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自有大儒為你辯經

  第285章 自有大儒為你辯經

  「五筒~」

  「西風.」

  午後未時末,蔡府暖閣。

  蔡源、徐榜、陳景彥、西門恭四人圍桌而坐。

  旁邊,陳初則和陳景安手談對弈。陳初是個臭棋簍子,對圍棋的理解僅限於知曉規則,陳景安卻認為對弈可增強人考量全局的能力,得空便拉上陳初來一局。

  新年嘛,緊繃了一年的神經都需稍稍鬆弛一下,五朵金花自然也要聚一聚,閒聊間議定的事,往往就會在不久後被當做政策落實下來。

  以至於外界有傳聞說,蔡州大事,皆定於牌桌。

  陳景安卻是第一次被邀請來參加此類活動,也算是他正式進入了桐山系核心。

  「我已邀請了《大齊七曜刊》的主編汪敬饒、副編鄒正道等九人來咱桐山,大約上元節前後便至,用的是報業促進發展基金會的名義。」

  陳景安落下一子,隨意道。

  這件事,兩人去年在東京城就有過商議,無非是請這些掌控著報紙輿論的人來蔡州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再請他們寫幾幅字畫,拿去四海拍賣行運作一番,體面的贈對方些財物。

  說到底,就是培養喉舌。

  「白板.」

  麻將桌上,對此事有所耳聞的陳景彥丟出一張牌,插話道:「是該如此,上次那君子言報館信口雌黃,著實惱人。」

  有了君子言一事後,眾人愈發重視輿論之威。

  陳初抬起頭,問道:「三哥,孫昌浩近來沒甚動靜吧?」

  「沒。一直老老實實在官舍待著,過年都沒怎麼出門。」陳景彥回道。

  陳初點點頭,西門恭卻笑呵呵道:「孫昌浩斷脊之犬罷了。只要咱手裡有將士,誰也奈何不了咱。倒是元章準備的徵兵何時開啟?那靖安軍指揮使朱達又該如何處置?」

  如今蔡州留守司下,本應實編兩千五百人的鎮淮軍,員額已超了一倍,高達五千。

  武衛軍、寧江軍各實編兩千五百,三軍共計萬餘人。

  這些兵力若只拱衛蔡州一府,綽綽有餘。

  但陳初眼下實控蔡、潁、壽三州外加宿州懷遠縣,兵力已顯捉襟見肘。

  除了此三軍,陳初還扶植了小辛在潁州組建了鄉民自保性質的飛虎軍,員額兩千人。

  飛虎軍糧餉軍械全賴蔡州留守司調撥,再有小辛心向陳大哥,是以飛虎軍可算作非嫡系的自己人。

  而另外兩支名義上受陳初管轄的廂軍,地位就有些尷尬了。

  一是朱達,一是潁州都統制郭滔兒。

  西門恭所言『朱達該如何處置』,便隱隱有像當初『處置』寧江軍指揮使馬茂興那般的意思。

  陳初治下,武衛軍原指揮使寇世忠『反叛』被斬,寧江軍馬茂興死於『賊人』之手。

  若朱達再死於非命,會顯得過於露骨了.

  正思量間,蔡源卻開口了,「元章到任蔡州以來,朱指揮使算的上禮敬有加,不可再隨意壞人性命了,不然以後別府廂軍指揮使誰還敢投他?」

  「那大哥的意思是?」西門恭問道,畢竟能拿下一軍指揮使給自己人,便代表多了兩千五百將士的員額,正處於急速擴張中的桐山集團怎能不眼熱。

  蔡源卻道:「那朱達好財,妻家做了咱四海商行的北地代理,近來沒少賺。既然他愛財,咱就再多給幾樣好物的代理權」

  「他便是愛財,也不會輕易舍了這指揮使的官職吧?」西門恭反問道。

  「給了甜棗,也要讓他看見咱的棍棒!如今靖安軍時常和鎮淮、武衛兩軍交道,咱們這三軍將士拿多少餉、過的甚日子,他們看的見。靖安軍中下層將士想投咱們三軍、或想逼迫朱達提升軍餉之人,不在少數,他壓力不小.

  朱達骨子裡便是個商人,商人行事最看重賠賺。明知事不可為,不會再壓上身價性命硬保那頂官帽。元章只需指派一名副手給他.若是他肯平穩交權,可繼續跟著咱發財,還可留著他的指揮使名號,保他體面」

  「若他不交權呢?」西門恭又道。

  「他憑甚?人沒咱的多,官沒元章大。硬扛下去,早晚雞飛蛋打,想來他能想清楚」

  蔡源細細分析一番,陳初覺得這法子不錯,不由笑著拱手道:「蔡主事,那此事」

  「嗯,我尋機會私下勸勸他。」蔡源好像知道陳初想說什麼,徑直接了這個任務。

  一直插不上話的徐榜呵呵一笑,道:「此處又無外人,老五稱呼大哥官職作甚?直接叫大哥嘛.」

  這老小子,又來拆台!

