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青雲少年子
九月初十,卯時末。
天光乍破,陳府後宅卻已忙碌了小半時辰。
身著五品令人命服的貓兒坐在妝奩前,由白露幫她梳了一個最貴氣的朝天髻,簪了各色金簪玉鈿。
房門處,玉儂同樣穿了一身九品孺人命服,挺著肚子噘著嘴,一幅怏怏不樂模樣。
貓兒從鏡中看了玉儂一眼,笑道:「如今你身子笨不宜出門,又不是我故意為難你。」
「姐姐,我都在府里憋幾個月了昨晚我問王娘子了,她說,我可以適當外出散心呢。」
玉儂哼哼唧唧道,貓兒隔鏡白了玉儂一眼,道:「可不是呢,你纏了王娘子一整日,人家才不得不這般說」
「哎呀,姐姐,我求求你了,讓我也隨姐姐去看看吧。我保證不亂跑,老老實實跟在姐姐身旁.」
玉儂不依不饒,上前抱了貓兒的胳膊,使出了屢試不爽的撒嬌大法。
貓兒無奈,只得強調道:「那好吧,不過咱先說好了,你想看大軍遊街可以,但只能在外邊待一個時辰,就要先回家歇息.」
「嗯嗯嗯,好好好」玉儂雙手捧著肚子,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
那傻兮兮的模樣惹得貓兒不由一笑,伸指在玉儂腦門上輕輕戳了一下,以寵溺口吻責罵道:「看看你,哪有一點快做娘的樣子?」
「咯咯.」
俄頃。
貓兒、玉儂帶了丫鬟僕婦去往前宅與陳初會和。
在毛蛋和寶喜的幫助下,陳初剛披好那身堆銀龍鱗戧金甲,正展著雙臂,由毛蛋幫他把佩刀掛在腰間。
這身寶甲乃大內所制,自是威武不凡。
穿甲之人身材頎長,蜂腰猿臂。
微芒晨光中,好一個英武的青年將軍
便是同床共枕多年,依舊讓貓兒心跳漏了一拍,小臉上浮出一抹女兒嬌羞。
旁邊的玉儂表達最為直接,拍巴掌道:「公子,真好看!」
陳初聞言回頭看向家人,先是和善一笑,才有些擔憂道:「你倆也要去麼?」
本來這種場合,貓兒理應在場,但陳初憂心大病初癒的貓兒,不由商量道:「若身子撐不住,便在家休息。」
貓兒卻淺淺笑了笑,輕聲道:「無礙的,有王娘子在,官人不必擔心。玉儂也在家憋壞了,只當出府散散心.」
有了貓兒開口,陳初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
唯恐自己出府一事被公子一票否決了的玉儂,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屁顛屁顛挽了貓兒的胳膊,小聲拍馬屁道:「還是姐姐厲害,家裡就你能說動公子.」
與此同時,城南三里外的校場大營內,起床號響之前,營房內的軍士們已在提前打理個人衛生.
武衛軍全字營隊將秦大川,穿戴整齊後,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塊玉容香皂,沾水後搓出一團白膩泡沫,塗在黑臉上,狠狠揉搓起來。
「噫,這便是娘們洗了身子會香噴噴的香皂麼?」
秦大川手下的什長老孟,同樣在洗臉,趁說話的工夫,手已伸了過來。
秦大川感覺不妙,連忙抬手打開了老孟的賊爪,「你那張黑臉有甚好洗的!這香皂金貴著哩!用了老子大半個月的月俸才買了一塊!想使你自己買去.」
以前,武衛軍的軍士可用不起香皂。
但自從寇世忠身死,都統大人提拔蔣懷熊做了指揮使以後,全軍上下的伙食不但大為改善,且發下的餉銀也足額了。
秦大川這才能攢下點閒錢買這等奢華物件。
「聽聞這次出征,每人都能得都統賞錢,待我得了賞,也去買一塊。」
借皂不成的老孟悻悻道。
不想,秦大川只顧防老孟了,卻被茅頭尋了個空,一把偷走了香皂,二話不說就在臉上一陣亂蹭.
