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璽從她手上的玉佩掃到御案上的匣子。
既然將東西放在這裡,就做好總有一日會被她看見的準備。
也算是在他預料之中。
「朕撿到的。」
「撿到,是不是要還?」李雲舒,「皇上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我丟的東西?」
蕭靖衍送她的這塊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它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螢光玉。
還是別國的貢品。
這塊玉,是先太上皇賞賜給蕭靖衍的。
夜晚可發光,在夏夜,還能引螢火蟲。
李雲舒看過幾次,也就過了新鮮勁。
當初蕭靖衍要送給她,她原本不想要。
蕭靜薇卻很感興趣。
於是,李雲舒先是問了蕭靖衍她能不能送人。
蕭靖衍同意了,她才收下。
後來,她要送給蕭靜薇,她沒要。
她喜歡歸喜歡,但這是別人送給李雲舒的東西,她也不好意思拿。
後來,這塊玉就戴在李雲舒身上。
蕭靜薇時不時會借去玩玩。
當時,他們都還在國子監跟著程太傅讀書。
李雲舒記得,幾次她借給蕭靜薇的時候,還有幾次蕭靜薇還她玉佩,蕭靖璽都看到過。
其實不止他,蕭靖衍、蕭靖昀也都在場。
「朕知道。」
就是不想還給她。
不想見她將蕭靖衍送的東西戴在身上。
即便她只是偶爾戴著,還只是為了滿足靜薇的好奇心,他都不想。
李雲舒不知道,從他第一次看見她拿著蕭靖衍的玉佩,他就不受控地嫉妒。
很嫉妒。
直到她弄丟了玉佩,並且從未找過。
直到他看見,在蕭靜薇問起的時候,她不難過,不傷心。
明確表示丟了就丟了,她不想找。
他心裡的嫉妒才消散了些。
「你不是跟靜薇說了,丟了就丟了?」
「這玉佩要是真對你那麼重要,怎麼也不見你找過?」
「……」他還反問她。
蕭靖璽忽然將玉佩從她手上抽走。
隨意往御案上一擱,黃花梨桌面與玉撞擊的瞬間,發出清脆的一聲噔。
這樣一副不爽的模樣,李雲舒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來。
他介意了。
丟了許久的東西忽然在他這裡發現,還不許她問問了。
有什麼好介意的。
小心眼。
李雲舒瞪他。
蕭靖璽自己坐了下來,動作熟練圈住李雲舒的腰,將人抱到腿上。
他身量高出她許多,此時她坐在他腿上,還得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平視。
觸及他深邃的黑眸,他就那樣直直望著她,似乎還有些……委屈。
李雲舒想笑。
「朕就是故意不想還給你。」
「看你日日當寶貝似的帶著,朕早就看它不順眼了。」
「……」
她哪裡日日當寶貝似的帶著了。
他明明清楚,當初她偶爾拿著它去學堂,只是想滿足蕭靜薇的好奇心。
若論對這塊螢光玉的喜愛程度,蕭靜薇比她更甚。
「有皇上這麼誇大的嗎?」
「就是偶爾,朕也不想見你身上佩戴別的男子送的東西。」蕭靖璽:「母后送給你的,怎麼不見你戴?」
李雲舒心裡忽然有了個猜測:「那些東西不會是你讓母后送給我的吧?」
蕭靖璽直接承認,「是朕的,當時朕不方便送給你,只能讓母后送你。」
再嫉妒,他也不想讓她被人說閒話。
李雲舒一手伸直搭在他肩膀上,一手屈起一根手指戳他的胸膛。
「所以你那時候就對我有非分之想了?」
「比那時候還要早上許多。」
李雲舒想起慧賢太后留下的信。
那信中所說都是她不曾知道的事情。
蕭靖璽因為她,多次惹怒先帝。
原來那次他三日沒去國子監,是因為要養傷。
他為了替她,讓先帝打得後背血肉模糊,還是先帝親自執鞭打的。
要不是慧賢太后得知,帶著安平公主拼死求情,三皇子恐怕會活活被打死。
此事起因是她跟著教養嬤嬤學規矩,雙手掌心被打腫,一雙腿還全是淤傷,偷偷哭了。
蕭靖璽不知從何得知,藉故懲治年嬤嬤與車嬤嬤,還到先帝面前替她求情。
李雲舒從前不懂先帝為何會那麼狠心。
現在她懂了。
先帝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對蕭靖璽越不喜,他就越安全。
就說先帝那麼寵愛慧賢太后,怎麼會不愛她的兒子。
看看蕭靜薇有多受寵就知道了。
都說先帝是懷疑三皇子非皇室血脈,所以先帝厭惡他。
安平公主是慧賢太后正式入宮才懷上的,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脈,自然受寵。
旁人都想錯了,包括當時的李雲舒。
李雲舒那日從國子監回國公府,甚至還跟李國公說過先帝的壞話。
她說,「皇上亂冤枉人。」
結果是李國公關起門,嚴肅地教育了她。
李雲舒不敢再多說話。
只是想著想著,不免覺得蕭靖璽有些可憐。
若是李國公懷疑她不是他女兒,她也會難過。
蕭靖璽肯定也很難過。
後來,她將自己最喜歡的蜜餞與糖杏子帶給蕭靜薇。
讓她帶給蕭靖璽。
慧賢太后告訴她的還有另一件事。
那日,她從東宮跑出來撞見蕭靖璽。
蕭靖璽見她哭,以為蕭靖衍欺負她。
他打了蕭靖衍,被先帝打了,還禁足。
像這樣的事情有很多。
如果她沒有嫁給蕭靖璽,慧賢太后那個匣子裡的信不會到她手上。
慧賢太后給喬姑姑的吩咐是,哪一日,蕭靖璽如願以償,喬姑姑再將那封信給她。
李雲舒感謝慧賢太后的用心良苦。
自看過信,這些日子她也刻意留意。
時間過去太久,太醫又用了最好的藥。
蕭靖璽身上的傷痕都沒有留下痕跡。
可她是心疼的。
心疼那時只敢默默對她好的蕭靖璽。
李雲舒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肩頭。
蕭靖璽頓了一下。
手從她腰間移到她後背,「雲舒,抱歉,沒告訴你確實是朕的私心。」
話沒說完就被李雲舒止住,「誰讓你道歉了。」
「它本來就不重要。」
「那是怎麼了?」
李雲舒微微起身,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一直沒有問你,父皇打你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蕭靖璽訝異,「你都知道什麼?」
李雲舒又抱住他的脖子,瓮聲瓮氣,「都知道了,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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