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臣見陸今安態度如此堅決,也知此事再無商量餘地,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陸狀元如此重情重義,實乃難得。
「只可惜小女福薄,與陸狀元無緣了。」
陸今安再次拱手:「多謝大人理解,陸某慚愧。」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
江晚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摻著輕薄的諷笑,寒冰一樣。
家中已有貌美賢妻?
唯此一人,絕無二心?
聽起來還真是有情有義呢……
那被他們害得淪落至青樓的雲裳算什麼?
想到這裡,她看向了一旁的雲裳。
後者看上去還算平靜,臉色止不住的蒼白。
儘管她已經盡力的表現出一副平靜的模樣,但是江晚棠還是注意到了她衣袖下的手在顫抖。
江晚棠什麼都沒說,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她牽起雲裳冰涼的小手往設宴的大殿走去。
雲裳垂眸看著緊握著自己的溫熱手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眸中閃過淚光。
她很快便平復了情緒,恢復了以往的淡漠模樣。
江晚棠入殿的時候,特意走的正大門。
她今日的穿著十分的素淨,比她身旁的雲裳還要素淨的多。
本是十足十的美貌,一身素色廣袖輕紗裙,略施粉黛,半點不沾凡俗塵埃,踏入金碧輝煌的大殿時,幾乎叫人以為是月下仙子入俗塵。
就連她身旁的一等女官著裝的雲裳,都是同樣讓人不可忽視的美貌。
一個是很有攻擊性的美,讓人驚艷,驚嘆,似仙又似妖,猶如一朵盛開到極致的曼珠沙華,魅惑又致命。
一個是柔情似水,溫婉秀美,像一朵誘人採擷的小白花。
截然不同的美感,站在一起卻是毫無違和感。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位寵冠後宮,絕色傾城的貴妃娘娘所吸引。
然她的眼神清冷而高傲,掃視之處,眾人皆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生怕冒犯了這位寵妃的威嚴。
宴席上的眸光始終淡漠陸今安在看到她身旁的雲裳之時,瞳孔猛地一震,騰地站起身來,旁邊的其他二甲見狀忙將他拽了下來,驚訝道:「你瘋了,快坐下!那是當今最受寵的貴妃娘娘!」
「冒犯了她,可是要殺頭的!」
「就是,就是,快坐下!」
陸今安被兩人拉回了幾分神志,坐回了席位上。
他雙手緊握成拳,隱隱顫抖,眸光一眨不眨盯著記憶中的那抹窈窕身影。
而坐在不遠處的謝之宴,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看著陸今安的反常之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眼眸微眯,幾分危險的神色划過。
高台上,姬無淵眸光深深的看著向他款款走來的江晚棠,後者正要福身行禮,被他扶了起來。
姬無淵眼中溫情脈脈,溫聲調笑她:「棠兒今日怎麼穿得這般素淨?」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孤薄待了你。」
江晚棠沒說話,在姬無淵的身側坐下。
姬無淵輕輕捏著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的手腕,動作很輕:「怎麼了,怎麼看著興致不高?」
江晚棠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難得耍起了小性子,無理取鬧道:「臣妾穿什麼,陛下也要管?」
姬無淵安靜的聽著她不講理的詰問,突然輕輕笑了。
不僅沒有因為她過分的舉止生氣,反而好笑看著她:「不管,棠兒想穿什麼便穿什麼。」
江晚棠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意思的很。
見她又不說話了,姬無淵便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放下身段哄:「生氣了?」
「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孤的小貓崽了,孤幫你教訓他,嗯?」
好脾氣的模樣,看的人咂舌。
若是讓旁人聽見姬無淵說這些話,大約都會覺得大跌眼鏡,一旁的雲裳卻是早已習慣。
江晚棠自知是自己無理取鬧,見姬無淵如此耐心哄她,壓抑的心情也鬆了幾分下去。
宴會進行到一半,有個宮女走到雲裳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麼,雲裳同江晚棠說了一聲,便隨她走了出去。
而雲裳走後,江晚棠便注意到宴席上的陸今安也不見了蹤影,她桃花眼微微眯起。
雲裳剛走出大殿沒多遠,身後一道清朗乾淨的男聲響起,帶著輕微的顫抖。
「阿雲……」
真是熟悉而又久違的一個稱呼,久違到讓雲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頓了頓,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去。
身後的男子大步向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阿雲,我知道是你。」
陸今安緊緊握住了雲裳的手腕,生怕他一鬆懈,她就消失不見。
後者掙了掙,掙脫不開。
陸今安的唇在發抖,握著她手腕的手更用力了一些,道:「阿雲,我找了你好久……總算找到你了……」
雲裳閉了閉眼,沒有回頭。
隨後她雙手緊握成拳,用盡全力甩開了陸今安的手,語調冷漠:「我不是你口中的之人,陸狀元認錯人了。」
說罷,便直接舉步離開。
「雲裳!」
他眼眶泛紅,聲音沙啞而顫抖:「你真的……不記得你的陸哥哥了嗎?」
「如今重逢,你連回頭看我一眼,也不願嗎?」
雲裳的腳步頓住。
見她停下,陸今安的眼眸一亮,他看似問得平靜又克制:「這些年你去了哪裡,過得好嗎?」
「你離開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四處找你……」
「呵,找我?」雲裳撲哧一聲笑了,笑得極盡嘲諷。
她回過身看清了記憶里熟悉的人。
還是那般溫潤如玉,公子無雙,比之當年更盛,尤其此刻一襲狀元紅袍加身,當真是貴不可言。
她抬眸看向他,那雙漂亮清麗的杏眼裡面的滿是諷刺意味,她一字一頓:「托你們的福,我還活得好好的。」
「看過了,還是一樣的人模狗樣。」
「我還有有事,就不耽擱陸狀元把酒言歡了。」
話落,雲裳轉身離開。
陸今安陰沉著臉,疾步朝著雲裳追去,他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將拽到了一旁的柱子上,壓著她的手腕。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眼眶已然通紅,啞聲道:「雲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