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金滅遼後,仿遼制設立五京。♢💚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
燕京依舊作為南京,轄治燕山以南廣大平原,另在當地設南京樞密院、行尚書省。
南京留守張浩、行尚書省宰相韓企先皆出身於當地世家大族。
自去年起,張浩發動民夫四十萬在南京原有基礎上向東、西、南三個方向擴建城牆,同時,在城內營建皇宮。
皇宮營造,他一個南京留守自然不敢私下組織。
金帝不喜上京黃龍府苦寒,早有遷都南京之意但以皇叔海陵王完顏亮為代表的勛貴對此極不認同,認為溫暖安逸的南方會消磨大金猛士的爭勝之心,雙方拉扯幾年無果。
去年,深得寵信的國師玄通道長為金帝卜了一卦,爻辭為『利在東南』。
這東南說的不就是南京麼!
至此,金帝再不顧群臣反對,命張浩開始營建南京。
遷都一事,金國內部反對聲不小。
但南京城內最顯赫的張、韓兩大漢人世家同樣意見不一行尚書省宰相韓企先在當地做慣了土皇帝,認為金帝若攜大量金國權貴遷至南京,會擠壓世家生存空間、削弱他們在當地的存在感。
他的侄子韓嘗,被取消世襲謀克變為千戶,便是例證之一。
可張浩卻認為,金帝南遷恰恰是燕地世家的機會,並以三國時曹操從許都遷鄴城舉例.曹操北遷後,以荀家為代表的潁川世家迅速沒落,反而鄴城左近的河北士族逐漸崛起。
張浩覺得,金帝南遷,燕地世家便如當年的河北士族!
是一個能讓他們走向權力核心的機會
總之,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
八月初九這日,南京留守衙門突然收到了河間府軍報,都統王文寶稱,屬下在追捕南逃百姓時,被齊人伏殺!
經交涉後,齊國阜城知縣蔡思非但不肯交出兇手,竟批駁大金越境!
王文寶請張留守發兵支援,嚴懲阜城官民,以全上國顏面。
起初,張浩並未太將此事當回事齊國怯弱,天下共知。
再者,齊兵戰力不堪,只需陳兵國境,那小小阜城知縣自然望風服軟。
但南京行尚書省宰相韓企先得知此事,卻不由心中一緊.
侄子韓嘗去年年底剛和南邊搭上線,短短大半年來,韓家便從北南易貨中攫取了大量利潤,若一開戰,這條貿易線斷了,那就太肉疼了!
韓家的生意,張浩並非一無所知.這河間府歸屬南京路轄治,若邊境生亂,有影響金帝南遷的可能。
雖然張、韓對南遷一事上的態度不同,但兩人都不希望此事鬧大的心思卻一樣。🎁☟ ❻❾s𝕙υ𝕏.Ⓒ๏𝐌 ♟😾
不過,邊地求援,又不能置若罔聞。
南京路駐軍成分複雜,其中有以渤海人為主的防城軍,也有以漢人為主的簽軍,更有少量女真金軍。
金人稀少,此舉是他們為控制地方施行的平衡之策,可這麼一來,前去支援的軍隊到底會不會按照張、韓的意思不使勢態擴大化,便不好說了。
張浩一番思索,最終決定由韓企先親自掛帥,以渤海軍萬戶郭安、漢軍千戶韓嘗、金人阿離赫為副將,前往河間府。
韓企先、韓嘗叔侄,萬戶郭安皆和齊國有生意往來,張浩卻故意這般安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暗示不言自明。
唯一的變數就是那金將阿離赫,卻也是無奈之舉。
南京路但有軍隊調動、作戰,必由金將隨行後者既是作戰主力,也隱負監軍之責。
八月初十,張浩上書朝廷,奏明河間府之事,奏表中極力將此事表述的輕描淡寫,透露出南京一路即可將此事妥善解決的意思。
另一邊,八月十二,經三日整備,郭安率部三千人、韓嘗率部一千五百人、阿離赫率部五百騎兵,另有簽軍五千、民夫八千,號稱三萬大軍,出發向南。
八月十七,五日行軍後,和王文寶三千軍士在樂壽縣匯合。
樂壽與阜城,僅一河之隔。
為了給足齊國壓力,金軍沿河紮營,連綿數里
南岸彭二、寶喜厲兵秣馬,不但沒有驚懼之意,反倒隱含興奮。
他們自打從軍以來,未嘗一敗,早有和金軍碰一碰的想法了。
但對方來勢洶洶,也確實給南岸帶來了巨大心理壓力。
以阜城東沙渦鎮姚宗江為代表的十八善人,是最早投靠淮北系的鄉紳,也和淮北系利益糾葛最深。
自打數日前,王文寶放出風聲要踏平阜城以後,姚員外等人便一日數驚。
待到十七日,大軍壓境,姚員外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當日便跑來阜城縣衙找到蔡知縣痛哭一場,話里話外都是要蔡思以全縣百姓為念,不要意氣用事、與金國爭一時長短,以免惹來滔天巨禍。
說白了,就是要蔡知縣快認慫.
