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牧晚晚是在機場給林久打的電話。

  林久還沒睡醒，聲音慵懶：「十秒內說出重點。」

  「我現在在機場。」

  「……」林久頓了一下,估計是在看日期，「我還以為我睡了一個禮拜……幹嘛,你不是下星期才回家嗎？」

  牧晚晚接過登機牌，臉上乾乾淨淨,塗了一層潤唇膏,嘴唇有淡淡的粉色：「我跟我媽攤牌了。」

  「行啊你，你媽要是看到那些彈幕得氣死。」

  「不是,」牧晚晚走到安檢隊列，「我跟她說了，我想去打職業。」

  林久終於清醒點了：「那你現在是回去挨打的？」

  「我媽同意了。」

  「…………」

  「和ts的合同也談得差不多了,年後回來就簽約。」

  「…………」

  「待遇還挺好的,年薪高，有福利,還保證我首發。」

  「等等等等……」林久放大音量,「你真要去打職業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的。」

  林久簡直要尖叫出聲：「……牧晚晚——你他媽太帥了吧！！」

  牧晚晚耳朵都要被這聲音震聾了。

  她失笑著把證件和登機牌遞給工作人員：「我要準備登機了，後天再說吧。」林久是後天的飛機。

  「還等什麼後天？？」那邊傳來翻開被褥的聲音,「我現在就改簽,晚上去找你！」

  那邊剛說完，就傳來了提醒登機的廣播。

  牧晚晚：「這個時間段改簽很貴吧……」

  「嘟嘟嘟——」

  牧晚晚揚起笑，把手機放好，徑直去了登機口。

  兩小時後,飛機落地，一出通道就看到了牧母站在接機處。

  車上，牧母抓著方向盤，嘴上還不忘關心她。

  「怎麼又瘦了？那邊的東西味道是不是很淡，吃不慣吧？跟同學相處得怎麼樣啊，每次問你都不好好跟我說……」

  「媽，」牧晚晚撐著下巴，笑盈盈地，「這套都成你的經典台詞了，我每次回來都要聽好幾遍。」

  「誰讓你每次都敷衍我？！」

  「好好，這次我不敷衍你，我在那邊吃好睡好喝好，舒服的不行，而且……最近我在網上找了份兼職。」

  「你不是要去打什麼比賽嗎？又去找兼職？七十萬不夠你花？？」

  「……這是之前就有的工作，公司已經去幫我接洽了，兼職時間不會太長的。」

  「哦，是什麼兼職？」

  「開直播，教大家玩遊戲，」牧晚晚一臉正直，「跟補課的性質差不多，就是教的東西不一樣。」

  牧母被氣笑了：「你真的是……」

  叮咚一聲，微信彈出了一條消息。

  牧晚晚解鎖屏幕一看，羊哥把她拉進了一個微信群里。

  群名叫【紫新路ts第一附屬幼兒園】……

  小肉包：「[在這裡向您拜年啦.jpg]」

  虎哥：「歡迎歡迎，wanan吃了嗎？」

  裴路：「到家了嗎？[小胖子眯眼笑.gif]」

  木頭：「歡迎」

  羊哥顯然是事先打過招呼的，隊員們全都冒了泡。

  牧晚晚趕緊一一回過去。

  晚：「剛下飛機，在回家路上了[後空翻螺旋跳躍式比心.jpg]」

  晚：「還沒吃呢，謝謝木頭:)」

  晚：「給您拜年啦。」

  羊哥：「備份合同你帶上了嗎？」

  晚：「帶了的。」

  羊哥：「那就好，幾號飛機回上海？」

  晚：「按你說的，訂了7號的飛機。」

  臨近春節，春季賽也暫時告停，2月9號重新開始，ts的比賽在2月11號，隊員們7號就會回基地訓練。

  羊哥：「行，好好跟你母親談，如果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儘管打我電話。」

  晚：「[乖巧.jpg]好的。」

  小肉包：「話說，我不就是剪了個頭髮嗎？剛剛在路上撞見我妹，她居然完全沒認出我來？？我已經把給她帶回來的蘋果電腦砸了，她不配用。」

  虎哥：「上圖，沒圖你說個幾把。」

  三秒鐘後。

  [虎哥撤回了一條信息。]

