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膳是御廚做的江南菜,只因昨晚姜昕玥說想品嘗江南的美食。🐝ൠ 😝🌷
御膳房的人,還是懂投桃報李的。
院子裡堆積了厚厚的白雪,幾個雜灑的宮人在庭中掃雪,銀裝素裹的世界,分外妖嬈。
此情此景,姜昕玥詩興大發。
想了良久,最終只憋出來一句宋之問的《苑中遇雪應制》:「不知庭霰今朝落,疑似林花昨夜開。」
正欲再作……不是……再念一句,王得全的身影就從宮門外走了進來。
姜昕玥忙將衣服穿好,讓喜鵲出去迎他,喜鵲那張甜嘴見人就道:「王公公,這大雪天的,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吹得我這隻喜鵲都喳喳叫。」
意思就是王公公一來,合熙宮裡准有好事。
王得全很是受用的笑了笑:「你們娘娘用膳了嗎?」
喜鵲想了想,該說用了還是沒用?
皇上該不會想宣她家主子一起去用膳吧?
王得全看她臉色就知道她想多了,甩了甩拂塵道:「姜少卿在御書房和皇上商議新歲宴上接待各國使臣的事,皇上讓咱家來請你們娘娘過去。」
這進了宮的妃子,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家人的不知凡幾,偏皇上對珍貴容就格外疼愛,特意讓他來帶珍貴容去御書房。
雖未曾明說讓他們父女見面,但這不是明擺著的意思嗎?
要去見這個身體的便宜爹了?
姜昕玥回憶了一下父女二人的相處模式……
還好,便宜爹生了五個女兒,每一個都是他精心培養,要送進宮給姜家鋪路的。
姜羽彤是姜家嫡女,她原本不在入宮之列的,便宜爹把三個庶女當貨物,卻沒把兩個嫡女算進去。
是姜羽彤這個蠢貨,自己在宮宴上對皇帝一見鍾情,絕食上吊,以死相逼,非要入宮來,便宜爹才把她們一塊兒放打包送進來的。
她怎麼就沒穿成姜羽彤或者她妹妹姜羽琳呢?
鴻臚寺少卿嫡女,這個身份不算低了,在宮外找個門當戶對的俊俏公子嫁了做正妻,過得也比在宮裡自在啊!
思緒翻湧間,御書房已經到了。
遠遠地,就看見兩個微微佝僂的背影,在和皇帝說著什麼。
第六感告訴姜昕玥,左邊那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有幾分挺拔俊秀的後腦勺,就是她的便宜爹。
畢竟能生出來她這麼漂亮的女兒,總不可能是右邊那個又矮又胖,頭髮花白的老者。
「臣妾見過皇上。」
溫柔清脆的聲音響起,姜少卿和上峰一起回頭,便見一絕色宮裝麗人盈盈下拜。
姜少卿嘴角含笑:「見過珍貴容娘娘。」
「父親大人不必多禮。」
「愛妃,到朕身邊來。」
姜昕玥只來得及近距離看便宜爹一眼,就快步走向宣武帝。
不愧是這身體的親生父親,果然生得十分好看,劍眉星目、五官深邃,用現代話來說就是濃顏美人。
不過便宜爹是濃顏美男。
姜昕玥的五官應該是集合了她爹和她娘的優點,美艷中又帶了些清純,清麗中又帶了些嫵媚,又純又欲的,四分像姜少卿。
還有六分,應當是隨了她那個名動京都的大美人娘親。
宣武帝叫她來,只是為了讓他們父女相見嗎?
不可能,他沒這麼好心。
「姜少卿有個好女兒,朕的珍貴容 自入宮以來,給朕帶來了太多的驚喜。方才朕與兩位愛卿說的烤肉和炸雞,便是珍貴容想出來的。還有宴會上的十二女子樂坊,也是她編排的。朕想……由她來親自說,或許能比朕解釋得更清楚。」
翊坤宮——
紛紜擔憂的看著半躺在床上,一臉病容的皇后:「娘娘,珍貴容去了御書房,已經一下午了,還沒出來。」
朱皇后臉色煞白,咳嗽了幾聲才道:「鴻臚寺卿和姜少卿在御書房,皇上這是憐惜她,找了機會讓她見見自己的父親。」
紛紜努了努嘴:「娘娘,皇上這又是冷宮相迎,又是御書房安排的,是不是也太上心了?」
想到昨夜皇帝的警告,朱皇后咳得更厲害了,紛紜急忙上前給她拍背,朱皇后半晌後才道:「本宮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能小看這後宮的任何一個人,饒是如此,還是一次次小看了她。且先看著,若是她也像麗貴妃一般狼子野心,本宮絕不容她。」
就算皇帝會惱怒,她也一定要維護她作為後宮之主的威嚴。
反正皇帝對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感情,不過是利益的結合。
她有權利保住自己的體面,皇帝也必須給她面子。
帝後,乃一體。
今日無月也無星,天空陰沉沉的,有風雨欲來之勢。
姜昕玥和便宜爹並排而行,皇帝特許她送便宜爹出宮。
借著路上的空隙,還能聊幾句家常。
她倒是不關心姜家怎麼樣,只是占了姜昕玥的身體,總遭代她儘儘孝心。
猶豫再三,她開口打破沉默:「父親,阮姨娘和澤哥兒、妍姐兒都好嗎?」
姜少卿停下腳步,姜昕玥也跟著停下。
「你嫡姐之死,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這是你嫡母托我問的。羽彤的死訊傳回家中,你嫡母就發了瘋,非要打死你姨娘和妍姐兒。為父知你在宮中艱難,只問你一句,是不是你親自動的手?」
「不是!」
姜昕玥回答道:「是她自己蠢,遭了皇上厭棄,又被人挑唆,穿著紅衣裳到我宮裡上吊,想變成厲鬼來害死我。」
「有你這句話便夠了。」
姜少卿溫和一笑道:「阮姨娘和你弟妹,為父會照顧好他們,你放心盡力伺候皇上,家中一切都有父親在。」
姜昕玥點頭,便宜爹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你進宮也有大半年了,聽說皇上也很寵你,你這肚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深宮之中,還是要有一個皇子傍身為好。」
是為你的仕途鋪路才好吧?
剛才做了個人,一瞬間又變狗了。
但姜昕玥還是應下了,主打的就是一個乖巧孝順。
反正肚子是她的,想不想生都是她說了算,懶得跟這些人爭辯。
又聊了一些澤哥兒的近況,宮門就近在咫尺了。
也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殘留的感情還是什麼,姜昕玥的鼻頭泛酸,莫名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