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心痛

  馬車內的雲裳微微一怔,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輕咬了咬唇,猶豫了片刻,外面謝之宴的聲音繼續傳來:「她還好嗎?」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卻有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雲裳聞言瞳孔一顫,低頭看著懷中面色慘白,神情痛苦的江晚棠,難受的不行,一直蓄在眼眶裡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她開口,聲音顫抖,哭腔濃郁:「謝...大人......」

  話音剛落的瞬間,馬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謝之宴站在馬車外,在聽到雲裳帶著哭腔的聲音時,心幾乎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於是,他直接將車門打開,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眸,在看到裡面眼眶通紅,不停落淚的雲裳,和躺在她懷中一動不動的江晚棠時,不可避免地顫了顫。

  他在害怕...

  江晚棠躺在那一動不動,仿佛沒了生氣一般,安安靜靜...

  謝之宴不敢想像昨日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笑顏明媚的人,此刻無聲無息地躺在那。

  他自以為堅固冷靜的心臟,突然就像被人死死攥緊,難受的厲害......

  謝之宴咬著牙,毫不猶豫的進了馬車,眼底的血絲密布,清冷俊朗的面容表情是罕見的驚慌。

  當他走到兩人身前,便看見江晚棠慘白著一張小臉,神情痛苦,她額頭不斷有細密的汗珠冒出,偏又倔強的緊咬著下唇,壓抑,忍耐著不肯出聲...

  心疼到不像話。

  痛到不能言明。

  怎麼會這麼痛?

  他想,這世上再不會有另一個女子,能如江晚棠一般,讓自己心如刀絞,疼入骨髓。

  在這一刻,初懂情愛的少年人,滿眼心疼,恨不能替他心上的姑娘扛下所有苦痛。

  謝之宴蹲下身,雙手不住顫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又在手伸出的那一刻收了回來。

  「她...」他的嗓音微啞,帶著無法掩飾顫抖:「她怎麼了?」

  雲裳在看見謝之宴走來的一瞬間,眼淚瞬間止住,仿佛無助之人,終於看到了希望。

  而後,她將江晚棠的情況事無巨細的都告訴了他。

  聽聞是因下水受寒而導致的月事痛疾發作,謝之宴的一顆心揪緊,心中滿是心疼和自責。

  事實證明,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謝之宴拿起一旁閒置的錦被裹在江晚棠身上,隨後隔著被子將她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軟榻上。

  之後,他便命人快馬加鞭去附近的縣城裡找個大夫過來。

  榻上的江晚棠,睡得並不安穩,緊皺著眉頭,雙手捂住肚子,將身體蜷縮了起來。

  宛若一頭受傷的可憐狐崽,很輕易的就能叫人覺得心疼不已。

  謝之宴想起自己內力屬純陽,於是便抬手,隔著被子,在江晚棠的腹部上方,運起內力。

  迷迷糊糊的江晚棠,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熱意順著腹部蔓延至全身,痛意在漸漸消退......

  她捂住肚子的手緩緩鬆開,身體也慢慢舒展開來,額間的汗水也多了起來。

  守在一旁的雲裳見狀,鬆了一口氣。

  此時外面的陸今安已經將燒好的熱水,送到了馬車門口。

  雲裳自覺的去端熱水,卻在起身的那一刻身形晃了晃,差點跌倒。

  謝之宴抬眸看向了她。

  後者尷尬笑笑,不在意道:「我沒事,坐太久,腿麻了...」

  謝之宴微蹙了蹙眉,沒說什麼,只是衝著馬車外,將陸今安喚了過來。

  陸今安本來瞧見雲裳出來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卻在看清她臉色的時候一瞬間僵住了。

  雲裳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陸今安快速走過去,將想躲避的雲裳一把拉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面色凝重道:「別動,你發熱了。」

  雲裳用力掙開陸今安的鉗制,惱怒道:「我沒事,你放開!」

  陸今安拗不過,只得咬牙放手。

  而後雲裳便端著熱水進去為江晚棠擦拭額頭,臉頰和手。

  榻上的江晚棠漸漸地有了幾分意識,但人依舊是昏昏沉沉的,小腹上的源源不斷傳來的暖意,讓她感覺熟悉。

  端坐在一旁的謝之宴,閉著眼眸,用內力為江晚棠驅寒。

  突然,他感受到一雙柔弱無骨的雙手,纏上了自己的手臂。

  謝之宴驀地睜開眼眸,便見江晚棠緊緊的抱住了他那隻為她輸送內力的手,嘴裡不知在呢喃著些什麼。

  「阿淵......阿淵......」

  謝之宴正欲抽出手,卻在聽清她嘴裡的呢喃時,手上的動作瞬間怔住。

  阿淵?

  謝之宴嘴裡重複著這兩個字,隨後意識到什麼,將自己的手快速抽離了出來,便欲起身。

  而榻上的江晚棠卻是在熱意消散的那刻,伸手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雙小手牢牢抓著他手臂,像是生怕他會離開。

  「阿淵......」

  「阿淵......」

  嬌嬌軟軟的聲音,帶著幾分依賴,撒嬌意味,嫵媚蠱惑的滋味,是和他爭鋒相對或胡鬧時絕對沒有的依戀。

  謝之宴感覺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很疼,深入骨髓的疼。

  有那麼一瞬,謝之宴恍若靈魂出竅,看到另外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身影,此時站在這如遭雷擊,呼吸驟停,而後轉身離開。

  可他腳步卻仍舊駐留此處,薄唇僵直,他想他或許該離開的...

  可私心裡,他無法放任對這般虛弱的江晚棠,忽略不管,逃避漠視。

  江晚棠的口中不斷喚著「阿淵」這個名字,可偏偏後者沒有回應。

  漸漸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淚流了下來,委屈的,無助的,破碎的......

  「阿淵......」

  「阿淵......」

  「……」

  看的謝之宴心疼不已,卻又束手無策。

  許久都未得到回應的江晚棠,突然起身,傾身抱住了坐在一側的謝之宴。

  後者瞬間渾身僵住,身體繃緊,一動不敢動。

  謝之宴想起身,偏後者察覺到後抱得更緊。

  他伸手去推,她就不停地掉眼淚,委屈又可憐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