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天的假期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最後一天，牧母整張臉上都掛著不捨得。

  「你和小久一定要互相照應。」

  「知道了,會的，」牧晚晚吃著早餐,點頭應下來，趁牧母沒開口前自己先說了,「每天都給你打電話,每周兩次視訊。」

  「去那裡，要是被欺負了要告訴媽。」

  「好,您放心吧，他們人很好，」牧晚晚道,「而且毀約金很高喔。」

  「……」確認東西都帶好,牧母把行李箱合上，「對了,你之前說,以後可以在哪裡看你打比賽來著？」

  「我已經把網頁存在你的電腦里了,」牧晚晚收拾好碗筷，蹲下來笑眯眯的,「等六月份的夏季賽,你打開那網站就能看到我。」

  牧母隨口問了句：「哦，那上半年有什麼比賽？」

  「春季賽。」

  「幾點呀？我剛好能看看你的隊友。」

  「……春季賽，他們不參加了，」牧晚晚頓了頓,「不過下半年你會看到他們的，從頭到尾。」

  牧母反應過來，點點頭，沒再多說：「走吧，再晚遲了，小久不跟你一起回去？」

  「我要早點去收拾房間什麼的，她晚幾天才走。」

  出發到了安檢處，牧母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遍才放人。

  剛上飛機，手機響了一聲。

  羊哥：「是三點到上海對嗎？」

  晚：「對。」

  羊哥：「好的，我派人去接你。」

  晚：「不用……」

  「小姐，馬上要起飛了，請您關閉所有行動裝置。」空姐笑吟吟地站在身邊，溫聲提醒。

  「好的，馬上。」牧晚晚匆忙再發出去一句，表示不需要人來接，便關了機。

  誰知下機後剛走出通道，就看到朝她揮手的裴路。

  ……這接機人員也太高檔了。

  她趕緊推著行李箱小跑過去：「等很久了？」

  「不是，才到，」他問，「有聯繫搬家公司嗎？」

  「沒有，我東西不多，來回兩趟就能搬完了。」

  裴路應得自然：「那我在，一趟就能搬完，剛好我開了公司的車。」

  牧晚晚停住腳步：「你要來幫我搬家？？」

  「是啊，總不能讓你自己搬。」

  「……」牧晚晚想到回家前被自己翻亂的衣櫃，頓時窘了，想拒絕，「別，我自己搬就好，不用麻煩你了。」

  最後還是一起去了牧晚晚住的公寓。

  到了門口，她雙手合十：「你在外面等我五分鐘……不，三分鐘，行嗎？！」

  裴路馬上明白過來，忙點頭：「好，沒事，你慢慢來，我就在外面等你也行。」

  牧晚晚當即衝進家裡。

  她的生活習慣其實並不糟糕，只是當時怕錯過飛機，所以沒來得及收拾好衣櫃。

  幾條內衣此時明晃晃垂落在未關緊的衣櫃外，她趕緊扯下來，慌亂地塞進行李箱裡。

  把內衣等物品收起來後，她拉開門：「進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收拾好就走吧，他們都說今晚要加餐，就等你回去了。」

  「好，我馬上收拾。」

  牧晚晚丟下這句話，就鑽進浴室里拿洗漱用品去了。

  裴路侷促地掃了一眼，馬上就收回視線。

  隨便打量女生的房間，似乎不太好。

  不過這匆匆一瞥，他覺得牧晚晚的房間似乎跟其他人沒什麼差別，這個其他人指的是他或木頭——簡潔、乾淨，沒多餘的裝飾品。

  剛想到這，就見牧晚晚走出浴室，從旁邊的落地鏡後邊拿出一塊大大的背景板。

  米黃色的。

  上面貼著許多可愛的大貼紙，還有一個立體小熊黏在中間，甚至還掛了一串led燈。

  ……裴路認識這塊背景板。

  感受到他的目光，牧晚晚解釋道：「這個是我直播時放在後面的背景。你知道的，這屆觀眾比較嚴格。」

  裴路：「……了解。這個也要帶去基地嗎？」

  「啊，我是怕以後直播會暴露基地內設。」

  「沒關係，他們直播的時候都不用的。」

  「這樣……算了，還是帶上吧，林久給我設計的，到時她若知道我丟了，可能會殺了我。」

  牧晚晚說完，有些心有餘悸，把這塊板子跟行李箱放到了一起。

  住了近三年的地方，收拾好行李只需要不到半個小時。

  「好了，」她合上最後一個行李箱，「走吧。」

  再一次來到ts基地，牧晚晚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上次來時，是抱著參觀和打量的心思，這次卻是要在這紮根了。