百姓同樣驚恐,已有零星外逃現象。
依舊駐留此地的蔡坤也很不爽.他辛辛苦苦大半年,好不容易建起了齊金邊境上最紅火的牛馬市、毛紡場、鞣革場,眼瞅再平穩發展了三五年,便可拉攏分化部分金國渤、遼、漢將。
彭、耿倒好,一下子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於是,十七日這天的軍政聯席會議中,一肚子火氣的蔡坤說話相當不客氣,「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們下次做事前能不能用用這裡!」
蔡坤指著自己的腦袋惱怒道。💗✎ ➅➈𝓼нυ𝔵.𝓬ᵒM ✌👹
與會的都是自己人,他們都知曉八月初六凌晨的伏擊到底是怎回事。
當然了,都是事後知曉的.若蔡坤事發前知道此事,說甚也要阻攔。
「蔡先生休惱,天大的事都由我第五旅擔著」
彭二哥礙於蔡坤是初哥兒的丈哥,才沒有回懟過去。
可蔡坤正在氣頭上,聞言更怒,「彭二哥,此事你擔的起麼!河北路之事,楚王早有定計,若金國大軍進犯,越河後便是一馬平川,可直抵東京城下!到時咱們就得退守淮北!」
「你所說的定計,我彭二並未聽楚王說過。但自我與初哥兒相識那日,他便教過我,若遇敵人挑釁,必須強硬反擊!今日我等退一步,明日便要退一丈!我淮北軍,有進無退!」
彭二哥畢竟也是淮北軍的老資格、陳初的老哥哥,聞聽蔡坤說話越發不客氣,脾氣也頂了上來。
其實吧,站在他兩各自角度,都沒錯。
蔡坤想的長遠,也理解陳初的意圖,經營河北路北部,便是經營金國南京路。
不是不能和金國交惡,但眼下卻太倉促了
而彭二哥的立場來看,他是軍人,又一再被陳初灌輸華夏民族的概念,眼睜睜瞧見那王文寶為虎作倀,將漢家百姓的腦袋沿河掛了上百里.
這種行為不但讓彭二和寶喜憤怒,同時也被視為一種挑釁。
軍人面對挑釁,除了反擊別無選擇。
並且,他們已做了不少準備,比如誘敵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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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單是金兵進入齊國這一個理由,殺之已十分合情合理合法。
卻不想,蔡坤依舊這麼大的火氣,彭二哥自是忍不了。
眼瞅兩位大佬起了爭執,主持會議的蔡思連忙打起了圓場
當日午時,會議結束後,彭二、寶喜去往界河邊巡視防線。
蔡思送蔡坤離去時,忽道:「二哥,眼下局勢不明,伱沒有守土之責,不如帶咱們淮北來的場坊師傅撤往東京吧。」
蔡坤一愣,當即道:「說甚呢?咱蔡家能有如今聲勢,豈是靠臨陣脫逃得來的?當年嫿兒在採薇閣義無反顧,當年爹爹對元章孤注一擲,哪次不是靠一往無前?我若逃了,愧對父親、愧對嫿兒為我蔡家掙來的這大好局面!」
蔡思勸蔡坤離去,有私心卻也有公心.私心是,蔡坤在阜城無職,僅是靠特殊身份協調齊金商事,他此時撤離,旁人說不出任何不對。
公心,卻是因為蔡坤和彭二的爭執.即便蔡思也不太認同軍方的做法,但事已至今,已容不得內部意見不統一了。軍政雙方必須擰成一股繩,並堅定敵軍進犯,誓死反擊的信念,才可能在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中爭取來一絲取勝之機。
他擔心,二哥會扯後腿
蔡坤怕是從蔡思的表情中忖到了後者的心思,不由啞然失笑,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眼下局面該怎做,我清楚的很!待會,我便去場坊組織工人訓練.哎,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啊。」
蔡思鬆了一口氣不管會議上怎樣爭吵,只要大家抱有同一目標,事情就好辦許多。
「你呢?準備怎辦?」蔡坤卻又反問道。
蔡思稍一沉吟,道:「今日之局,猶如當年桐山!若想以弱勝強,必須像姐夫當年那般,發動所有百姓,堅壁清野全民皆兵咱們也挖地道!」
「好!」蔡坤精神一陣。
八月十七,陳初在東京收到王文寶駐紮樂壽縣的消息後,當夜便率第一旅一、五團緊急開拔。