  虎哥：「上圖，沒圖你說什麼？」

  兩人迅速在群里鬧了起來。

  牧晚晚看著沒插嘴，卻老忍不住笑出聲。

  牧母側目：「在看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在看未來同事聊天。」

  「你同事裡有女的嗎？」

  「沒有，」牧晚晚不敢撒謊，實誠道，「都是男的，不過基地里每個人的房間都是單間，大家人也很好。」

  「都是男的？」牧母不太樂意了，「你搬出來住不行嗎？房租我們自己交也成。」

  「不行啊……」她哪敢說職業選手通常都要打遊戲到半夜，來來去去不方便，她想了想，道，「隊員雖然沒有女的，但有女工作人員，也都住在基地里，您放心。」

  她這倒沒撒謊，ts基地有兩位保姆，一位負責一隊，區域是二、四樓；另一位負責二隊在的三樓和一樓。

  而負責一隊的那位阿姨的確住在基地里。

  好說歹說，牧母的心終於定下來一些。把車開進公寓車庫後，兩母女手挽手上了樓，途中還遇到了好幾個街坊鄰居，又是一陣嘮嗑。

  回到家，牧晚晚直直衝向房間——

  果然，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牧母早就給她收拾好了。

  她往床上一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還是家裡好啊。

  外面傳來牧母做飯的聲音，躺了一會兒，她才慢悠悠拿起手機。

  方才短短的十來分鐘裡，手機已經響了好幾遍提示音了。

  羊哥：「下次你開直播的時候，用韓服號去玩兒吧。」

  羊哥：「把名氣打響一點，官宣的時候才能轟動些。」

  晚：「……一定要打韓服嗎。」

  羊哥：「[/微笑]」

  晚：「我知道了。」

  晚：「那我能不能改個名字？剛好韓服可以用金幣買改名卡呢！」

  羊哥：「改名了還有什麼好播的？」

  晚：「……明白。」

  啊啊啊，可是她真的不想用那個名字打排位啊。

  也不知道創號那會是不是腦子進了水，會取個這麼中二的遊戲名字。

  tusha2012

  屠殺2012

  ……

  她劃掉羊哥的對話框，繼續往下看。

  裴路：「打遊戲嗎？」

  晚：「我剛到家，你沒回家嗎？」

  裴路：「回了，正在跟家人吃飯，那晚上排麼。」

  晚：「好。不過今天羊哥叫我打韓服……」

  裴路：「沒事，韓服我也能打。」

  於是兩人就約好了晚上的韓服雙排。

  吃完飯，牧晚晚主動洗了碗，出來時，牧母仔仔細細地在研究合同，手邊還放著一個小本子，上面記下了好幾個條款。

  「媽，我回房間了。」

  牧母顯然沒空搭理她：「嗯。」

  牧晚晚趕緊回了房間，火速開了電腦。

  [我沒看錯吧，wanan開直播了？？不是說春節放假期間不播嗎？]

  [為什麼不開攝像頭啊。]

  [攝像頭攝像頭攝像頭！！！]

  「改主意了，春節照常播，」牧晚晚打開許久未碰的韓服，「沒化妝，素顏，怕掉粉，不開攝像頭了。」

  [餵你快醒醒，你沒有顏粉的！]

  [我就是wanan的顏粉，再不開攝像頭我要有小脾氣了:p]

  [不開攝像頭我還不如去看男主播，操作比你好看多了。]

  [樓上，黑人要講良心的，這平台有哪個主播比wanan操作好？]

  [ma、ts、ggx的戰隊隊員都在斗貓有直播間，隨便哪個不比她操作好？你這是在裝粉絲黑wanan吧。]

