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了晚上,別說雙排，就連之前說好的加餐都宣告死亡。

  牧晚晚把行李收拾好,看到這粉嫩嫩的顏色，禁不住閉眼,揉了揉眉心。

  ……媽的。

  直男，三個。

  她拿出手機,給林久拍了幾張照片過去。

  林久：「哪兒找來的圖。」

  晚：「我的房間。小肉包他們布置的。」

  林久：「……」

  林久：「姐妹,要不算了吧，我懷疑你誤入gay營了。」

  晚：「你想多了,這年頭gay各個比我活得還精緻時尚。」

  剛發出去，房裡牆角的音響里忽然響起一道悠揚音樂——對，就是那種結婚紀錄片開頭都會響起的純音樂。

  然後是羊哥的聲音：「全部到二樓來。」

  牧晚晚走下樓的時候,剛好遇見到樓梯口飲水機接水的二隊某成員。

  男孩看了她一眼,立刻收回視線。

  「那個，」牧晚晚停住腳步,看了看還在打遊戲的其他人,「不是要去二樓嗎？」

  「……那個廣播一般都是說給一隊成員的。」

  「哦哦。」牧晚晚沒再多說,快速下了樓。

  「來了，」羊哥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說事,「剛剛hss來問我，能不能跟他們打場訓練賽。」

  「打就打唄。」小肉包隨意地翹著腳。

  裴路手伸到身後，把自己的電競椅輕輕往旁邊一推，椅子剛好停在牧晚晚身邊。

  他問：「訓練賽,我們上哪個ad？」

  這話一出，靜了半瞬。

  虎哥道：「剛好讓晚晚試試水。」

  「我覺得不行，」裴路應得果斷，「我不信任hss。」

  「我也不，」羊哥點點頭，表示認同裴路的話，「雖然平時我們兩隊訓練賽約得挺和諧的，但成年人的世界利益為大，如果我們今天帶她去打訓練賽，明天她的照片就會出現在騰訊遊戲助手裡——還得是最頂上。」

  騰訊遊戲助手是一個lol官方app，裡面有查詢戰績、電競新聞和英雄攻略等各種功能，甚至大半lol的玩家都是從盒子內置開關打開遊戲的。

  提到照片，牧晚晚想起什麼：「對了，微博上的那個剪影……是什麼時候拍的啊？」

  那照片角度正好，她偏側著身子，加上冬天的她的毛衣比較厚，看不到女性特徵。

  反正——絕對不是因為平胸！！

  最後再在頭部弄了與剪影同樣色彩的背景，把她髮型掩去，只留下一個小小的頭頂，就成了一個宣傳圖。

  「……是我拍的，」裴路有些不好意思，「我拍得很醜嗎？」

  「一個黑影，能看出什麼美醜啊？」小肉包忍不住打趣。

  這你就不懂了吧。

  裴路那個角度……生生把她拍矮了五厘米啊！

  對於一個一米六/四的人來說，這五厘米是多麼的致！命！！你們這群高個子直男怎麼會懂啊！！

  牧晚晚在心裡腹誹完，臉上波瀾不驚：「不醜，挺好看的。」

  裴路放心地點頭：「那就好。」

  「可是你為什麼……」要拍我？

  牧晚晚話還沒問完，就被羊哥截去了話頭。

  「雖然退賽了，但總窩在自己隊裡埋頭訓練也不是事兒，讓小輝去打吧，」羊哥道，「晚晚在旁邊看著，先看看訓練賽的模式，官宣就在下星期了，到時候你就能正式參與訓練賽，先委屈幾天。」

  牧晚晚點頭：「行。」

  「你就坐陳和以前的位置吧，沒有多餘的空桌了，挪到別地又不方便，你放心，除了桌子，所有設備都是新的，桌子保姆也清洗過了，你應該不介意吧？」

  牧晚晚：「嗯，沒事，我不介意。」

  「那就這樣了，先去打訓練賽，再回來收拾東西吧，hss一直在傻等著呢。」

  比賽房在一樓，房間被玻璃鏡子隔成兩個分區，剛好十台電腦，平時一、二隊內部訓練就用的這件比賽房。

  牧晚晚偷偷瞥了一眼比賽房裡的設備。

  之前小肉包說ts贊助商有錢的確不是吹的。

  二樓的訓練室里，隊友們的裝備都是頂配可以理解，畢竟是選手每天都要用的物件。

  頂配耳機鍵盤價格昂貴不說，隊員們用一種型號習慣了，換另個款式反而會不舒服——就像牧晚晚那個磨掉字母的鍵盤，用得就非常順手。

  沒想到在這個比賽房裡，十套配件嶄新齊整，都是跟訓練室里一模一樣的頂配設備。

  這戰隊，就連拿著設備上下樓的力氣都省了……

  似是感覺到牧晚晚的目光，裴路拉開椅子的動作頓了頓，輕側頭道：「你的三件套也準備好了，打完訓練賽就拿給你。」

  三件套分別是滑鼠、鍵盤和耳機。

  牧晚晚的目光放在他置在椅背的手上。

  之前匆匆瞥過一眼，沒有現在看得這麼仔細。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ts的粉絲都說裴路是手控福利了。

