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晚棠這滿身血污的悽慘模樣,怎麼看都是戚貴妃仗勢欺人。
她在以行動向他證明,到底誰更慘,誰遭受欺負。
江晚棠清楚的知道姬無淵並不在乎後宮的女人死活,更不會去追究誰對誰錯,為誰主持公道。
這宮中從來都不講什麼公道,只講生存之道。
她在賭,賭他不想讓自己這麼快死。
人嘛,都有獵奇心理,尤其是高處不勝寒的帝王。
當他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獵物,又怎會捨得一下子就將它殺死。
比起獵殺,他只會更享受捕捉的過程。
姬無淵彎了彎唇,黑眸微眯,看向江晚棠的眼神變得幾分探究玩味起來。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有孤在,不會讓你死。」
戚貴妃瞧見江晚棠這狐媚模樣,氣的咬牙切齒:「陛下,她是裝的!她一定是裝的,您不要被她的表象欺騙了……」
「住口!」
她話未說完,便被姬無淵厲聲阻止。
戚貴妃滿眼驚痛,不可置信的看著姬無淵。
他竟然為了一個入宮才不足一月的美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斥責她。
竟是半分顏面都不給她留了。
此刻的心痛,遠超於她的身體的疼痛。
戚貴妃分不清是痛苦多一些,還是悲哀多一些。
姬無淵看向她的眸色冷如冰霜,話語更是刺骨:「孤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江晚棠知道,這次她賭對了。
身上鑽心的疼痛傳來,她皺了皺眉,是時候得寸進尺,報一報這雨中杖打的仇了……
江晚棠一邊哭,一邊拽了拽他的衣擺,視線掃過方才押著她打的那些人,弱弱的抬手指著他們,語氣憤恨道:「是他們打我,是他們差點將我打死!」
「陛下……」
話落,又淚眼汪汪看著姬無淵。
意思很明顯,要他為自己討回公道。
姬無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群太監和守衛戰戰兢兢跪在那,有的手上還拿著板子。
姬無淵唇角的笑意加深,寒聲道:「來人,將重華宮所有奴才拖下去,杖斃!」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戚貴妃更是跌坐在地,直到她身後的余嬤嬤要被人拖走,她才有了幾分動容。
她死死的拽著余嬤嬤,大聲喊道:「陛下!」
「余嬤嬤是看著臣妾長大的,求您饒恕她!」
姬無淵不為所動,看都未看她一眼。
戚貴妃氣紅了眼,口不擇言:「陛下,臣妾不服!」
「余嬤嬤她有何錯?」
「明明是江晚棠那個賤人犯了錯,陛下不罰她,反倒是處罰臣妾的人,是何道理?」
這下,連王福海都嚇傻眼了。
戚貴妃當眾質問皇上,這是明晃晃的藐視皇威啊!
莫不是仗著自己得了幾日寵,便以為自己可以在皇上面前恃寵而驕了。
王福海猜得不錯,戚貴妃簡直嫉妒瘋了。
她不信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還比不過一個剛入宮的美人。
明明前段時日,他們還在榻上『抵死纏綿,相濡以沫』……
姬無淵臉上還帶著淺薄的笑容,可周身的壓迫感極重,讓人無法忽視。
他嘴角帶笑,聲音卻是無比的陰沉:「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質問孤?」
戚貴妃被他冰冷刺骨的神色嚇得直打哆嗦,說不出話來。
「來人,貴妃出言不遜,掌嘴!」
「今日之事,再有妄議者,先拔了舌頭,後杖斃。」
「另,貴妃德行有虧,御前失儀,收回其協理六宮之權,罰禁足三月思過。」
話落,姬無淵看向了地上的江晚棠,那眼神似在說:滿意了嗎?
江晚棠眨了眨眼,心中腹誹:明明是你得償所願,藉機收回了戚貴妃的六宮之權。
但她還是很給面的點了點頭。
只是她受了重傷,身體又淋了許久的雨,傷口怕是已經發炎了。
江晚棠臉上一片慘白,腦袋暈暈沉沉的,攥著姬無淵衣擺的手也失了力氣。
這下是真撐不住了。
姬無淵也看了出來,沒再耽擱:「來人,把她……」
「罷了,孤自己來。」
「女人真是麻煩!」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前一刻滿臉嫌棄,周身氣壓冷戾的帝王,下一刻便將手中的傘遞給了身後侍衛,俯身將地上一身髒污的江晚棠打橫抱了起來。
姬無淵這般做著,也不管眾人瞠目結舌的表情,快步走出了重華宮。
王福海也是驚得咳嗽了幾聲,掩拳遮擋自己臉上同樣震驚的表情。
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冷漠無情,極度潔癖的帝王姬無淵嗎?
皇上突然這麼有人情味的樣子,他還真是有點看不習慣。
見人走遠,王福海便麻溜的跟了上去。
在場的嬪妃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俱是震驚。
戚貴妃臉色慘白,失魂落魄,滿身狼狽不堪的她維持著跌坐在地上的姿勢,一雙眼眸一動不動的盯著姬無淵離開的的背影。
甚至都沒有人上前扶她一把,重華宮的奴才一個個都被打得嗷嗷直嚎,撐不住的都已經斷了氣。
白微微再度姍姍來遲,她站在重華宮門口親眼目睹姬無淵抱著江晚棠上了御駕,揚長而去。
她其實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戚貴妃又在找茬磋磨妃嬪,才故意拖到快結束了才來。
入宮以來,被戚貴妃磋磨至死的嬪妃不在少數,算不得稀奇。
只是她沒想到,姬無淵會來。
更沒想到他會親自抱著江晚棠上他的御駕。
這可是後宮所有女人都不敢奢望的。
即便是最受寵的她,也從未上過他的御駕,更不要說是被他親自抱上去。
這位江美人,不簡單!
白微微眯了眯眸,眼中是清淺的暗色,看不出心中所想。
宮女見她站著一動不動,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咱們還進去嗎?」
白微微收回視線,抬眸往重華宮內看了一眼已經暈倒在地的戚貴妃,冷冷道:「不必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