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一看,這位不是別人,正是他大師兄宋銘。
江寧佯裝不知地道:「大師兄,你找到司徒師兄了嗎?」
宋銘擺手道:「江寧別演戲了,我親眼看你把司徒易打出玄天階,現在這麼問不覺得可笑嗎?」
江寧發現宋銘的氣質出生了天大的變化,眼神也不再那麼無神,而是銳利如鷹。
「既然如此,我也不演了,宋銘你是什麼人?」
「這個告訴你無妨,我是天仙派的人,本來是想打探落羽心經的下落,可沒想到葉星洛什麼都不知道,我在他身邊也沒事可做,可天仙派不允許我回去,我只好一直留在他身邊。
可看到你之後,我認為我的機會來了,葉星洛第一次帶你來時,你不過鍊氣三重,可等我上山後,你已經煉七重,這樣的天資,我想一定和那道天光有關。」
「不錯。」
「你肯承認就好,跟我回天仙派吧,這樣我們兩個都有好處,我舉薦了一位天才,師門就不會再讓我留在葉星洛身邊,而你也會得到比在落羽宗更多的資源來修煉。
我看你喜歡看書,你要知道天仙派是五品宗門,所藏經典數以萬計,總比你守著那間破書屋,裡面還沒什麼有用的書強。」
宋銘先是利誘,如果不行,他就決定用武力,他現在鍊氣九重,對付一個鍊氣七重,才入仙門沒多長時間的小菜鳥,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不去,師父受傷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哼,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而且落羽宗必滅,這已經是幾大上宗合計好的事,你留下又有什麼用,難道你想陪著他一起死。」
江寧看了他一眼,覺得跟這樣的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為了利益出賣自己,他既然知道自己的秘密,就一定不會只賣於一家。
這時江寧已經動了殺機,只是沒有表露出來。
江寧突然御劍而擊,嚇了宋銘一跳,他急忙往後退了三步,退到一棵樹後。
可當看到江寧御劍到了四尺後,劍胎掉落在地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江寧,你是不是傻,難道連距離也不會算,自己只能御劍四尺,非要在這個距離攻擊我,你就不能把我騙到你的攻擊範圍,再御劍?」
宋銘輕鬆的從樹後走出來,沒了剛才的驚慌,又往前走了幾步,一腳踢開江寧的劍胎,道:「跟我走吧,我並不想和你打,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們就會發財,是大財,你一輩子都賺不到那麼多靈石。」
「你想怎麼發財?」
「這個和你說說也無妨。我準備把你的身份告訴附近的幾大宗,然後挨個收一筆推薦費,最後我們選一個最大宗門進入,這樣就算別的小宗受了騙也不敢對付我們,你說好不好?」
江寧冷冷一笑,道:「你嫌自己死的慢,別拉上我。」
宋銘眼睛一眯,就要發動攻擊,就在此時,他感覺自己心臟的位置一涼,手下意識地摸了一把溫熱的有點發黏的血染了滿手,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心臟位置,穿著自己剛才踢走的那把劍胎。
「你……不止鍊氣七重?」
臨死前他還想搞清楚江寧是不是騙了他。
他說完這句話直直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江寧並沒有直接上前,這是他在軍中學會的套路,敵人臨死前的反撲才是可怕的。
他想修仙者本來就詭異,說不定有什麼方法可以避過致命的一擊。
他御起劍胎,猛得又是一擊,直接把宋銘的腦袋擊碎。
他聽到短促的「啊」聲,就結束了。
這時江寧才放鬆下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還有後手。
江寧這才來到他身邊,翻了起來,找到一個巴掌大小的袋子,別無它物。
他知道這是乾坤袋,沒想到宋銘還挺有錢,這一個乾坤袋最少值一千靈石。
江寧試著打開乾坤袋,可上面有一層禁制,他沒辦法,只好先收起來。
他認準一個方向,接著找師父。
