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辦公室
時棲坐到寇醉腿上的剎那間,腦袋就空了。
他身上的氣息像活躍地動了起來,向她周圍襲卷,緊緊圍住她。
有洗髮露和沐浴露好聞的香氣,也有獨屬於男生的清新的味道,讓她一時間迷糊又淪陷。
他手放在她的側腰上,掌心溫熱而有力量,在一點點地用力收緊。
隱約感覺到他好像稍稍向上抬起了腿,以讓她坐得更舒服些。
寇醉漸漸變熱的氣息落在她發頂,讓她耳朵和臉都開始發熱發燙。
他嘴唇好似若有若無地碰到了她的耳朵,柔軟熾熱。
時棲的腦袋旁邊瞬間響起一陣警鈴,這是班級啊,撐著桌子就慌張站起來。
但寇醉的手沒鬆開,仍然在的力量讓她又跌落回他腿上。
時棲登時懵成了智障,寇醉這是乾乾乾乾幹什麼呢?
她正要再次起身,忽而聽到寇醉貼在她耳邊惡人先告狀。
低低啞啞的,夾著絲絲電流的笑聲,「我說小美人,你這是在投懷送抱,還是在占哥哥便宜呢?」
時棲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說誰占誰便宜?」
「棲寶你,」寇醉放開雙手,然後舉過頭頂放在腦後,向上抬了抬腿,「占我的便宜啊。」
寇醉向上抬腿的時候,時棲就跟著往上顛了顛,俏臉瞬間跟著紅得充了血。
時棲慌張地站起來,而後餘光瞥到寇醉嘴角噙著的略壞的笑,心裡是又羞又氣。
「你是流氓嗎。」
時棲憤憤咕噥。
寇醉挑眉一笑,沒反駁。
時棲又看他一眼,還是覺得寇醉太惡劣。
搶走她剛帶來的炸雞不給他。
寇醉笑著伸手搶,「你這念三字經送出的禮,怎麼還帶收回的啊?」
「就收回,不給你吃了。」
「你這是霸王吧?」
「我這是禮尚往來,」時棲紅著臉瞪他,嘴巴鼓了又鼓,念念有詞罵,「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寇醉大流氓。」
寇醉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跟著笑得一抖一抖。
時棲被氣得感冒都重了,瓮聲瓮氣罵他,「笑屁啊。」
「笑屎啊。」
「……」
在門口全程圍觀的齊博,好像三觀受到了衝擊。
寇醉是怎麼做到對時棲耍流氓,還那麼鎮定自如若無其事的?
還好班級前面那五六個人都沒回頭,時棲被絆得坐到寇醉身上這一幕,沒被更多人看到。
她滿臉通紅地低頭翻書,決定三天不理寇醉。
反觀寇醉,悠閒地搶走了炸雞,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悠悠地掰著雞肉。
他把外層炸得酥脆的和一層油脂撕掉,然後掰下來一小塊純雞肉,遞到時棲嘴邊,像逗小孩兒似地說:「張嘴,啊。」
時棲扭開頭不理他,寇醉摘下一隻手套,笑著捏了一下她耳朵,「剛才如果不是我按住你,你鼻子就磕桌子上了。
我救了你臉蛋一命,你還倒打一耙?
