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坐

  第49章坐

  周六晚,毫無預兆地下了一場雪,飄飄蕩蕩到第二天清晨,就變成了滿城的白。

  因為靠海的緣故,雖冬天也會到零下十多度,還是較其他北方城市的體感溫度高。

  每年飄那麼一兩場雪,街上也存不住雪,一兩天就化得乾淨。

  時棲見雪有點興奮,早上剛醒,就招呼著她爸讓她爸陪她下去堆雪人。

  時卿賢周日不上班,大早上也沒應酬,就陪女兒玩了倆小時,堆出來一個小豬佩奇。

  時棲大笑著拍照,轉身就興奮地把小豬佩奇照片發給寇醉。

  「coco你看!我堆了一個你!今天coco超級美!」

  時棲興奮地等寇醉的回應,但等了半晌信息也沒見他回復,就不等了,去花房看她優雅的媽媽伺候矜貴的花。

  在溫室里看完花又出去堆豬爸爸,這麼來回跑了兩次,再加上之前在商場著了涼,時棲噴嚏一個接一個的,就感冒了。

  午睡的時候渾身冒汗,醒來腦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被她媽給拽起來吃退燒藥感冒藥,又睡了一覺。

  董薇竹看時棲感冒的難受勁兒,「寶貝兒,在家待兩天吧,別去學校了。」

  時棲哪怕暈暈乎乎的,還意志堅定,「不能曠課,我要去。」

  就是,她還要偷親寇醉呢。

  「哦,那你就去吧,」董薇竹也沒再勸,還提醒她,「自己感冒就行了,別把你班同學傳染了。」

  「……」這是什麼樣的母愛。

  臨上車去學校上晚自習,時棲才收到寇醉的回覆,「睡覺了,半小時前剛醒。」

  他這是又熬夜了吧,從早上補覺到現在。

  不過他為什麼強調了一下半小時前剛醒?

  時棲還沒琢磨明白他為什麼說了句半小時前這個時間量,緊接著寇醉發給她一張圖片。

  是他在雪地里,用腳印走出來的一行字——

  「棲寶全世界第一可愛。」

  然後是一個笑臉。

  時棲頓時握著手機傻笑不止。

  她喜歡的人,說她全世界第一可愛。

  司機李阿姨聽見時棲的笑聲,微詫地回頭看她一眼,時棲捂嘴笑說沒事。

  但雖捂住嘴,也有笑意從眼角傾瀉出來。

  時棲長按圖片保存在相冊里,然後悄悄上傳設為朋友圈封面。

  她想,如果寇醉不知道她喜歡他,她就瘋狂暗示他。

  學校里好多同學在除雪,時棲打著噴嚏進教學樓,看到班級同學正陸續拿著除雪工具往外走。

  方亦圓見她來了,拿著除雪鏟子問時棲:「走,出去玩雪啊。」

  時棲揮手笑說:「你先去,我一會兒過去。」

  「感冒了?」

  方亦圓聽出時棲嗓子啞了。

  「有一點,但沒事。」

  時棲著急見寇醉,和方亦圓揮了揮手就快步往班級沖。

  一直記著撩神說的話,凡事都有意外。

  這場雪很意外,班級同學最好都出去掃雪了,她就更方便偷親了!

  一頭鑽進班級時,齊博擋住了時棲的去路。

  時棲往左,齊博也往左。

  時棲往右,齊博也往右。

  齊博嘿嘿笑,「時棲,你幹嘛呢?」

  時棲遷就齊博,讓開路說:「博哥先走。」

  齊博挑著眉頭調侃一笑走了,時棲終於抬頭看向寇醉。

  然後,她意外驚喜地發現寇醉居然真的——妹!有!趴!著!睡!

  時棲興奮地快要同手同腳,拎著她特意讓阿姨用橄欖油和蜂蜜做的炸雞,小心翼翼地走到寇醉身邊俯身看他。

  班級里人就剩下五六個了,時棲正大光明地看他。

  他摟著她送的午休抱枕側睡著,露出半張側臉來。

  頭頂有燈光,使他長長睫毛在下眼瞼上形成小片陰影。

  眼底稍有熬夜過後泛的青跡。

  頭髮很柔軟,發色非烏黑,偏淺。

  呼吸也淺淺的,似是剛睡不久。

  平時輪廓分明的五官,此時很是柔和,像稜角被磨平後的柔和。

  原來寇醉睡覺的時候,好像一個迷人的睡美人,他嘴唇可真粉啊,時棲這樣想著。

  心跳忽然有點快,時棲歪頭看前面,班級里剩下的五六人都在埋頭做題,沒有人回頭看他們。

  她回頭看門口,她班級在最裡面,也沒有人經過。

  不過為了以防別人看到她幹壞事,她把羽絨服給脫了,後衣領舉到頭頂擋住自己的腦袋。

  心想要一鼓作氣,親一下,就親一下。

  她暗戀了快七年的人,此時這麼乖地睡在她面前。

  心臟咚咚咚地狂跳,好似耳邊還有敲門的篤篤篤聲,都在催促著她速戰速決。

  完全沒注意到寇醉的耳根已經變紅,她飛快地俯身——

  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叫喚,「時棲,寇哥熬夜了,你別叫醒他。」

  「……」是齊博。

  時棲腦袋僵硬地停在寇醉臉旁,憤憤地抿了下嘴。

  她緩慢回頭看向齊博,齊博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冰棍吊兒郎當地吃著。

  完全沒注意到寇醉的呼吸停滯、咬肌繃緊了。

  時棲要被齊博氣死了,一鼓作氣被打斷,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有第二次了。

  但是聽齊博說的話,她拎著炸雞的黃色袋子,蹬蹬蹬走到齊博面前,拽他去走廊。

  媽媽和她說,希望她對對方要足夠的了解。

  她現在還不知道寇醉每天到底在做什麼,雖然寇醉不想說,但是萬一她能幫他呢?

