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世事如棋

  羅琪說完像等待審判一樣,低著頭,靜靜等江寧說話。

  「行,如果我能進極北閣,就帶上你,你做好準備就是了。」

  「多謝公子。」

  羅琪行了一禮,高興的出去了。

  可她沒走出幾步,大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

  江寧跳起來,過來扶住她,看到她眼中跳出一條甲蟲,江寧雙眸一凝,一道極小的雷電射出,甲蟲成灰,再探羅琪的脈,已經沒了。

  聽到聲音,肖芩和肖曼也跑了過來,看到羅琪的屍體,肖芩以為是江寧下的手。

  「東家,至於如此嗎?」

  江寧平靜的用靈力在她面前聚現出剛才的甲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肖芩往後退了一步,被肖曼扶住。

  「這是食腦蟲,只有死士才會被下這種蟲,一旦心生背叛,就會被食腦蟲反噬而死。」

  「這麼說,羅琪想跟著公子?」

  肖芩也反應過來。

  「宋家該死。」

  肖曼恨恨地道。

  「姐姐,別瞎說,我們可得罪不起宋家。」

  江寧看她一眼,道:「肖芩,你處理一下。」

  他走回屋中,他沒有表露自己對宋家的恨意,但宋家必須死,不管是為了羅琪,還是為了自己。

  宋家盯上自己,那自己只有先抹除他才安全。

  江寧換了一身特別的法衣,能隔絕魂力,帶上斗笠,向宋家而去。

  在萬仙城這麼長時間,他對各家的位置早已瞭然於胸。

  江寧來到宋家府門前,發現宋家大門開著,一個老頭站在門口,見到江寧拱手道:「我早料到你今天會來,如果你是想為羅琪報仇,那就動手吧。」

  他站在門口大義凜然的樣子。

  「如你所願。」

  江寧魂力展開,才發現周圍有許多人,而且他感覺到一股遠超結丹的靈力波動,毫不掩飾的存在著。

  他假裝揮劍,轉身飛走。

  宋長老大怒,道:「小子,還想跑。」

  「你別來找死,我怕的不是你。」

  宋長老剛飛起來,身行一頓,大喊道:「小兒,今天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江寧的遁速並不慢,他發現有那個強大的存在一直在跟著自己,不緊不慢,他應該是想看江寧是如何出手的,並不意宋長老的死活,或有辦法在自己出招的剎那救宋長老一命。

  江寧不想暴露自己的太清劍法或雷法,這兩者都足以引起那個強大存在的注意,甚至會不惜手段,逼自己交出來。

  兩人的距離在不斷拉近,江寧逃出萬仙城,宋長老緊追不放。

  在一座小山前,江寧停下,丟下混沌陣,繼續往前走了一段。

  宋長老追下來,正好落入陣中,江寧直接起陣,把他困在裡面。

  宋長老大驚失色,御劍劈向混沌陣,一擊沒有建功,又想再來,江寧起動混沌陣的迷陣,他眼前一花,人陷入混沌之中,分不清上下,辨不清南北。

  他迷失在裡面,御劍像是沒有距離一樣,擊不中任何目標。

  江寧沒急著動手,就是想看看那位強大的存在管不管他的死活。

  可那位跟到這裡,就從他魂力範圍消失了。

  而遠處幾道遁光急急的趕來,數名築基修士來到大陣前,盯著江寧,沒有動手。

  江寧注意到他們按一定的方位而站,都背背寶劍,一樣的法衣,袖口繡著一把銀色的小劍。

  極北閣!