沒良心的。」
「……」
他怎麼好意思講出這兩句話的。
而且,坐在他腿上這件事,真的很讓她害臊啊。
太親密了,也太親昵了,那明明是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時棲默默地想把這一頁翻篇過去,就張嘴咬下他餵的雞肉,慢吞吞地嚼著,「還挺好吃。」
寇醉笑笑,又餵了她一口。
時棲細嚼慢咽地品嘗,「好像有一點點辣味兒,阿姨好像忘了,你能吃嗎?」
時棲從小不愛吃肥肉和肉皮,哪怕是已經裹粉後炸過的,她也不吃,寇醉記著這事兒。
寇醉也從小就不吃辣,像他媽媽,比較愛吃酸的,好多菜都喜歡放醋,時棲也記著這事兒。
寇醉把剛才他撕下去的酥皮,放進自個嘴裡,還沒嚼,便笑著說:「不辣,剛剛好。」
班級同學陸陸續續地回來了,掃完雪一個個都特興奮。
剛才大家到班級後,蔡源就過來說一句想去掃雪的就出去掃雪,大家就呼啦一下子出去不少,為的不是掃雪,為的就是打雪仗和放風。
大家從外面回來,帶了不少興奮的寒氣,班級里的溫度瞬間低了許多。
時棲和平常穿的一樣多,但感冒的緣故,就比平時感覺冷,整個身體靠著暖氣坐,還一陣陣打寒顫。
寇醉把自己的校服披到時棲身上,抬手背摸了摸她額頭,眉頭心疼地蹙起。
時棲腦門感到寇醉手背好涼,詫異地扯下他手握在手裡,「coco,你手怎麼這麼涼啊?」
寇醉蹙起的眉頭停成一座小山峰,然後眉心慢慢變緩變平,舒展開。
時棲兩隻手掌夾著他的手,又搓又揉地說:「剛才你手還沒這麼涼啊。」
寇醉垂眉看時棲的手,她手很軟很滑,手心有點點肉,軟乎乎的觸覺,讓他忍不住彎起嘴角。
「不知道,」寇醉低笑說,「可能就是為了讓棲寶給哥哥暖手呢?」
「……」
時棲放開他手,指著自己說:「我,時棲,感冒了。」
寇醉「嗯」了聲,問她,「請假回家住兩天?」
「不要。」
「嗯?」
「罵不到你,」時棲小聲說,「好像生活就缺了儀式感。」
「……」行吧。
前半節課,寇醉一直陪著時棲貧。
時棲不貧就渾身沒勁兒,懨懨的,貧起來就充滿活力。
後半節課的時候,後門忽然多了個來找時棲的人影。
前面齊博都莫名感覺到後面低氣壓得讓他後背發緊,緩緩回頭,就看到了隔壁尖子班的段嶼川。
時棲打了個噴嚏,低頭擦鼻涕,又從書包里拿練習題,一陣忙活也沒注意到寇醉的表情,「coco讓一下,我出去。」
寇醉沒動,懶洋洋地仰頭看她,「都感冒了,還去哪?」
時棲站起來說:「有人找我呀。」
寇醉沒說話。
時棲低頭看寇醉,寇醉沒什麼表情,情緒很淡,讓人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
她正要深層次地琢磨一下,忽然有鼻涕水兒從鼻子裡往外流,時棲趕忙拿紙堵住鼻子。
太不女神了,時棲這麼想著,都不好意思再和寇醉對視。
寇醉又不讓開,她乾脆自己往後挪椅子,踩著椅子蹦了出去。
時棲一米五八,個子不高,小短腿倒騰起來還挺快,輕快的背影看起來像有種急切。
走向段嶼川,語氣也很輕快地說:「走吧,正好我還要找你呢。」
寇醉擰著眉看兩個人消失在門口,黑色中性筆扔到桌子上,俊朗的臉上現出挫敗感。
齊博嘎呦著凳子問寇醉,「時棲什麼時候和段嶼川……」
關係這麼好了?
但這幾個字,齊博看到寇醉的眸色沉沉,趕緊閉嘴給憋了回去。
轉而問:「你今年生日準備怎麼過?」
寇醉不是個會把自己的情緒加到別人身上的人,深呼吸了兩次後,再看向齊博的目光緩和許多,「不過了吧。」
「別啊,明年就各奔東西了,最後再一起過個生日吧?
啊?
前兩天他們給我發信息問你生日的事。」
「我想想吧。」
寇醉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筆,只是控制不住地咔噠咔噠按筆。
段嶼川給時棲發的有酒店地址四個字的微信,這時也衝進了腦袋裡。
「她剛才拽你去走廊,說什麼了?」
寇醉停住按筆,語氣恢復平緩地問齊博。
齊博反應超快,「你怎麼知道她拽我去走廊了?
