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人比狗,氣死人

  江晚棠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姬無淵,正好對上了他那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神,瞧著心情不錯。

  她便意思意思的客氣了一下:「這不太好吧,畢竟是姐妹們特意送給陛下吃的。」

  姬無淵微微揚起下巴,神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江侍女言之有理。」

  在江晚棠期盼的小眼神中,他對著一旁的王福海,淡淡道:「端下去,餵狗。」

  江晚棠瞳孔猛得睜大,心道: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嘛!

  什麼位分的狗,吃得比她這個昔日寵妃還好。

  簡直人比狗,氣死人。

  她堂堂一介寵妃,活得還不如一條狗。

  又想到長樂宮那隻日日只能吃他們剩菜剩飯的大黃狗,江晚棠不禁感嘆:同狗不同命。

  跟著她只能吃剩菜剩飯,而跟著狗暴君卻是可以日日吃香喝辣。

  怪不得說,打狗也得看主人呢。

  江晚棠搖了搖頭,無奈嘆了一口氣,眼不見為淨,低頭繼續研磨。

  她可做不出跟一條狗搶吃食的事,算它命好。

  姬無淵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王福海領著幾個小太監正要去端桌上的美食,卻聽姬無淵突然開口道:「慢著。」

  王福海示意幾人停下動作,疑惑的看向了他等待指示。

  姬無淵看著低垂著頭研磨的江晚棠,故作漫不經心的道:「孤突然想起來,狗是不是已經餵過了?」

  王福海滿頭問號:餵過了嗎?!

  但是陛下這樣問,那便是餵過了。

  於是他點頭回應道:「是是,陛下說得沒錯,確實餵過了。」

  姬無淵滿意的笑笑,嗓音低沉的喚了一聲:「江侍女。」

  江晚棠還沒適應這個稱呼,愣了一瞬才抬眸看向了他。

  姬無淵笑看著她,語氣散漫慵懶:「這些吃食便都賞給你了。」

  江晚棠沒有反應。

  「怎麼,不想吃?」姬無淵繼續道。

  就在這時,江晚棠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幾聲。

  江晚棠頓時臉色臊紅了起來。

  她是真餓了。

  昨夜一番大折騰,今早還沒用早膳就過來受姬無淵的使喚了。

  姬無淵嘴角的笑意加深:「江侍女的身體,可比這張嘴要實誠多了。」

  話中摻雜著一點似有似無的深意。

  江晚棠無心理會他在說什麼,反正不會是什麼好話。

  她這會兒眼裡只有那滿桌誘人的吃食,沒有再客氣扭捏,直接起身坐過去吃了起來。

  眨眼的功夫,餐桌上的每一道膳食都被她吃下了一些。

  看樣子是真的餓慘了。

  姬無淵心裡頓時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怎麼瞧著好像自己虐待了她似的,連頓飽飯都不給吃。

  他微微皺起眉頭,擔憂的囑咐道:「慢點吃,別噎著……」

  江晚棠其實吃的不快,動作也還算優雅,就是比不得那些在姬無淵面前小鳥胃的嬪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她邊吃還邊在心裡點評了一番,比如賢妃的廚藝不錯,百花酥做得又香又脆;

  王美人的雞湯裡面放了許多名貴食材,堪稱十全大補湯;

  嘉妃的人參血燕盅,清甜解膩,當甜品再適合不過;

  ……

  很快,姬無淵便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陰沉了下來。

  「江晚棠,你是多久沒吃東西了?」

  怎麼著是後宮嬪妃,不至於短了吃食,況且正常情況下就算餓了,也不至於餓成這樣。

  江晚棠最後喝了一口茶水,吃的心滿意足。

  她就等著姬無淵這句話呢。

  走到姬無淵身邊,便開始委屈巴巴的賣起了慘:「陛下,臣妾今日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在宮裡的待遇都不如您的一條狗。」

  姬無淵的眼角幾不可察的跳了跳,他按住額角,冷斥道:「胡說什麼?」

  江晚棠繼續假裝委屈道:「沒有胡說,臣妾都好些日子沒見過葷腥了,御膳房每日送來的都是素食。」

  「吃不飽,還容易餓。」

  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小鹿一樣,眼巴巴的望著姬無淵。

  這點江晚棠倒沒有說謊,這段時日,宮中都道她失了恩寵,長樂宮門庭冷落,於是那些見風使舵的人,便不將她長樂宮放在眼裡,衣食住行方面越發敷衍。

  好在她自己手上有銀子,不至於真吃御膳房送來的清湯寡水。

  姬無淵一張臉黑得不能再黑:「你好歹也是孤親封的三品婕妤,他們怎敢如此怠慢?」

  江晚棠滿眼幽怨的道:「誰讓臣妾前段時日失寵了呢?」

  姬無淵心口一滯,頓時被她這一句嗆得說不出話來。

  有點扎心。

  他向來不在意後宮女人那些事,倒是沒想到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陽奉陰違。

  姬無淵突然就想到了江晚棠之前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她不會就吃這種東西吧。

  一股濃烈而複雜的異樣情緒湧上心頭。

  姬無淵下頜線緊繃,眼神陰沉到不像話,冰冷的眸光掃向了一旁王福海,寒聲道:「御膳房失職,罰每人杖責三十,食素一年。」

  「怠慢貴人者,全部杖斃。」

  強烈的壓迫感襲來,王福海戰戰兢兢,後背已經被汗意浸濕,忙跪在殿前惶恐道:「奴才這就去處理。」

  走出去的時候,王福海還是難免一陣心驚。

  陛下向來冷血無情,手段狠戾,眼中揉不得沙子。

  可對這位江婕妤,卻是格外的驕縱了一些。

  她一受委屈,陛下查都不查,直接全部將人處置了。

  往後,這後宮中誰還敢低看了這位江婕妤。

  哦不,馬上就是淑妃了。

  殿內,姬無淵伸手將江晚棠抱在懷中,眉眼染上幾分心疼和自責,嗓音低低啞啞:「受委屈了為什麼不告訴孤?」

  江晚棠眼睫顫了顫,眼尾泛起一抹紅:「陛下不是在生臣妾氣麼?」

  姬無淵聽著她的話語,感覺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過分的疼痛。

  他深吸一口氣,難得的溫和語氣:「孤不生氣。」

  「你兄長的事,孤答應了。」

  江晚棠乖巧的依靠在姬無淵懷中,驚得眨了眨眼。

  簡直是意外之喜。

  暴君什麼時候這麼好哄了?

  說是貼身伺候,後來卻什麼都沒讓她干,只是拿了幾本書給她看,讓她在一旁陪著他批閱奏摺,僅此而已。

  夜晚的時候,姬無淵見江晚棠頻頻打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便早早的放她回去休息。

  然方才在殿內還困得不行的江晚棠,一出來就變得神采奕奕,生龍活虎,哪還有半分睏倦的模樣。

  沒錯,她裝的。

  陪了暴君一天了,她乏了……

  夜色如墨,微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江晚棠回到長樂宮,身心剛放鬆了幾分,就立馬警覺了起來。

  她停下腳步,靜靜地站在院子中央,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影。

  江晚棠的眼神凌厲的掃向四周的黑暗。

  片刻後,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漠然,對著一片黑暗說了句:「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