找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一片落葉堆中找到了師父葉星洛。
他從落葉里拉出師父,葉星洛這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身子軟軟的,像麵條一樣。
「師父,師父。」
江寧輕聲喚著。
過了一會兒,葉星洛才緩緩醒來,他看到江寧,臉上才有了笑意。
「為師一生有四個弟子,沒想到最後守在我身邊的是剛收入門中幾天的你。為師瞎了一輩子眼,終於亮了一次,對了一次。」
他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師父別說這些,有沒有救命靈丹什麼的,我聽說仙人都有仙丹,您身上沒備一顆?」
葉星洛想笑,但扯動內傷,咳了起來,嘴裡噴出血沫子,江寧怕他嗆到,趕緊把他側過來,等他平復後,江寧用衣袖給他擦乾淨嘴。
「盡說傻話,哪來的仙丹,即使有,也不是我們這等小宗門能有的。師父被傷了五臟,命不久已,可落羽宗不能就此絕了根。」
他想從懷裡拿什麼,但手抬了抬,沒抬起來。
江寧問道:「這裡有東西?」
葉星洛點點頭。
江寧從他懷裡拿出一個乾坤袋,他曾經說自己把乾坤袋賣了,現在看來也是騙大家的,可能他早知道幾個弟子有問題,只是一直在裝傻。所謂一把法器要煉器三個月也是藏拙。
「師父,給。」
葉星洛搖搖頭,指了指江寧,道:「這是你的了,師父已經把上面的禁制抹去,你可以用魂力直接打開,不過這樣做也很不安全,沒有禁制的乾坤袋很容易被人窺探到裡面的東西,你帶著要留心。」
緩了緩,葉星洛接著道:「這裡是我落羽的傳承之寶——落羽心經,還有煉器的相關知識。
其實我大師兄並沒有失蹤,而是被天仙派的人截殺,剩下一口氣,逃了回來,他交給我這些東西就去了,我悄悄把他葬在落星山,假裝不知道師兄的事。
我幾個師弟一心想找大師兄,可出去之後都沒有回來,葉紅雨她娘,我的小師妹把葉紅雨託付給我,也一去不回,從那時起我就知道落羽宗離滅門不遠了。
你一定想知道原因,其實並不是為了這落羽心經,他雖然珍貴,但還沒那麼大的吸引力。
相傳落羽宗有一枚鯤鵬之羽,奪天地之造化,可煉製出一枚升仙丹。
他們是為了這枚羽毛和丹方而來,可笑的是,我們都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葉星洛嘲諷地一笑,道:「落羽宗的傳承都在這裡,你一定要重新奪回落羽的宗籍,讓它重回天下人的眼前,讓天下人知道我落羽宗沒絕。」
葉星洛用最後力氣喊出這句話,然後瞪著眼,死了。
「師父放心,我一定復興落羽宗,讓它成為這世界上最大的宗門。」
說罷,他輕輕合上師父的雙眼,他好像看到師父笑了。
他翻了翻師父留下的乾坤袋,沒有找到能裝下師父遺體的東西,四下瞅瞅看到一棵大樹。
他御劍把樹砍倒,把中間掏空,大小剛好裝進葉星洛的遺體。
他把蓋子蓋上,背著走了兩個時辰,至於到了哪,他也不知道,他看這地方還算平整,就挖了一個深深坑,把樹棺放了進去。
「師父將就一下,等弟子重立宗門時,再來接您回去。」
他把土蓋上,又把地面恢復成原樣,上面無碑無牌,只是在不遠的樹上留下兩個字「落羽」。
這個位置選得極不起眼,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
他抬頭四望,這一帶都是林地,根本就沒有路,他迷路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師父臨終時也沒給他指一個方向,可能當時師父也不知道他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又或者不願意他拜入附近的宗門,可又不願意阻止江寧,所以才忽略了這事。
江寧自不會去仇家的宗門,再演一出大戲,最後把敵宗的人全騙了。
他自小就在星象村和軍營兩地之間生活,這次被葉星洛帶出村子,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只過了幾天平靜的生活,又再一次失去了「家」。
他忽然想到貔貅獸,剛才師父帶他走的太急,竟然把那個小東西給忘了。現在回去很不明智,他望了望那高高入雲的落羽峰,道:「小東西,好好活著,我們還會見面的。」
落羽宗沒了,他這個剛入門沒幾天,連宗譜都沒上的弟子,又有誰會記得?