「行了行了!夠了!」秦大川趕忙上前搶奪,心疼的直嚷嚷。
茅頭卻理直氣壯道:「秦大哥,江虞侯說了,讓咱們今日都收拾的乾淨些,這是軍令,兄弟我不得不從啊!」
茅頭不要碧蓮的話迅速引起一眾袍澤的符合。
「對對對!」
「江頭,也借俺使一使吧!我還沒婆娘哩,一會遊街,說不定哪家小娘便相中俺了!」
「哈哈哈」
鬨笑聲中,卻見一道健碩身影走近,正嬉鬧的眾軍士定睛一瞧,來人正是營正江樹全。
「立正!」
秦大川顧不得洗掉滿臉泡沫,當即一聲大喝。
百餘人登時站定。
雖然有人還端著盥盆、有人肩上搭著毛巾,卻無一人再發出雜聲。
一個個站的筆直。
江樹全對兄弟的表現很滿意,輕輕點頭後,朗聲道:「今日入城遊街,在場觀禮的有陳都統和諸位大人,有滿城父老鄉親,也有你們的爹娘、妻兒!都給老子洗淨你們的臉、擦淨你們的甲、磨亮你們的槍!不許給咱武衛軍、給留守司、給陳都統丟人,記得了麼!」
「是!」
百人齊呼道。
辰時一刻,城南校場大營內吹響了集合號。
蔡州南門內,鎮淮軍招待所。
住在甲叄房的史母天沒亮時便起床穿好了留守司專門做給她的新衣。
辰時二刻,招待所內的女侍端了一托盤早餐推開了房門,「老夫人,昨晚可歇息好了。」
「好,好,老婆子一輩子也沒睡過這般軟乎的床」
史母拘謹的起身,連口稱讚。
那女侍將托盤中的早餐在桌上放了,笑道:「陳都統特意交代了要伺候好老夫人,一會上街,由奴家全程陪同老夫人,夫人若需甚,只管對我講便是。」
「老婆子哪有被人伺候的命啊」
史母看了一眼桌上的包子、雞卵、豆漿、小菜,不由低聲道:「陳小哥還記得我這老婆子啊」
「都統自然記得您,現下滿蔡州城掃聽掃聽,誰人不知史家七子夜擒賊首啊!聽人說,史家兒郎的故事還要編成大戲哩」
鎮淮軍招待所錄用的女侍,全是軍士家的娘子或妹子,耳濡目染下,她們自然對軍中英雄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
史母卻暫時沒有get到這種榮譽感。
一刻鐘後,史母剛剛吃完生平最豐盛的一頓早飯,卻聽外間隱隱傳來喧譁。
少傾,那名今日專門負責陪同她的女侍出門打聽完消息,回返後微微激動道:「老夫人,都統和令人來看望你們了.」
史母一聽,便邁著顫巍巍的步子往外走。
前幾日聽說令人重病,如今需看上一眼才好放心。
不過,她腿腳終究慢了一些,等她被女侍扶著走到院外,陳都統夫婦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范公能攜全家蒞臨,我留守司上下倍感榮幸啊!」
經毛蛋介紹,陳初先與距離最近的范顏一家見禮。
「都統折煞老夫了.說起來,上月若不是都統大人在我莊危難之時率大軍馳援,我莊內千餘口人只怕屍骨已寒.」
范顏回禮後,喚來家中孫輩向陳初行扣頭大禮,陳初連忙謙讓。
老范年紀大,不好向陳初行重禮,讓孫輩來替,也算向陳初表達了『我家記著都統救命之恩』的意思。
一旁,范顏的女兒、小辛的娘子范如玉已親熱的拉上了貓兒的手,一口一個『令人姐姐』,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在院外和各位功勳家眷一一相認便花去了一刻鐘。
貓兒無意間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史母,便向身旁婦人告罪一聲,主動走上前去,未語先笑,「嬸嬸,近來身體可好?」
比起當初在災民營地,貓兒此時的裝扮無疑莊重許多,但一聲親切問候,瞬間化解了距離感,史母不由一陣激動,紅了眼睛,「令人啊,老婆子聽聞令人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麼.」