  導致她現在看著基地外觀，總覺得越看越順眼。

  她走進大門，喃喃了一句：「每個俱樂部基地都是這麼大的嗎？」

  「當然不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是早就在一樓等候多時的小肉包等人。

  小肉包頗為驕傲，「要比起來，我們基地絕對是中國……不，全國戰隊裡最豪華的一個——因為我們的贊助商爸爸非常有錢。」

  「是別人有錢，跟你有什麼關係？」虎哥切了他一聲。

  「別理他們，」羊哥瞪了眼正在爭吵的兩人，然後道，「先來簽合同，然後再上樓吧？」

  牧晚晚應下：「好。」

  幾個大行李箱放在羊哥辦公室外，四個大男人坐在長椅上巴巴等著。

  小肉包：「我們戰隊真的要來一個女隊員了噯，想想都刺激。」

  虎哥嗯了聲：「到時官宣一發——我都想好大家的反應了，肯定很轟動！」

  木頭：「她壓力會很大吧。」

  幾人都贊同地點點頭，國內還沒出過女選手，官宣一發，必定收穫無數目光——有崇拜的、有新奇的，自然也有挑刺兒的。

  裴路想起什麼：「她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小肉包等三人去買牧晚晚房間的裝飾品，裴路負責去接機。

  房間是全新的，之前是給羊哥準備的，但羊哥家比較近，又娶了老婆，自然就空著了。裡面擺設算是一應俱全，空間還比其他單間大得多。但他們覺得姑娘吧，似乎都不喜歡自己房間太過單調，所以一合計，決定去添些別的給這位新隊員。

  「收拾好了，」提到這個，小肉包忍不住打了個響指，「包她滿意！」

  裴路剛準備說什麼，咔噠一聲，門開了。

  「歡迎你正式加入ts。」羊哥笑容十分慈祥。

  「歡迎歡迎！！」小肉包帶頭鼓起掌來，吆喝著，「今晚加餐——申請吃火鍋！」

  「吃火鍋！」虎哥跟著應和。

  羊哥臉一沉：「我看是你們自個兒想吃吧？肉包，斗貓那邊要求的直播時長你是不是又沒打到？剛剛那管理員又給我發信息了，就這麼點時間都做不到，每個月都要我催，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容易兩看相厭的。」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今晚就直播……」說完，他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晚晚，不然晚上咱雙排吧！」

  「不行。」牧晚晚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被羊哥一口否掉，「說了多少遍了？官宣之前不要走漏消息。」

  「沒事，」牧晚晚笑道，「只是一起打遊戲，他們不會想到我會加入ts的。」

  小肉包笑了：「那敢情好……」

  牧晚晚話頭一轉：「所以lu神，晚上繼續排韓服嗎？」

  小肉包：「……」

  「好。」裴路雖然沒側過臉，但牧晚晚看得到他臉頰邊的那個小酒窩。

  「行了，你們先帶她去房間吧，」羊哥看了眼腕錶，「我得去跟lpl官方再討論些退賽細節。」

  聽到退賽兩字，牧晚晚立馬閉了嘴，偷瞄了眼周圍幾人。

  他們面色平靜，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ts隊員住的房間都在四樓。

  經過三樓時，牧晚晚看到五個男孩正專心地打著遊戲，聽到腳步聲，他們齊齊轉頭，各個看上去都非常年輕，目測有好幾個未成年。

  是ts的二隊成員。

  牧晚晚覺得其中幾個看她的眼神……怎麼說。

  blingbling的？？

  走在最前面的小肉包忽然停下來，側過臉問二隊的孩子：「對了，你們還記得羊哥之前說過的話吧？」

  「記得！」坐在最靠樓梯口的男孩忙應下，然後小聲道，「不能把晚姐來ts的事兒說出去。」

  晚，晚什麼？？

  牧晚晚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小肉包滿意地點頭：「走吧。」

  「你們不用叫她『姐』，」裴路忽而出聲，「她沒比你們大多少，叫名字就可以了。」

  牧晚晚忙道：「對，叫我名字就行。」

  打完招呼，他們繼續往上走。四樓沒放電腦等其他設備，看起來就要比樓下都要寬闊多了。

  牧晚晚的房間在走廊盡頭。

  走到門前，小肉包笑嘻嘻地指了指旁邊的房間：「你旁邊是小路的房間，小路不吵的，你放心。」

  「我是不吵，」裴路道，「但是你們的聲音應該能傳到她房間去。」

  平時大家都忙著打遊戲，能吵到哪兒去？牧晚晚不甚介意地擺手：「沒事，我不在意那些。」

  「來，」虎哥跑到前面來，抓住門把，「快看看我們特地給你布置的房間！」

  布置？

  牧晚晚茫然地點頭：「好。」

  咯啦一聲，門被推開——

  ……牧晚晚瞬間震懾住了。

  粉色的被單、粉色的桌子、粉色的蚊帳、粉色的窗簾……

  就連空調機上面的罩子都是粉色的，目光所到之處，儘是粉嫩。

  「…………」

  「怎麼樣，喜歡吧？」小肉包得意洋洋，「我們可是百度了很多種少女房間陳設圖才整理出來的！」

  想起牧晚晚舊住所，裴路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他猶豫半晌：「她……」

  「喜歡！」牧晚晚只有一瞬的停頓，立刻雙手捧臉。

  她彎起眸子，話里滿是驚喜，「謝謝你們！我敲——喜歡呢！」

  裴路：「……」

  小肉包以前說得對。

  女人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