  裴路見她未答，輕挑眉梢：「嗯？」

  「啊……」牧晚晚被叫回神，「好。」

  hss顯然已經等了一會兒，見他們進入房間，開始在公屏說起話來。

  【你們是做什麼去了，等這麼久，這時間都夠我們打一場了。】

  【小肉包：大事兒，你們就別問了。】

  【那快開啊，你們的adadad呢。】

  牧晚晚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急切。

  ts一隊替補小輝小跑進來，跟牧晚晚點頭打了個招呼後，快速坐到空出的位置上。

  看到ts.hui進入房間，hss隊員的熱情瞬間澆滅大半。

  【什麼啊，又是替補？還是小輝就是你們的新ad？】

  【ts.luu：開吧，打bo幾？】

  【3，打完睡覺，明天下午我們有比賽。】

  遊戲進入banpick，羊哥雙手抱腰，手裡拿著一個本子：「先把他們中單球女ban了。」

  小肉包嘖道：「為啥，我們搶，我來玩兒啊。」

  裴路利落ban掉球女：「我們一搶老鼠，你拿不到球女的。」

  牧晚晚有些不解，為什麼要搶老鼠？雖然老鼠這個英雄在版本還算能用，但比起小炮大嘴顯然差了一截，強勢ad太多，對面ban不完——

  簡而言之，並不適合在老鼠身上浪費第一個pick位。

  她忍著疑問繼續往下看。

  讓她驚訝的是，hss居然把最後一個ban位給了老鼠。

  她聽見小肉包深深嘆了聲氣。

  羊哥向她解釋。

  「小輝玩上單的，ad不會幾個，老鼠ban了就折半條命了。」

  牧晚晚不解：「那怎麼不叫二隊的ad過來？」

  羊哥默了默，半晌才悠悠道：「那還是個小朋友，這種關鍵時刻，不能給他無用的希望。」

  牧晚晚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一隊ad離隊，二隊ad自然希望自己能夠補上這個空缺。

  但顯然，ts的管理層暫時沒這種想法。

  牧晚晚沒有多問，專注地看起訓練賽。

  小輝問：「我玩什麼？」

  裴路搶了璐璐，他顯然對小輝的英雄池十分了解：「燼。」

  他如同之前比賽時一樣，一進入遊戲，整體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雖然偶爾說著會笑，但笑裡帶著許多嚴謹。

  六分鐘，裴路斂眼看了看小地圖：「木頭，吃完藍來下。」

  「嗯。」

  打野挖掘機摸到下路，成功gank掉對面的ad。

  「木頭，回家出裝備，然後跟我一起去對面紅buff蹲打野。」

  「肉包，輔助去包你了，塔下待一會兒，我們推完一塔就過去。」

  「虎哥，給下路砸個大把兵吃了。」

  ……

  牧晚晚一局聽下來，瞬間就看懂了ts的內部定位。

  裴路居然是隊伍指揮！

  關鍵是，其他人都非常聽他的，簡直就是指哪打哪，就連平時最皮的小肉包和虎哥都無二言。

  怪不得以前雙排時裴路也喜歡安排戰術，看來是習慣使然。

  雖然小輝ad玩得不太好，但在裴路一個璐璐輔助的保護下，總算是沒出什麼事，安安穩穩的出了下路。出去後馬上好打多了，隊友都已經發育起來，打團時只要不出關鍵錯誤就能穩穩打贏。

  遊戲在三十分鐘結束。

  沒幾分鐘休息時間，第二局很快開始，這局對面banpick決策錯誤，放出了小肉包最拿手的加里奧，贏得更加輕鬆，遊戲走到二十分鐘時，牧晚晚甚至以為對方要投了。

  她看得專注，一邊手抵在唇邊，眉頭皺得死緊。

  「簽約的時候我說過吧，他們都不弱——沒騙你。」

  羊哥注意到她的眼神，笑了笑，「他們埋頭苦練了幾個月，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訓練，攔都攔不住，實力都增進了很多。可惜這場春季賽沒法展現出來。」

  「沒事，我可以憋幾個月，然後在夏季賽，我們搞波大的。」

  那邊已經以2-0的戰績贏了比賽，小肉包脫下耳機剛好聽到羊哥的話，笑眯眯應道。

  「hss的實力……」裴路徑直退出遊戲，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詞，「跟ma、gg有點差距，不要贏了一局就自滿了。」

  牧晚晚似懂非懂點頭：「那為什麼不找其他隊伍打訓練賽？」

  小肉包和虎哥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裴路輕輕笑了聲，站起身把耳機溫柔地掛到電腦屏幕上。

  「我們之前的成績不太好，訓練賽不是很好約。」

  牧晚晚噤了聲。

  讓你多嘴！

  她邊罵著自己……心裡慢慢溢出一些名為不甘的情緒。

  半晌。

  「沒事，以後我們會讓他們搶著約的，」她把額前碎發往後撩，半開玩笑半認真，「到時得麻煩羊哥給他們發訓練賽的號碼牌。」

  大家都樂了。

  羊哥煞有介事地應下：「行。」

  **

  牧晚晚的位置就在裴路旁邊。

  上邊被收拾得很乾淨，如羊哥所說，電腦是新的，看得出是精心組裝過的機子，周圍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裴路把三件套放到她桌上。