你剛才裝睡?」
寇醉挑了下眉,算是回答了。
不過齊博還是很有操守的,是那種最讓人信得過的朋友,不向時棲爆料寇醉直播和搬寢的秘密,也守口如瓶不說時棲套話的事。
他只模稜兩可地說:「反正是關心你。」
這節晚自習下課,時棲還沒有回來。
寇醉坐在原位上,垂眉按了會兒手機。
寇醉身為學習成績提高得非常迅速的學委,後兩排的男生會找他問題,給兩個男生講完題,上課鈴也打了,時棲仍沒回來。
寇醉安靜了兩分鐘,猛然起身,走到前排方亦圓身邊,輕敲她桌子說:「出來一下。」
方亦圓簡直嚇了一大大大大跳,顫顫巍巍跟出去,開口便是,「學委,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問。」
寇醉右手肘搭在窗台上,倚著窗台失笑,「謝謝圓圓姐。」
方亦圓:「……」
寇醉叫她圓圓姐,這個聲音怎麼這麼好聽,他嗓子裡的那個音怎麼那麼有磁性?
方亦圓理智尚存,忙擺手說:「不敢不敢,學委您說。」
寇醉莞爾,然後問:「最近有什麼新聞嗎?」
「你是指?」
方亦圓問。
寇醉微笑看她,沒說話。
方亦圓於是自己掰著手指講最近的八卦,講了五六條,終於講到:「時棲和段嶼川參加了個數學競賽,周三考,還有……」
寇醉點頭,等方亦圓說完後,他問:「競賽在外地比賽?」
「那我不清楚,不過跟別的學校一起比的話,」方亦圓猜測,「肯定不是在咱們學校就是了。」
寇醉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下巴微揚指著班級說:「謝謝圓圓姐,回去學習吧。」
方亦圓:「……我感覺我好像折壽了。」
「……」
時棲和段嶼川在李穎辦公室開小灶。
李穎給倆人講上周留的卷子,講完出了同類型題,讓兩個人解答案。
時棲感冒腦袋很沉很暈,沒大聽清楚李穎講的思路,她腦袋裡面打了好幾個結。
等李穎出去的時候,她腦袋趕緊湊近段嶼川跟前,指著一個步驟問:「這個是怎麼來的?」
段嶼川沒說話,直接在上一行上畫圈和箭頭,演示這個步驟是怎樣來的。
時棲對這位同學的沉默寡言,實在是想挑戰挑戰。
時棲嗓音已經變啞,認真說:「段同學,你能把我當個人嗎?」
段嶼川一點點轉頭看她,好像沒明白她這句話是怎麼來的。
時棲解釋,「我雖然是狀元,我也不是神,請把我當人。」
段嶼川抿了下嘴,但還是沒說話,好像覺得她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和時棲不在同一段頻率上。
時棲感冒得腦袋偏後的位置疼,她來回晃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意外看到段嶼川後頸上有個深紫色的痕跡。
那個形狀就是很像手指頭捏出來的,她腦袋嗡嗡響,突然冒出方亦圓說段嶼川好像是單親家庭和受家暴的事。
「段嶼川,」時棲知道不該插手別人的生活,何況他們也沒有多熟,也不知道那個謠傳是真是假,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你需要律師嗎?
我認識兩個很厲害的律師。」
她想的是,如果是假的,她頂多就被他討厭一下。
但如果是真的,他又不認識好的律師,那她就能幫到他了。
段嶼川寫字的筆明顯一停,靜靜地抬眼看她。
辦公室里陷入安靜,只有牆角半壞的飲水機,在響著滴答滴答漏水的聲音。
時棲看不出段嶼川眼底是什麼情緒,不冷不熱的,也沒有生氣。
她一時間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從兜里拿出一塊牛肉乾給他,「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我認識的很厲害的律師,他家裡是,賣牛肉乾的。」
段嶼川看了時棲許久,變成了平常時嚴肅又冷漠還酷的表情,接過她手裡的牛肉乾,淡聲問:「這律師家裡,還賣銅鑼燒嗎?」
「賣!」
時棲笑了下,立即從兜里拿出她常備的銅鑼燒。
寇醉去醫務室給時棲買了常用感冒藥,上樓來找時棲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時棲拿出一塊牛肉乾遞給段嶼川,又拿出一小袋銅鑼燒給段嶼川。
她臉上笑得明媚,眼睛裡有星星,和對他笑的時候一個樣兒。
而冷漠的段嶼川,在時棲低頭時,嘴角輕輕地勾起了一個一閃而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