan神我想給你生一車德萊文！！】

  【等一個德萊文冠軍皮膚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可終於學會直播分享了，自從你直播時間不固定後，我都落下好多次現場了。】

  【今天也是過來聽lu神聲音的一天！】

  【我一個在醫院工作的朋友說ts集體去體檢了，是真的嗎？】

  「對，去體檢了，」牧晚晚想到什麼，「你們沒看到虎哥的微博嗎？」

  【因為去上學，自春節後就沒看過wanan直播了，怎麼連主播名字都變了？晚安小姐姐不化妝後好看多了，不過最近是不是胖啦。】

  牧晚晚臉上的笑容非常官方：「……現在我要抽一位現場觀眾拿來煲湯，讓我們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幸運呢？」

  「你看我行不行？」

  裴路不知何時坐到了她旁邊，直勾勾地看著她跟觀眾聊天。

  牧晚晚：「……」

  彈幕刷的熱熱鬧鬧，滿屏的爆笑和666。

  【臥槽lu神的聲音！】

  【又是下路二人組雙排，你們都不帶帶可憐的小肉包嗎？他好像那天被虎哥帶著逆行上分了一天……】

  【wan能不能給lu神一個鏡頭啊，想舔顏，我看了昨天的採訪，發現lu神超帥qaq路轉粉了】

  牧晚晚無視這條彈幕，作勢就準備開遊戲，想起裴路昨天說的練習，她偏過腦袋，眨巴著眼問：「你要來嗎？」

  「來，」裴路道，「你別上你的號。」

  牧晚晚停下動作：「嗯？」

  「我叫羊哥找來兩個號，你上這個。」裴路把一張便簽放到她面前。

  牧晚晚打開號，看了眼段位：「……鑽石五？」

  「嗯，以後抽空就來打打這個段位，」裴路想了想，找出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這個段位很……神奇。」

  王者wan並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過沒關係，她很快就懂了——

  「十五分鐘了，十五分鐘了……」她喃喃道，「我們的打野是啥玩意來著？」

  裴路耐心解釋：「好像是皇子。」

  不怪她不知道，這皇子別說是沒來過下路——這哥們就沒出過野區，擊殺消息里完全看不到皇子的頭像。

  正鬱悶著，下路爆發出一波越塔團戰，牧晚晚玩的是卡莉絲塔，一條綠光直接抬起裴路操作著的笨重老牛：「去吧！壓死這隻老璐璐！」

  裴路：「……」

  老牛成功壓倒了璐璐，並很懂事的不再操作，準備讓人頭，牧晚晚正準備跳上去給對方致命一擊，耳中忽然傳來一道閃現的聲音。

  皇子的位移技能顯然已經用來趕路了，這會急眼了一個閃現從後方草叢冒出來，直接一個大招，哈的一聲，穩穩拿下了璐璐的人頭！

  卡莉絲塔站在原地，愣怔幾秒。

  牧晚晚在王者分段廝殺多年，玩的又是c位，只有搶別人人頭，還沒別人搶她人頭的份。

  這口氣——

  裴路：「還記得羊哥說直播的時候要注意什麼嗎？」

  ……ok，她咽下去了。

  沒想到她的那幾位隊友脾氣比她還要暴躁。

  【像一顆海草[策士統領]：皇子我……￥%媽！你是隱身了嗎？我被壓這麼慘，你卻在邊緣ob？】

  【打爆你dog頭[德瑪西亞皇子]：傻逼，嘴巴放乾淨點，自己被單殺這麼多次心裡沒點逼數嗎？】

  【像一顆海草[策士統領]：我被對面獅子狗抓出這麼多波雙招你怎麼不說？瞎？】

  【送你回城不收費[流浪法師]：這狗兒子也沒來過上路，關鍵自己野區都看不好，對面獅子狗都在我們野區紮營了。】

  隊友吵得熱熱鬧鬧，最後演變成三個人掛在泉水裡對罵，看得牧晚晚目瞪口呆。

  講真，自從懲戒之鐮上線後，她就沒見過這麼熱鬧的景色了。

  彈幕立刻給牧晚晚解釋了一波。

  【鑽五是最可怕的一個段位，龍蛇混雜，混分的混子很多，碾壓局超級常見，有的人因為輸太多場，贏一把只能拿十來分，輸一把扣三十多分。不然你以為怎麼會有那麼多鑽五守門員？】

  【最關鍵的是，這個段位噴子也很多，個個抬起鍵盤就能上……】

  【所以在這個段位打一段時間，就會產生兩個極端——要麼究極進化，變成超級逼逼機，你掛我也掛，老子沒在怕；要麼放下屠刀，升仙成佛，就玩自己的，什麼牛鬼蛇神都干擾不了你。】

  ……顯然，裴路想讓她做到的就是後者。

  這局結束，輸得很慘，因為總是被圍毆，就連牧晚晚和裴路都各死了五、六回。

  裴路退出戰績頁面：「下一把。」

  牧晚晚連舉報都懶得點了，跟著他進了房間。

  沒關係，三人泉水掛機互噴她都經歷過來了，還有什麼是她沒法忍受的呢。

  很快，現實就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

  二十五分鐘，上中路全炸，一波團戰打完，他們的輸出實在是比不上對面，被打了一波3換1。

  這些人到底怎麼打到鑽石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話：有些人，表面上鑽石段位光鮮亮麗，其實私底下他的隱藏分還沒有白金五高。

  之前她不明白，現在總算是懂了。

  算了，就把這遊戲當做拯救隊友來玩也挺有意思的。牧晚晚正這麼想著，唰的一聲，隊友說話了。

  【求求你閉嘴吧[不祥之刃]：我朋友說這個下路組合是ts的。】

  【這一把能贏[戰爭之王]：不是吧，這麼菜？？】

  【求求你閉嘴吧[不祥之刃]：本來就挺菜的吧哈哈，這女ad就是瞎玩的，這種局都沒法carry，還打什麼職業？】

  牧晚晚：？？？

  她抱起鍵盤就要上去。

  「你要不要紅buff，」裴路的聲音傳來，「再不拿就被別人吃了。」

  牧晚晚放下鍵盤：「……我要。」

  ……

  一下午的鑽五半日游，牧晚晚覺得命都去了半條。

  晚飯時間，裴路順便幫她拿飯盒過去的時候，看到她盤腿坐著，正認真的盯著手機。

  「在看什麼？」裴路把飯盒放到她手邊。

  「買點救心丸，」她揉揉胸口，用力錘了兩下，「我快不行了。」

  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