  剛想直接問寇醉晚上在幹什麼,話到嘴邊時,腦袋一轉,臨出口改成擔心地說:「博哥,我知道寇醉晚上在幹什麼了,我就是擔心他……他頸椎本來就不好。」

  齊博看向時棲手裡的袋子,「這是炸雞嗎?

  能給我吃嗎?」

  時棲晃著袋子眯眯眼笑,「這還用說嘛?」

  齊博為了炸雞,仔細想了想說:「那也沒辦法,就那麼一直坐著,頸椎怎麼可能好。」

  一直坐著的工作?

  是客服嗎?

  還是做軟體?

  時棲模稜兩可地順著說:「可是,也坐得太久了。」

  「沒辦法啊,他之前也站著弄過,時間久了腿也疼。」

  齊博嘆道。

  還站著弄過?

  時棲有點茫然了。

  時棲想起寇醉電話里有人喊扣錢的事,繼續套話說:「我昨天聽說寇醉被老闆扣了好幾次錢了。」

  齊博呶嘴嗟呀地嘆道:「是啊,他這不是復讀了嗎,簽約的最低時長不夠,老闆就扣他錢,沒辦法,很多事就是沒辦法。」

  時長?

  時棲腦袋裡忽然出現寇醉給人按腳的畫面。

  坐著給人按腳,還要熬夜,不停地用力,肩頸就很痛,客人算時長的。

  全部都能對上號。

  時棲試探地問:「一個鍾,多少錢?」

  齊博:「?」

  齊博眼睛頓時睜得像倆桌球,「你以為寇哥是在足療館嗎?」

  「……」

  不是嗎。

  齊博發現自己被時棲給套話了,還好沒被套出來,他扯著時棲手裡的炸雞說:「你這個人太不老實了,還不純潔,你居然以為寇哥在給人按腳賺錢?

  我要告狀。」

  時棲抓緊炸雞不鬆手,呲牙威脅他,「博哥,我知道你和你女朋友在後牆那邊約會的事哦,你不准告訴寇醉剛才我們倆的談話,不然我也告狀,我告狀給班主任!」

  「不是,你剛才不是說炸雞是給我的嗎?

  給我吃一塊也行啊。」

  「不給,這是我特意給寇醉哥哥帶的。」

  「……」

  時棲半全勝回座位,她發現寇醉已經醒了,姿態慵懶鬆散地垂著眼想著事情。

  襯衫領口因剛才睡覺而弄得開了兩顆扣子,清晰的鎖骨從領口向外蔓延,喉結突出得骨感又性感。

  好似是睡覺睡得嘴唇發乾了,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圈嘴唇。

  時棲心跳狠狠地提起來,又重重地咚了一聲落下,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睡美人醒了以後,好性感。

  寇醉若有所覺,忽然歪頭向後門望過去,看到時棲後,眼角微微一勾,勾出散發魅力的弧度,「棲寶啊,是不是看哥哥,看得入迷了?」

  「……」

  時棲臉和耳根子同時紅起來,低頭走進去,嘟噥說:「你怎麼跟個妖精似的啊。」

  寇醉不禁失笑,「說誰是妖精呢?」

  「說你,」時棲捂著左臉把炸雞放到他桌子上,「家做的,非外賣,很健康,給你吃。」

  寇醉樂了,「跟我念三字經呢?」

  時棲的座位靠窗在里,寇醉靠過道在外。

  她不想理他,又心虛,又被他剛才那眼神撩得心慌,敲著桌子說:「你起來,我要進去。」

  寇醉眉梢微挑了下,然後沒起身,只微側了下身說:「請進。」

  「我進不去,你起來點。」

  「能進去,棲寶多瘦啊,瘦得哥哥都快心疼了。」

  頓了頓,寇醉坐在原位仰頭看她,「吃感冒藥了嗎?」

  其實剛才時棲和齊博說了會兒話,她雖然嗓子痛,但聲音已經沒那麼啞了,不太能聽出來像感冒了。

  但是她不知道寇醉是怎麼聽出來她感冒的。

  她彎了下唇說:「吃了,退燒藥消炎藥感冒藥都吃了。

  coco放心,別急,過幾天我就傳染給你了。」

  寇醉低低笑了,然後又向後讓了點位置,「謝謝屎屎,屎屎請進。」

  時棲看寇醉沒有起身讓座的意思,看空位她勉強也能進去,就沒再和他爭執,側著身往裡進。

  但是才進了一半,她腳下就突然被絆了一下,向前折過去——

  忽然她腰被一雙手穩穩摟住,然後她整個人向後,坐到了寇醉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