這一聲問候,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貓兒自八月下旬生病,半個多月來這是頭一次露面,擔心她的不止史母。
招待所內不少員工也跟著史母掉了眼淚。
其實她們之中,許多人和貓兒根本沒有交集,之所以情感會在一瞬間爆發,大約是把貓兒當成了一種精神寄託。
如今世道多艱,戰戰兢兢的百姓們怕天災、怕人禍,這難熬世間卻突然出現了一名與人和善、扶危救難的高官夫人
這種感覺怎說呢,類似看到了一絲過上安穩富足生活的希望。
溫柔、親善的貓兒便是希望的化身。
她病重時,大夥與其說是擔心她的身體,不如說是擔心好不容易得來的這點希望煙消雲散。
如此複雜心態下,大夥得見貓兒康復,自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情感波動。
一時間,招待所院外喜悅啜泣響成一片。
初次和陳初夫婦打交道的范顏,環顧四周,不由暗自驚訝.這陳夫人在蔡州好高的人望!怪不得陳都統所率軍士和其他官軍天差地別。
軍心易得,民心卻難求啊!
辰時中。
蔡州東門。
數千將士列陣於城外,甲淨槍明。
瑟瑟秋風中,除了招展旌旗,將士們紋絲不動,宛若世道洪流中的巍巍磐石。
巳時整。
軍陣以鎮淮軍親兵營打頭,八人為一列開始入城。
城中貫穿東西的府前街兩旁,已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手頭寬裕的,則提前定了臨街茶鋪、酒肆二樓的好位置。
第一個入城的,正是騎在大馬上、手提熟鐵棍的親兵營虞侯姚美麗。
洗刷一新的甲冑外,紅色披風微微卷揚。
遠超常人的身高,很符合吃瓜群眾心目中『猛將』的形象。
甫一露面,便在長街上引起一陣陣喝彩。
翠鳶為了今日,特地把爹娘從老家請來了蔡州,不為別的,就為讓爹娘看看,我自己挑這如意郎君到底怎樣!
當長子在歡呼聲中登場時,翠鳶激動的渾身顫抖,抱著娘親的胳膊不住大叫道:「娘,娘!女兒為您找這女婿如何?」
「.」翠鳶娘親望著高頭大馬上的雄壯將軍,同樣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她爹爹,笑皺了一張臉,也不管認識不認識,拉著身旁百姓一再重複道:「這是我女婿,哈哈哈,這位老哥,看我女婿怎樣哈哈」
再往前走出百餘步,城中尚未婚嫁的小娘挎著花籃,早等在兩旁。
長子經過時,由木芙蓉、桂花、野菊等組成的花瓣雨便飄飄灑灑揚了下來。
長子緊繃著一張臉,目不斜視.這是大郎教他的,大郎說,只有這樣,才會顯得威武。
人群中,李騾子把麼兒馱在脖子上,好使兒子看的清楚些。
身旁的李翠蓮今日專門告了假,陪丈夫、孩子觀看這盛事。
李家麼兒手裡拿了根糖葫蘆,卻也忘了吃,羨慕的望著端坐高頭大馬享受百姓歡呼、鮮花臨身的將軍,嚷嚷道:「爹,爹,長大我也要當將軍.」
與他們結伴的還有鄰村武同的爹娘妻兒。
李騾子和武同相交莫逆,二人先是一起被鄭乙的神銳軍抓了壯丁參軍,後又一起在桐山被俘。
後來武同加入了鎮淮軍,李騾子卻因歲數大了些被淘汰
「爹爹!娘!看,官人,是官人」
旁邊的武同娘子忽然喊道。
李騾子一家順著武娘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武同昂首闊步,手擎長槍,腰間還別了一支近戰用的破甲八楞錘。
胸前,系了一支大紅花。
「是我同兒,是咱兒啊!」
沒來由的,武母忽然哽咽了。
家中做了幾輩子農人,不管到哪兒,都是被人忽視的存在,她便是做夢也想不到有天兒子能被受全城喝彩敬仰。
仿佛是為了多看幾眼,武家眾人不由自主跟著行進隊伍緩緩向前移動。
李翠蓮瞄了一眼滿臉自豪的武同婆娘,不由吃味,瓮聲嘟囔道:「當家的,你不是也為都統忙活了幾個月麼?怎沒像同哥兒這般風光啊.」
「呵呵.」李騾子只笑不語。
軍統有保密條例,便是對家人,也不能多說.
