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就要媽媽。
白漠的心仿佛被一個尖銳的利器給刺破一樣,疼得無法呼吸。
他這一陣子一直在想著法子給許念輸營養液,可是除了讓她臉色變得好看一點,什麼用也沒。
先前長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精緻的小人兒,這才幾天,就變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你快快好起來,很快就能見到她了。"心在發疼,他找到了何元靈的那一瞬間,如一頭困在籠中的困獸,在瀕臨瘋狂的邊緣,收下很快摸清了形勢,這才發現,她竟是被許念藏起來的!
所有的疼痛在發現那小孩消失的瞬間被衝散。
他不明白一個僅五歲的孩子是怎麼做到這一步的,等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他心疼到滴血,她還這么小,卻獨自經歷了這一生最恐怖的日子。
那個將許念帶走的研究室,已經被他夷為平地。
可是,卻不夠。
"我媽媽已經不會回來了對不對?"許念的眼神很空洞,她自顧自的說著,"我聽他們說媽媽死了,死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爸爸有了新的女兒,我見過,他新女兒長得好漂亮好乖,所以他不要我了,反正他也不喜歡我,一直也不想要我。可是現在連我媽媽,她也不要我了嗎?"
"我再也不嫌棄她燒的菜難吃了,她說她生我的時候好疼好疼,她那麼怕疼,我說過我要給她買最好的鑽石安慰她,她也說好等我長大的,她說好的白叔叔,她說好的說好的"她突然瞪大雙眼,黑色的瞳仁滿是驚恐,"她言而無信,她不要我了,連她也不要我了!"
"白叔叔,我哭不出來了。"
白漠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哭出聲來,"念念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哭一哭吧,叔叔陪你,怎麼樣都陪你好不好?"
她很難過,感覺心臟被狠狠挖了一塊,可是卻忘了怎麼去哭。
是爸爸,爸爸讓壞人發現了媽媽。
不,那個人不是她爸爸。
是別人的爸爸。
她連媽媽都沒有了,又怎麼會有爸爸呢?
只剩下白叔叔了。
許念很快就出現了問題,她喜歡一個人呆在漆黑的屋子裡。
她每天都按時吃飯,但吃了就吐,瘦弱的身體一點都沒變好。
M國最權威的心理專家,說她有很嚴重的心理病。
白漠一邊心疼,每天儘量哄她吃飯,可是沒用,她依舊會吐。許念瘦成骨頭,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後來沒有辦法,他聯繫了Z國何家的人,第二天,就有一個半大的小男孩過來陪她。
何家其他的人,也會在角落裡偷偷瞧她,白漠心裡清楚的很,卻沒再說什麼。
他一直很不喜歡何家的人,覺得許念跟何元靈變成現在這樣,何家人有很大責任。
他高興的是,何廷毅的陪伴讓許念清醒了很多。
終於有一天早上,她走出了那件黑屋子,明媚的陽光照在她慘白的皮膚上,帶著凜凜的寒意。
只是那一張臉上沒有了純真和粉嫩,冷冰冰的,沒有一點表情。
她給自己改了姓。
她一直努力的學習這所有東西,每天幾乎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小小的孩子,每天的訓練強度連一個成年人都比不上,她從不讓自己閒下來,脫力了就進醫院,身體好了就繼續訓練。
她身後的一群人,看得既心疼又震驚。
她從來沒有跟別人說她為什麼要學這些,只是發了瘋一樣學著。
五歲之前,她的世界還算美好,她還有媽媽,五歲之後好像連陽光也沒了。
她身後再也沒了可以縱容她的人,怎麼敢倒下?
終於,在她15歲那年,她一個人找到了當年的那群人。
血債血償。
等她報完仇後卻覺得好空洞,心空蕩蕩的,無論她再做什麼,媽媽好像也回不來了,她以前會嫌棄媽媽做的菜,現在卻連那種焦糊的味道也不記得了。
人生好像也就這樣,報完仇就什麼都不存在了,現在連活下去的信念都沒了。
一直走一直走,卻無意間聽到幾聲渴望生命的聲音。
山洞裡的一隻很小很小的狗,估計沒幾個月大,那么小,但是那雙眼睛卻散發著勃勃的生機。
她搬開了堵在山洞邊上的石塊。
於是,她也活下來了。
白漠跟何廷毅找到她的時候,她跪在B市的墓前。
"媽媽,我長大了。"
"你看見了嗎?"
她在M國呆了兩年,這兩年,她什麼都幹過,在彎道上賽車,去貴族的城堡偷蛋糕,教訓老是看不起Z國人的金毛
兩年過得挺充實,但她的心卻好像空洞洞的。
十七歲時,她才想到要回B市,上大學。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去過學校,她知道自己有點不正常,當同齡人在上小學、初中、高中時,她或許是在訓練、也或者在飆車,活在黑暗中。
但是這些回歸正常的生活,她也想一個個的去體驗,試試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東西,在她媽媽在的城市。
落葉歸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明明是那種老得起不來的人才有有這樣的感慨。
後來,她無數次的想,這是她這輩子最慶幸的一件事。
從來沒有念過書的她,在校園裡覺得格格不入,幸而,她被分到了一個很好寢室。
她第一次進寢室,就是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可愛女生沖她燦爛的笑著,"你好,我叫林靈,咱們以後就是室友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裡面一個溫婉的女生也站起來,露出真摯的笑容,"林靈,別擋著路,幫她把東西拎進來。"
這種笑容,似乎是沖淡了她這十幾年來所有的陰霾。
來學校的第一夜,她覺得被子裡,都充滿著陽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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