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江晚荷嫉妒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怨恨和堅定。
怨恨江晚棠冷血無情,陛下那麼寵愛她,明明就是她幾句話的事,可她卻不願意幫自己。
同時也越發堅定了自己要踏進戚家大門的心。
說到底,江晚棠不也是個妾嗎?
她憑什麼瞧不上自己?
她一個鄉野村姑,除了有幾分容貌,又有哪裡比得上自己?
女子嫁人猶如轉世投胎,一輩子能過成什麼樣,就看她嫁的男人如何。
江晚棠能有如今地位,不就是因為依傍上了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她可以翻身,自己未必就不行。
而戚家,是她最好的選擇。
這般想著,江晚荷離開的步伐都堅定了幾分。
……
在幾人走到宮門的時候,遇上了騎馬而來的謝之宴和陸今安。
江晚荷遠遠的瞧見謝之宴,恍了恍神。
二九年華,風華正茂的郎君,一襲緋紅官袍,面容俊秀,端的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風流恣意。
這樣的男子,才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春閨夢裡人,真正的心悅之人。
戚風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
人最不能比較。
江晚荷不得不承認,戚風在謝之宴面前,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有一件事,江晚荷一直藏在心中,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她的母親秦氏。
在她十二歲那年曾貪玩,偷溜出府,在繁華的長街上遇上了打馬而過少年謝之宴。
那時候的謝之宴還是個清冷出塵的少年郎,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還不是如今這般的凶名在外,冷麵無情。
江晚荷猶記得,當時她被幾個小乞丐圍著搶身上的銀錢,騎著高頭大馬,著一襲墨紅色錦衣袍的謝之宴停在幾人面前,嚇得那幾個小乞丐頓時跪地求饒。
然謝之宴沒有為難他們,而是將自己身上的銀錢都分給了那幾個小乞丐。
雖是做著善事,但語調很冷,很淡,他說:「乞討不丟人,但搶劫有違禮法,再有下一次,我就不客氣了。」
他說話的時候,天生有一股令人敬畏的威懾力。
身上更是有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老沉,冷靜和心智,一雙好看的眼眸里全是淡漠,好像一個超脫世俗之外的人。
與江晚荷見過的其他世家弟子,都不一樣。
等到小乞丐們都離開後,謝之宴的餘光才落到了傻站在那發愣的她身上,依舊的淡漠的,他說:「你一個小姑娘,日後不要獨自出門了,快回去吧。」
看似那麼冷漠,骨子裡卻正義溫柔。
於是,少女春心萌動,避無可避。
他或許只是見義勇為,但是江晚荷卻是深深的入了心。
只可惜……
謝之宴不近女色,永安侯府門第又太高,她想高攀,攀不起。
就在江晚荷怔愣之時,謝之宴的目光朝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她的心臟驀地一緊,呼吸都提了起來,整個人都處於無措當中。
江晚荷以為謝之宴注意到了自己,可他只是對著送她們出宮的雲裳,微微頷首。
而後下馬朝皇宮內走去,從頭到尾都沒瞧過自己一眼,忽視了個徹底。
江晚荷的一顆心,瞬間跌入了谷底。
走出宮門,江晚荷仍不死心的轉身看向謝之宴的背影。
看的眼眶疼的發酸,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看著,直到後者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中,她才緩慢艱難的眨了眨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本以為是兩個人的秘密,卻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痴心妄想罷了。
曾經身心乾淨的她,高攀不上,如今破敗髒污的她,更是連妄想都變得褻瀆。
說到底,當初對戚風在街上出手相救的好感,其中一大半也都是來源於謝之宴和當年這段回憶。
她總覺著,像謝之宴這般見義勇為的少年,縱是容貌差距大,品性也該差不多如他一樣。
事實證明,他就是他,無人可替代。
就像白月光永遠只是白月光,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星星可以是很多個,每個都大差不差……
她仰望月光,也曾奢望月光灑向她。
可他最終只是自己少女懷春時綺麗的一個夢,做夢的人是她,沉迷夢境的人也是她,而被夢見的人,對這一切都無所知。
此時,身旁秦氏的聲音,拉回了江晚荷的思緒。
秦氏攥了攥她的手臂,狐疑的問她:「荷兒,你在看什麼呢?」
江晚荷斂了思緒,眼眸中的那抹黯然一閃而逝。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了慢慢跟在雲裳身後,亦步亦趨卻不敢上前打擾的陸今安。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那溫柔又濃烈的神情,分明是對心上人才有的。
陸今安是何人?
京中怕是無人不知了吧。
畢竟是不久前在京城名聲大噪,傳得沸沸揚揚的新科狀元郎。
本該前途不可限量的人,卻是自毀前途將自己賣入了尋歡樓,平白污了名聲。
沒想到如今還看上了雲裳那樣一個卑賤的後宮女官,真是無可救藥。
就像後宮那麼多世家貴女,皇上偏偏瞧上了鄉野出身的江晚棠。
真不知道這些男人都是怎麼想的?
難道,就是因為她們長得漂亮嗎?
江晚荷皺了皺眉,收回思緒,對秦氏道:「沒看什麼。」
「阿娘,我們回去吧。」
說罷母女兩人相攜離開。
……
另一邊,長樂宮。
姬無淵在再三確定江晚棠身子無礙後,才離開。
馬上便要離宮,有一大堆的事務等著他提前去處理。
而江晚棠也在姬無淵離開後,提筆寫了封書信給兄長江槐舟。
因著此次離宮是秘密消息,又因為怕兄長擔心,故而江晚棠在信上沒有提及自己,只是與他說了江晚荷之事。
她在信中特意叮囑,若是江晚荷執意要入戚家為妾,讓江槐舟儘量將時間往後拖延,最好能拖上一兩個月。
至於為何是一兩個月?
江晚棠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