李翠蓮口直心快,說了這句便後悔了,擔心自家男人聽了這話會難受,不由又安慰道:「哎,同哥兒這風光也是搏命博出來的,這風光咱不要也罷,你安安穩穩的比甚都強.」
遊街將士行至城中十字街後轉南。
今日計劃的路線是出南門後,進入校場召開表彰大會。
十字街這邊位置最佳的茶樓二樓,已被蔡州勾欄行會會長賽貂蟬提前包了下來。
每當有軍將從樓下經過,二樓的姐兒們便會拋下幾條帕子。
留有體香的帕子一角繡了姐兒們的名字.就如後世街頭髮卡片一般,這是一個宣傳、拓展業務的機會。
吶,這就是專業,論蹭熱度,賽貂蟬南波灣!
親兵營剛剛從樓下行過,卻聽街面上的歡呼聲突然又高了數倍。
十字街口的喧鬧,如同響雷一般,一浪高過一浪。
賽貂蟬勾頭一看,卻見一名年輕將領身穿金銀甲、胯下棗紅馬,正朝四周百姓微笑拱手。
「呀!都統來了!」
「都統笑起來真好看!」
「若都統疼我一晚,便是貼錢也願意!」
二樓臨窗處,一群姐兒們你推我搡擠在窗邊,嘰嘰喳喳一陣議論後,不知誰先反應了過來,從懷中掏出帶著體溫的帕子便朝陳都統丟了過去,「都統,奴家玉流兒.」
這一聲,提醒了旁的姐兒。
十字街口登時下起一陣手帕雨,紛紛揚揚把陳初裹了進去。
「哎呀!省著點丟,省著點丟!」
賽貂蟬氣不打一處來後邊還有好多軍將,一下都丟完了,接下來還怎辦!這些騷蹄子,一個個都做著春秋大夢!你們以為自己都有陳姨娘那福氣麼?
賽貂蟬罵罵咧咧擠到了前頭,妙目往陳初身上掃了兩眼,忽而抬手將隨身帕子也丟了出去,「陳都統,奴家賽貂蟬,咱們還是老鄉哩,若得閒莫忘照顧奴家生意喲」
「.」
四周登時一靜。
「哈哈哈,媽媽你來湊什麼熱鬧?」
「你們懂甚?說不定,陳都統就喜歡年紀大些的!年紀大的會疼人,年紀大的會的多.」
「哈哈哈媽媽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樓下。
陳英俊兄妹、吳逸繁正好待在此處。
聽聞樓上浪笑,站在人群中的陳瑾瑜微微仰了頭,不滿的瞥了一眼。
街上,陳初已經漸行漸遠,陳瑾瑜望著那道背影,不自覺露出一抹淺笑,輕聲吟道:「青雲少年子,挾彈章台左」
半個時辰里,不斷抨擊蔡州留守司張揚、擾民的吳逸繁,見滿城百姓皆發自內心誇讚武人,早憋了一肚子氣。
此刻又聽見與他有婚約的陳瑾瑜把陳初吹捧到這般高度,不由冷哼一聲,「哪裡來的青雲子?我只看見一名吮癰舐痔、欺世盜名之輩路過.」
他話音一落,身前幾名看熱鬧的百姓同時回頭,向吳逸繁怒目而視。
還好,陳英俊也在,趕忙向幾人陪不是,只道我這兄弟乃是外府人,不認識陳都統,諸位鄉親莫怪。
那幾人見陳英俊衣著、氣度不凡,只不悅警告道:「這位書生,看你還明事理,好好說說你這兄弟吧!淮北幾府如今爛成甚樣了?咱蔡州能躲過此劫,全賴都統,你那兄弟再胡亂說話,早晚挨打!」
「是是。」陳英俊連連拱手。
吳逸繁覺著到了未來岳丈的地盤,不會有甚安全問題,所以出門前沒帶武師隨行。
此時被人呵斥,只以幽冷眼神記住了幾人長相,並未繼續嘴硬。
陳英俊安撫好對方,也有些不高興的說了吳逸繁幾句。
主要是吳逸繁那句『吮癰舐痔』太惡毒了.