  沒想到驚動了極北閣的人。

  過了一會兒,一位結丹劍修飄然而至,落到最前面。

  他看著江寧,道:「太清劍法重出世間,真是讓人懷念啊。」

  他乾瘦如柴,背上背著一把快比他身板還寬的長劍,比例極不協調。

  說話時聲音輕鬆,並不像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江寧拱手道:「前輩有何指教?」

  「指教?不,不,不,我可指教不了太清劍的傳人,我只是好奇,你是誰,師承何門?」

  「江寧。」

  他直接說出自己的真名。

  這名乾瘦的修士拿出一面靈鏡,在上面點了一下,很快出現了江寧的名字,不過人數太多,他皺眉道:「可否再詳細一點。」

  「落羽宗弟子。」

  靈鏡上的字忽然只剩下一行,落羽宗江寧,下面是一張一品契約的內容。

  「哈,原來你還是個富翁。」

  江寧不明所以,反問道:「何意?」

  「能養得起貔貅獸,不是富翁是什麼。」

  「早丟了,不知道被天仙派還是紅閣得了去,自從我逃出落羽峰,就再沒有它的消息了。」

  「放心,貔貅獸是不是丟的,而且就天仙與紅閣兩派的實力也養不起它,應該是被什麼人帶走了。」

  他頓了一下,道:「你即已無宗無派,不如入我極北閣,可願?」

  他說的很隨意,沒有威壓,也沒有加重語氣。

  「我本打算這次百藝會去參加極北閣的劍道選拔,沒想到倒是提前遇到了極北閣的前輩。」

  「嗨,這事弄得,看來是我們太心急了,罷了,罷了,便宜你了。」

  「不過你在見到家師之前,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你會太清劍的事,懂嗎?」

  江寧點頭,他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這個世界上沒什麼能讓兩大一品宗忌憚的事,所以只有內部的爭鬥才是他們怕的。

  「那百藝會我還用參加嗎?」

  乾瘦修士想了想道:「參加,只是要表現的平常一點,我會在現場看著,你放心好了。」

  「還未請教前輩仙名?」

  「呵呵,我叫左翰,如果你入我門下,我就是你師父,如果你入我師父門下,我就是師兄,這還是未定之數。」

  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可他下頜一根鬍子都沒有。

  「呃,鬍子沒了,呵呵。」

  「放了他吧,萬仙城的事比你想像中複雜,也不是你單憑一把利劍能殺絕的。」

  江寧收起混沌陣,宋長老從裡面出來,見到極北閣的人,恭敬地作揖道:「原來是左仙師,失禮、失禮。」

  他一出來,本想御劍殺了江寧,可看到左翰,馬上收了起來。

  左翰正色道:「宋長老,快到百藝會了,我不希望這裡再出什麼意外,這位小道友現在已經是我極北閣的人了,你明白嗎?」

  「好的,好的,我一定維護好萬仙城,百藝會期間絕不會發生什麼不幸的事。」

  左翰點頭,對江寧道:「隨我一起走吧,這裡人多眼雜,說不定還會生出什麼事來。」

  江寧會意,御劍跟著左翰及一眾極北閣弟子而去。

  宋長老望著他們遠去,眼中不甘之色溢於言表。

  一位平凡的老人出現在他邊上,皮笑肉不笑地道:「算了,極北閣我們惹不起。」

  「前輩什麼時候來的?」

  老人搖頭道:「你真夠笨的,江寒不是開始就根你說了,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背後的人。」

  「哦,原來前輩早到了。」

  宋長老這才恍然,想到江寒有實力滅了萬仙城的另兩位長老,他後怕不已,自己太冒失了。

  老人搖頭道:「你可真是的,我都不隱藏靈力波動,你怎麼就沒感覺到?」

  「我,我只關注江寒了,沒注意別的地方。」

  「這要是真的在野外對敵,你不早死了。宋家傳到你這一代不容易,你以後做事還是要小心點。」

  「我知道了,以後一定小心。」

  老人這是警告他不要在糾纏江寒這事,極北閣如果真怒了,平個萬仙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周長老說的各大宗想進入萬仙城,不過是三品以下的宗門,三品以上的宗門都不會在意萬仙城的勢力。