  明知這一老一少的兄弟之間稱呼·複雜,偏偏提起此事。

  陳初沒好氣的白了徐榜一眼,道:「說的也是,我與二哥同樣是結義兄弟,往後二哥不如隨我喊蔡主事為『爹』?」

  「噗嗤~」西門恭當即笑出聲來。

  正不爽的蔡源呵呵一笑,從袖袋裡摸出一支準備賞與晚輩的紅包放在了桌上,隨後一臉慈愛的看向了徐榜,似乎真的在等他喊一聲『爹』.

  自討了沒趣的徐榜老臉一紅,嚷道:「打牌,打牌」

  一段小插曲,陳初和陳景安的對話繼續。

  「元章,我聽說頭一批藍翔學堂的學童畢業了?」

  「是啊。」

  「元章,雖說學童入學兩年半,識得幾千字,能背得幾首楚辭唐詩,但天下學問之深,豈是兩年多能學通的?你若將來想用這些人,他們學識遠遠不夠.」

  陳景安勸道,陳初也知道學堂里的學童學問不夠,但兩人在『學識』上的認知卻不同。

  陳景安所說的學識,是儒家經集,陳初想要的學識是數理化

  兩年多的時間,學童們除了識字和簡單算學,基本沒學別的東西。

  平日裡陳初也抽空大概寫下了初中物理化學的重要知識點,雖不如教科書系統,但拿來做理化啟蒙還是可以的。

  陳初想的是,前面兩年多,只當是義務教育,讓學童有了讀寫技能,但接下來就要往精細化方向發展了。

  對理化有興趣的,專門學習理化課程。

  喜歡飼養小動物的,可以跟著姚大叔學習獸醫。

  喜歡擺弄莊稼的,陳初親自編寫課程教導一些現代農學知識。

  只不過,這個想法他從未和人說過,畢竟學堂不學儒家經典,而是學種地養牛,肯定會被士人階級視為邪魔外道。

  除非蔡州能依靠當地相對強勁的經濟實力形成一股強大的文化向心力。

  縱觀歷史,經濟發達的地方文化的侵略性就越強,也更容易占據其他地方百姓的心智。

  比如唐宋明時的東亞乾兒棒子國、舔狗霓虹國。

  也如後世部分衣服上總會印有某些莫名其妙的英文、某些階層說話時總愛夾雜英文單詞

  果真是字母比漢子更好看,或者比漢語表達更準確麼?

  其實不然,只不過西方的經濟強勢會讓人覺著字母更『洋氣』.

  就如洋氣這個詞,若在強漢盛唐,絕不會是褒義詞

  由此,陳初提起了另外一樁事,「先生,請您籌備的淮北文學院準備的怎樣了?」

  說起這個,陳景安不由一笑,道:「全賴元章不吝投入,如今已為文學院選好址了,就在城東南的濡河畔,面水背山。我已初步擬出了首批文學院院士名單,待上值後我拿與你看看」

  「好。」

  陳初笑道。

  去年年底,陳初謀劃了兩座學院,一座為淮北工程科學院,貓兒的舅舅秦永泰率領的團隊,因製造出了鐘錶中必不可少的擒縱機構、以及鐵匠余大猛帶人從黃河河沙中發現了更具延展性、彈性的錳鐵沙,分別當選了首屆工程院院士。

  這個名號,薪資待遇等同一縣知縣,全家不納稅,還可直接向陳初進言。

  而另一座學院,便是文學院。

  文學院廣邀天下大儒,不分齊周,待遇相當優渥。

  不但有高額津貼,還不用坐班,每年抽出幾天來蔡州開場研討會便好。

  如果想留在蔡州更好,衣食住行全包

  但所謂大儒一般都有幾分邪性,就算是陳景安也沒把握將名單上的人全部請過來。

  不過陳初並不著急.慢慢來嘛,只要能拉來幾位名人來為文學院背書,影響力慢慢積攢,總會有天下聞名那日。

  就像那諾貝爾將,早期認可度也不算高,最後還不是引得全球趨之若鶩。

  這件事操作下來,肯定會花進去不少錢財,陳初卻不心疼。

  因為陳景安有句話,說到他心坎里了只要給的名利足夠豐厚,便是元章再離經叛道,自有大儒為你辯經.

  說人話,便是公知養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