  「看看好不好用，」他道，「不習慣，就換一款。」

  牧晚晚接過來，隨口道：「能換嗎？這些不都是贊助商贊助的？」

  裴路輕頓了下：「你如果想換，我可以想想辦法。」

  「不用，」牧晚晚忙擺手，她敲了幾下鍵盤和滑鼠，做出評價，「挺好用的。」

  這套設備手感很好，一時的不習慣會有，訓練幾個月自然就用舒服了。

  「這陳和，」不遠處，玩著手機的虎哥忍不住開口道，「天天在微博上瞎鬧騰，他就一點都不嫌丟人嗎？」

  牧晚晚聞言，忍不住也上去看了一下。

  【陳和：呵呵，祝貴俱樂部一飛沖天//ts電子競技俱樂部：新隊員安全抵達~[圖片]】

  「別搭理他，就讓他鬧著吧，」羊哥走進來，猶豫片刻，忍不住提了一茬，「其實之前ggx來挖過他。」

  「啥？？」小肉包當即嚷出聲，「ggx是瞎了？要挖也是挖小路吧？」

  牧晚晚看了眼身邊的裴路，對方表情沒什麼波動，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本淡藍色的簡潔日曆。

  「這個，你需要嗎？」他往後翻了翻，「……我在上面標明了未來一個月的訓練行程。」

  「要，」牧晚晚趕緊接過來，雖然字體很小，但她還是看得出字跡很好看，忍不住問，「你之前練過毛筆字嗎？」

  「一點點。」

  「怪不得，字這麼好看，」牧晚晚笑了，把日曆放到電腦旁邊，「謝謝。」

  那邊話題在繼續。

  羊哥：「挖小路？別的先不談……小路缺他那幾個轉會費？」

  裴路耿直道：「不缺。」

  小肉包：「……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做個比喻嘛，陳和實力不怎麼樣，人還混得很。不過他當時居然沒答應ggx？」

  「因為ggx招他過去當替補的。」羊哥道，「現在出了禁賽那事兒，ggx是連替補都不會用他了，這不，在急著到處咬呢。」

  虎哥湊到小肉包手機面前跟著看了幾眼，感慨著：「這喵喵還轉發他的微博，他兩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是符洲比較可憐，據說在那喵喵身上花了不少錢，還幫她拉直播間人氣，這轉眼說綠就綠。」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要趕直播時長了，」小肉包把虎哥趕走，朝牧晚晚吆喝了句，「晚晚，我要直播了，你別說話啊。」

  「好。」牧晚晚還在繼續收拾柜子，她已經跟觀眾請假了，明天直播。這星期她只要把直播時間跟小肉包等人錯開就行了。

  剛收拾好柜子，就聽見小肉包在那兒扯著嗓子跟觀眾聊天。

  「新隊員？對，今天過來了。」

  「這個不能透露——你們別猜了，給你們一百次機會都猜不到的。」

  「小路？他在打遊戲啊。」

  「什麼？新ad小路滿不滿意？這不廢話嗎，我們全隊都很滿意。」

  「陳和？比他厲害一百倍。」

  牧晚晚真想衝過去把他麥克風折了。

  結果還是晚了。

  「啥？？」

  小肉包叫了一聲，反應過來後立馬關麥。

  他探出腦袋：「臥槽，我好像惹事兒了。」

  裴路停下記數據的手：「怎麼了？」

  「陳和說，要跟我們新ad……solo。」他咽咽口水，放低音量，就怕被在三樓的羊哥聽到，「這兔崽子，一直在給我刷火箭挑釁呢，怎麼辦？」

  虎哥：「不搭理他不就行了？」

  「這氣能咽下去嗎？！」小肉包看了眼屏幕，「我靠，他現在在嘲諷我們是菜逼。」

  那這氣還真咽不下去。

  牧晚晚只猶豫了兩秒鐘：「接下來。」

  周圍靜了靜。

  小肉包以為自己聽錯了：「啥？」

  「我說接下來，」牧晚晚在電腦上截圖，「讓他來這個房間。」

  裴路安撫她兩句：「沒必要，他這是激將法，就為了猜出你是誰。」

  「我知道，」牧晚晚迅速配出一套solo符文，「剛好我這人，最吃激將法了。」

  她壓低聲音，「快，一會被羊哥發現了。」

  裴路：「……」

  之前在羊哥面前一直乖巧聽話的女孩此時眼底閃爍著熠熠發亮，名為搞事的光芒。

  五分鐘後，羊哥從三樓下來。

  「明天ma的比賽在下午兩點，到時大家騰出時間看一下……」

  他看到四人都圍坐在牧晚晚身邊，頓時停下了腳步，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虎哥忽然回頭，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晚晚在跟陳和solo呢，你小點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