  開播十分鐘，彈幕還在討論攝像頭的事情。

  牧晚晚在更新韓服，空出時間看了眼彈幕：「吵什麼呢，不就是沒開攝像頭嗎。大過年的，黑子別帶節奏了。」

  她倒不是真因為素顏而不願意開。

  而是……牧母給她換的大花色新床單，太醜了。

  要真開了攝像頭，得被這群沒良心的粉絲笑上大半個月。

  她打開韓服更新公告漢化版，還沒仔細看，電腦屏幕上方忽然出現一行帶各種浮誇特效的大號字體。

  【「wanan開攝像頭」在wanan直播間丟下了一顆深水魚雷，快點擊進入房間搶寶箱吧！】

  【「開攝像頭再刷三個」在wanan直播間丟下了一顆深水魚雷，快點擊進入房間搶寶箱吧！】

  [6666大手筆大手筆。]

  [呵呵，我家wanan向來心鐵，你刷再多禮物她都不會開d？？？]

  這位觀眾顯然還沒打完字就傻了眼。

  只見主播的屏幕中心忽然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視頻框。

  裡面的女生素麵朝天，沒了平日濃重的眼線眼影，整個眼睛顯得非常清澈乾淨；鼻子少了三層陰影高光，小巧高挺；唇色偏粉，沒打遮瑕粉底，皮膚卻仍舊白皙，還有隱隱的通透感。

  黑髮齊肩，溫順的搭在她的脖頸上——

  像極了中學時期，被許多人暗戀的小姑娘。

  她嘴角輕揚：「這位老闆，向您拜年了。」

  ……

  [我他媽？？？這是wanan？？？韓國換臉回來了？？]

  […………感覺初戀了，曹！黑不下去了！]

  [剛剛誰說wanan沒有顏粉的？麻煩站出來吃我一拳。]

  [求求你化妝吧，我一下多了這麼多情敵，根本打不過來啊！！]

  [雖然我也被wanan的顏震驚到了，但難道沒人發現……她在更新韓服嗎？]

  [還真是！今天打韓服嗎？刺激！！]

  在lol方面，目前還是韓國那邊略勝一籌。韓服更是高手雲集，許多國內大神都喜歡玩韓服，上分刺激，挑戰感十足。

  「嗯，今天打一下韓服，」牧晚晚手裡抓著手機，把自己的韓服id給裴路發了過去，「很久沒上了，定位賽都還沒打。」

  更新好後，她皺眉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韓服號的帳號密碼。

  剛上遊戲就收到了許多條好友信息和系統提示。

  系統是賽季更新、排位重置的提示。

  而底下，最前端的那條是好友消息是——

  【shark：nihao，zhongguoren（中國人）？dazhiyema（打職業嗎）？】

  發件時間已經是2015年年初。

  發件人shark就是如今ma的人氣中單鯊魚，徐浩。

  牧晚晚還沒來得及關掉對話框，電腦忽然整個卡住，直播頁面直接白屏——

  彈幕禮物流量太多，直播間被刷爆了！

  她先是一怔，隨即立刻給微信之前加的管理員發了條信息。

  五分鐘後，直播間恢復過來，目前熱度近三百萬。

  嗯，要知道春季賽常規賽的直播通常也只有兩百萬。

  […………wanan真的牛逼了。]

  [我是在夢裡嗎？？有生之年我居然看到了tusha2012？？？幾年前心目中的神壇人物啊！]

  [樓上加一！！tusha消失那會我還傷心了好久……]

  [斗貓到底是從哪個角落把這塊寶貝找出來的？？]

  ……牧晚晚平時被黑子罵多了，如今看屏幕上一水的誇讚，反而不習慣了。

  她正認真看著彈幕，一條系統提示刷了出來。

  【管理員03將直播間房名由「寒假快樂，開個直播」修改成「遠古巨神tusha2012，今晚韓服屠殺秀」。】

  牧晚晚：？？？？

  這麼囂張的名字，管理員是想讓她被黑子噴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