還有一個人,就是葉紅雨,她知道自己的事,如果聰明的話,也會聯想到天書的事。
因為葉星洛當時打發走他們,是在附近找天書,然後就帶回了江寧,這事並不複雜,就算葉紅雨想不到,到了別的宗門一問,就會有人聯想到。
落星城是不能去了,他決定不往西去,繼續往東走,至於東面是什麼地方,只有天知道。
他向著東一直走,渴了就喝溪水,餓了就摘野果。雖然落星山脈靈果靈泉早就沒了,可野果還很多。
第三天,他終於看到那條像玉帶一樣的河,找到河,就有可能找到城或村落。
人類的居住區一般都是沿河而建或離河不遠,這點常識江寧還是知道的。
他又走了兩天,還是沒看到一個人影,他開始懷疑起那些軍人給他講過的所謂常識。
這些天他休息時就會翻看師父留下的乾坤袋,裡面有許多書,正是他所需要的東西。
他在落羽心經後面找到一個小術法——靈隱術。
很簡單的一個小術法,能把身上的靈力波動降低,以此來讓人誤讀自己的修為,起到隱藏真實修為的目的。
他學了起來,很快就掌握了,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天賦異稟,可能天生就是修仙的料。
可在星象村那麼多年,為什麼父母從來沒有讓自己去參加什麼升仙會、百宗會等等選拔仙苗的活動呢?
可能是他們不懂或覺得自己是凡人生出來的,子孫也是凡人,不可能有那種機會,而且參加那些選拔,花費不小,在沒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不願意冒險。
他理解父母,本來日子過得就拮据,再為此多一筆花銷,家裡可能就斷頓了。
這也是窮人的消費觀念,他們從來不敢把僅有的錢去投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而有錢人則不一樣,他們看好了就敢去做,即便陪了,也沒什麼,可以從頭再來。
這就是窮人越來越窮,富人越來越富的原因。
當然也有例外,這就像賭博一樣,賭贏了靈石在手,天下我有;賭輸了捧碗天下,四大皆空。
江寧學會靈隱術後,把自己的靈力波動降到鍊氣三重,他也沒多想,這個方向應該沒人認識他,隱靈只是為了防止有人心懷不軌,陰人用的。
他望了眼沒有盡頭的長河,決定不再這麼走下去,他砍來了幾根木頭,扎了一個筏子,自己坐到上面,開始順流而下。
他在乾坤袋中裝了許多野果和清水,這樣就不用下筏,一直漂流下去。
終於在漂流的一個月後,河面再次變寬,水流也平緩了起來,前面看到一個碼頭,周圍有許多船隻來來往往,躍過碼頭往裡望,不遠處好像有座大城,隱隱約約,像個羞澀的少女,藏在水霧之中。
江寧在筏子上換了身乾淨衣服,這些衣服都是師父穿過的衣服,沒有合他身的,他穿著又肥又大,他只好把衣服用帶子系起來,袖子太長,就挽起來。
鞋還是當初宋銘給他找來的,在山裡走了這麼長時間,也破爛不堪了。
他從筏子上,躍到岸邊,邊上有幾個力工,瞅了一眼江寧,看沒什麼油水,都沒有主動上前。
這種在碼頭的老油條,眼睛毒的很,不管你如何隱藏,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你有錢沒錢。
只有一個瘦小的年紀和江寧差不多的少年,系了一下腰間的帶子,迎了過來,見人先帶三分笑,問道:「小公子,有沒有要拿的東西?」
「沒有。」
「那需不需要嚮導,我生在東和城,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