  江寧跟著左翰回到城中後就分開了,江寧回來時,天已大亮,他直接落到院子裡,看到石桌邊坐著一位結丹女修,模樣端莊,肖芩正陪著她喝茶。

  看到江寧回來,肖芩站起來,拉他過來,道:「東家,這位是萬仙城的周長老。」

  江寧見禮。

  周正衣打量了一下江寧道:「我聽聞這裡法衣出眾,今天特意來看看,不知道是否有幸見見店中的織衣大師?」

  周正衣開門見山。

  「周長老如果懂法衣,看衣就成,為什麼非要見人呢?」

  江寧反問道。

  「這……我看過了法衣,確實是精品中的精品,如果再進一步就可能是天衣的水準。」

  「周長老手裡有天衣?」

  周正衣搖頭道:「沒有,萬仙城只有一件,在郭前輩手中,我們這些長老有興見過一次。」

  「那周長老沒看出兩者其實沒什麼差別。」

  周正衣一愣,蹙眉道:「你這是何意?」

  「就是你想的意思?」

  「你是說貴店的織衣師不是大師級別,而是宗師級別?」

  周正衣心猛得跳起來,織衣宗師!這可是只有兩大一品宗才有的人才,她這個級別別說見,就是遠遠看一眼都是奢望。

  「周長老也是織衣大師,不如沉下心來,好好研究一下店裡的法衣,對你織藝有很大的好處。」

  周正衣點頭,她不再堅持說想見店裡的織衣師,織衣宗師也不是她能高攀的存在。

  肖芩眼中閃著星星,如果周正衣不在,她一定會抓著江寧問個清楚。

  江寧對她一笑,道:「失陪。」

  他回到自己的小樓,這只是江寧為肖芩經營織衣留下的引子,以後這個消息傳出去後,小店的法衣就會成了珍寶,肖芩也不會輕易再出售。

  江寧回到小樓,開始把自己的織衣術大師級別的內容簡化了一下,重點分了兩種最普及的織法,錄入到玉簡中,這是為肖曼準備的,不過有個前提,她願意拜師,這是江寧為落羽宗收的第一個弟子,所以要正式一點。

  晚上,肖芩和肖曼一起來找江寧。

  肖芩一進門,第一句就是:「真的?」

  江寧只是笑了笑,沒回答。

  「急死人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肖芩,這裡是四件法衣,你要好好收好,以後店中的法衣不可輕售,明白嗎?」

  肖芩木木的點點頭。

  「你先出去,我有話跟肖曼說。」

  肖芩看了姐姐一眼,有點後悔自己輕易就放棄了織衣術,如果……

  她只是在心裡想想,如果讓她沉下心來修習織衣術,她還是不願意。

  她其實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也願意和各色人打交道,周旋於他們之中,自得其樂。

  肖曼不明白剛才肖芩問的是什麼意思,她看江寧嚴肅地看著她,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江寧道:「肖曼,你想學織衣術,可願拜我為師。」

  肖曼沒有猶豫,回答道:「我願意。」

  江寧道:「你要先發下天道誓言,今天在這裡的所見所聞,以後不會講出去半個字。」

  肖曼遲疑一下,對門跪地,道:「天道在上,我肖曼今日在此立誓,今日所見所聞,日後絕不泄漏一字,如違此誓道基自毀。」

  這是修道之人標準的立誓過程。

  江寧點頭,扶她起來。

  他拿出落羽宗的一個牌位,上面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落羽宗。

  然後拿出一個劍台,把宗劍擺上。

  這些都是師父葉星洛留給他的東西。

  肖曼看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想不起哪裡有個落羽宗。

  「肖曼,還不拜師。」

  肖曼再次跪地,行了三百九叩的大禮,禮成後,江寧道:「肖曼,從現在起你正式成為我落羽宗弟子。」

  「我傳你兩枚玉簡,你要用心保存,一本是我宗主修功法——落羽心經,別一本是為師的織衣心得。」

  江寧拿出兩本玉簡,交給肖曼,肖曼雙手接過,她有點激動,心裡好奇這是個什麼門派。

  江寧收起宗牌和宗劍,道:「你現在是築基二重,我不清楚你的主修功法是什麼,你自己去比較和落羽心經的差別,如果覺得落羽心經比你現在主修的功法好,就改修,這枚玉簡中結丹以前的功法注釋很詳細,並不難懂。」

  肖曼站起來,坐到邊上的椅子上,細細看起了落羽心經。

  她看了一會兒,道:「師父,這是真經,要比我現在修的功法要好的多。」

  「你能看懂就行,這事你自己決定,為師不日將要起程,所以不能在旁指導你,現在我給你演示一遍織衣術,你用心看好,會對你的織衣術有很大的幫助。」

  江寧想到傳道,魂海中的師道碑亮了起來,閃著微弱的金光。

  他開始演示起織衣術,速度極快,但在肖曼眼中,卻能看清他的每個動作,不像從前,看過一遍就會忘記。

  江寧演示完一遍後,手中的法衣亮起璀璨的金光,晃得人眼都睜不開,過了許久才消散。

  一件天衣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