八月十九,行至大名府臨清縣時,又得急報韓企先率三萬大軍進抵樂壽縣的消息,陳初隨即招駐守東京的第四旅旅帥周良率四、六兩團及炮團兩營向阜城進發。
八月二十一,陳初抵達阜城縣。
陳初第一時間與蔡思密談,得知隔岸金軍紮營後,似乎並不急於進攻。
並且兩日前,金國主帥韓企先遣使渡河來阜,要求阜城十日內緝拿初六凌晨伏殺金軍的『山匪賊人』,交與大金處置。
金使言辭並不激烈,甚至暗示蔡思可抓些百姓殺了,將屍首交給韓企先,後者會嘗試安撫王文寶。
這韓企先先將襲擊金兵的兇手定性為了『山賊匪人』,幫齊國官軍洗脫嫌疑,又要求齊國自己捉拿兇手.韓企先『大事化小』的意思已十分清晰。
陳初稍一思索,問了一句,「懷緒是怎樣答覆韓企先的?」
「我只說了會全力抓捕兇手」
「嗯,先拖他幾日看看。」
與蔡思面談後,陳初又馬不停蹄的召集了阜城軍政兩界官員。
通知大家召開會議的時間是當日未時整。
可彭二和寶喜兩人提前小半個時辰便趕到了會場,甲冑穿戴齊全、正襟危坐。
別看彭二哥和蔡坤吵架時理直氣壯,但鬧出眼下如此大的動靜,面對初哥兒時還是有些發憷。
擔心會因為甲冑不齊、會議遲到等小事尋他麻煩。
可即便這樣,陳初依然沒放過兩人。
會議第一項,便由小乙宣讀了兩人的新任命.彭二哥調去養豬、耿寶喜調去火頭軍!
小乙許是因為自己就出身於火頭軍,此時念到前輩寶喜也被趕去當伙夫,那嘴角翹的怎也壓不住。
可不待長子、項敬等軍中兄弟替他二人求情,只聽小乙接著念道:「念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彭、耿二人去官不去職,繼續指揮第五旅三、九團!薪俸暫以列兵銜發放.」
這板子,高高舉起,卻又輕輕放下。
寶喜幼年流浪,少年時期幾乎都在陳初身旁度過,對於後者,他既有感激,又有如對兄長般的孺慕。
此時聽見東家對自己處罰不重,心情瞬間放鬆下來,小聲辯解道:「東家,我認罰。不過,東家當年常教我,遇見惡人罵咱,咱就要罵回去;遇見惡人打咱,咱也要打回去,那王文寶殺南逃百姓後,將屍首列於河岸,是對咱們赤裸裸的挑釁!
我這才想法子反擊了一下。此事全因我所起,彭旅帥是被我拖下了水」
寶喜話里有替彭二哥開脫的意思,不料,彭二哥卻馬上接腔道:「這話不對!初六那晚的行動,是經過我同意的,並且我也帶人親自參與了!」
「少他娘給老子演兄弟情深!」陳初笑罵一句,隨即斂了笑容,聲音也嚴肅了起來,「彭二哥、寶喜,知道我為何罰你們麼?」
「啊?」寶喜一臉迷茫.為何罰他倆不是明擺著麼,他和彭二哥設計殺了金軍,惹了對方大軍壓境。
除了這個,還能是啥?
陳初卻看了兩人一眼,非常不高興的說道:「你們負責鎮守一方,自是有臨機決斷之權!我不惱你倆自主行動,卻是惱事發後為何不第一時間稟報與我!」
「.」
這事彭二的確有責任,事發後,彭、耿兩人都沒想到事態會發展這麼嚴重。
一直拖到八月十四,察覺南京路有異動之後才稟與了陳初。
陳初得來消息的渠道甚至不是通過軍報,而是軍統渠道只因前者信使出發太晚,陳初從東京出發時,第五旅的傳令兵還在趕往東京的路上。
說起此事,陳初罕見的動了肝火,聲音越發嚴厲,「如今你們掌握已不是一伍一什,而是數千弟兄的性命!他們身後便是無數翹首以盼的淮北、阜城婦孺!若今次金軍抵達界河沒有遷延不前,而是第一時間渡河攻擊,兵力劣勢的第五旅會折損多少兄弟?
若因此打了敗仗,待你們返回淮北時,兄弟們的婆娘、孩子問起自己的官人、爹爹在哪兒,你們有何臉面回答?」
彭二和寶喜兩人臉上一片通紅,喃喃說不出話來。
長子有心替兩人說話,卻不知該說啥趕來阜城的路上,他可是親眼看到了初哥兒有多著急,唯恐本方援軍未至時,彭、耿兩部被金國優勢兵力消滅。
最終,還是由蔡思岔開話題替兩人解了圍。
「楚王,若金國真的渡河打來,我軍怎辦?」
「還能怎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不成將這河北路千里沃野、百萬百姓拱手相讓麼!」
12月24欠更已補上啦。
本來想畫個地圖標明重要城市、關隘以及三國態勢,可昨天晚上研究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弄懂地圖軟體怎麼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