不過,看起來一臉淡然的吳逸繁並不把陳英俊的勸說當回事。
陳瑾瑜冷著一張俏臉,一言不發。
俄頃,街面上經過的人變成了背縛雙手,被軍士們押解而來的俘虜。
為讓大夥知曉對方是誰,被俘賊首頸後分別插了木牌。
『亂軍首領吳開印』
『亂軍頭目馬金星』
『亂軍頭目李魁』
前一刻,滿是歡呼的街道旁頓時變作了一波又一波的怒罵。
更有外府災民哭嚎道:『狗賊,你們殺了我爹爹』、『殺千刀的,還我五歲的兒子啊!』、『我家娘子死的好慘啊!』
若不是有衙役負責維護秩序,這些亂軍頭目只怕當場便要被災民們一擁而上生吞活剝。
「諸位鄉親,莫急,莫急啊!都統大人有令,秋後會召開公審大會,讓賊人伏法!大夥不要往前擠了!」
有了苟勝一遍遍吆喝,災民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雖無法當場殺了這幫作惡多端的賊人,但百姓們樸素的『喜憎』還有別的手段表達。
方才,還下著花雨、手帕雨的街頭,頓時變成了一場爛菜雨。
就連陳瑾瑜也有所準備,「篆雲!」
只聽她輕喝一聲,丫鬟篆雲連忙挎著籃子上前,籃子內有臭雞蛋爛菜葉.
陳瑾瑜忍著噁心,在臭蛋中挑了一個最臭的。
隨後,那雙靈動雙眼悄悄在遠處賊人和身旁吳逸繁身上來迴轉了一圈,隨後揚起手作勢要擲。
可是陳瑾瑜卻『不小心』手一滑,臭蛋不偏不倚正中吳逸繁面門。
「.」
惡臭頓時瀰漫開來,周遭百姓急忙捏了鼻子四散逃避。
方才那幾名和吳逸繁起了言語衝突的百姓回頭一看,不由一樂,「哈哈哈,活該.」
「哎呀!吳家哥哥,對不住呀!我一時失手,怎辦,怎辦呢?」
陳瑾瑜手足無措,嚇得快要哭出來了,卻因嫌臭,站的很遠。
惡臭的灰青色蛋液,順著臉頰下淌,吳逸繁不由大急,嚎道:「快,快幫我擦掉!」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那臭蛋液沿著嘴角流進了嘴裡.
「嘔」強烈的味覺衝擊,讓吳逸繁當場嘔吐起來。
「篆雲,快找東西幫吳公子擦一擦呀!」
『不小心失了手』的陳瑾瑜急的跳腳。
篆雲卻道:「娘子,我的帕子方才也.丟出去了呀!沒東西給吳公子擦了」
「事急從權!用爛菜葉擦!」陳瑾瑜急中生智。
篆雲倒是個聽話的,也不嫌髒,隨手抓了一把爛的淌汁的菜幫子便摁在吳逸繁臉上胡亂抹刮起來
爛菜葉的腐臭,加上臭雞蛋的惡臭。
複合型味道,更沖了.
「嘔~嘔~別,別擦了!賤婢快住手!」吳逸繁氣急敗壞道。
「吳家哥哥,你凶篆雲作甚?她在幫你呀」
陳瑾瑜委屈吧啦道。
六千字大章,二合一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