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自不用去理胤禛與烏拉那拉氏說了什麼,她只需要知道,烏拉那拉氏確實是被禁足了就好。
後來胤禛也問過年世蘭,為何不細究皇后之過。
年世蘭只道。
「皇后無論有無過錯,她都是大清的皇后。此前發生的事,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皇后太過愛慕皇上,才想出了一些歪主意。
皇上已經處置了從前的內務府總管,又將謝慶豐也革了職,
後宮有些機靈的妃嬪,想來已經有所疑惑了。
依臣妾之見,皇上不如到此為止,免得被人猜測宮闈之事。」
胤禛抓了年世蘭的手在手心,不免嘆道。
「人人都說你驕橫,但在朕這裡,你卻總是願意體諒。
你說得對,皇后就是皇后,朕暫時並無廢后之心,
自然也不會再深究此事。只是她竟指使內務府給欣貴人換的陳設,
敢對朕的子嗣下手,朕是萬萬不會原諒她的。
從前有許多事,是朕疏忽了,現在想來.」
胤禛忽然住了口不再說,年世蘭也不追問,用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摩挲著胤禛的手,說道。
「皇后不只是皇后,她背後的烏拉那拉氏只怕也有份參與。
否則她怎麼敢肆無忌憚的對龍胎下手?
臣妾以為,原本有三阿哥在皇后娘娘膝下,她能滿足一二。
只是人無貪慾便不是人,皇后也是一樣。」
年世蘭這幾句話,足以讓胤禛思考一番。
是啊,皇后不能生養,可是她膝下有個三阿哥。
如若她背後的烏拉那拉氏家族想將皇后的權利牢牢握在手中,那必會扶持三阿哥。
皇后為了大權不會旁落,也是會聽從家族的罷?
胤禛思緒飄散,外面傳來蘇培盛的聲音。
「啟稟皇上,岳鍾琪大人求見,此刻正在上書房外候著。」
年世蘭將手抽出,退後一步行了禮。
「皇上還有朝政要忙,臣妾先行告退。」
年世蘭自後門出去,並未與岳鍾琪見面。
只是自胤禛見過岳鍾琪,卻是對烏拉那拉氏家族越發上心起來。
他命人去查烏拉那拉氏家族的產業,連帶著那些旁系都被查了個底朝天。
後宮之中人人都謹言慎行,這些日子雖是華貴妃代行理事,但她並不要妃嬪們去給她日日請安,眼看產期將近,年世蘭將許多事都委以端妃與沈貴人。
年世蘭這日終於去了被自己遺忘很久的永和宮。
只是她挺著肚子在永和宮中站了一會子,德太后打發一個面生的小宮女出來,說德太后正在用藥,要華貴妃等一會子。
年世蘭笑一笑道。
「既是太后娘娘正在用藥,想必身子還未大好。
本宮還有著身孕,就不去叨擾太后娘娘,
也免得沾惹了病氣。本宮先回去了,
待太后娘娘好些了,本宮再來看太后。」
那小宮女早都聽說過華貴妃的大名,自是不願觸霉頭的,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年世蘭離開。
德太后在寢殿中聽說,恨恨道。
「哀家看她就是來耀武揚威的,哪裡是來看哀家的!
皇帝縱著這個狐媚子,竟也許久不來哀家這裡!」
竹息取來水菸袋,為德太后點上,一股奇異的香味飄出,德太后深深吸了口氣,方才還緊皺的眉頭便舒展開了。
她極為享受的吸了一口水菸袋,嘆道。
「還是你會哄哀家高興,每每哀家發火,你總有辦法紓解。」
竹息在旁小心伺候著,透過煙霧看著德太后日漸更為瘦削的臉,有些憂心忡忡。
「太后娘娘,這煙膏聞著是香,但奴婢卻擔心長久下去有損身子。」
德太后正在興頭上,哪裡聽這個,她不在意的道。
「能有什麼損身子的呢?太醫經常來給哀家醫治,
都沒有診出什麼不好的地方來,你這老貨,
就別瞎操心了。這東西可好的很,
若不是這東西能給菀貴人及時止痛,
她哪裡有那麼甘心情願為哀家做事?
只是她蠢笨,竟被人察覺了。
對了,這個月就不必給她送藥了,
哀家要讓她知道,不聽哀家的話,
就有數不清的痛苦等著她!」
竹息點頭應下,眼睛不自覺的瞟向煙膏盒子。
年世蘭聽知樂傳回來的消息,冷笑不止,德太后吸著水菸袋自然覺得舒適無比。
她即便自己沒有親眼所見,也知那煙膏里有什麼。
她叫人想辦法送給德太后的煙膏,自然是好東西。
只是德太后還不算太笨,竟然還知道用此物控制菀貴人為自己賣命。
年世蘭喚來小林子,吩咐道。
「馬上就該到菀貴人服藥的日子了,這次的藥由你親自送去。
等這次藥用了,也該是菀貴人為本宮效力的時候了。」
昭嬪去景仁宮看望烏拉那拉氏,但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小主不要為難咱們了,皇上親自下旨,除了太醫,
不許任何人進出景仁宮,要皇后娘娘安心養病。」
昭嬪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帶著靜霜靜露離開了。
走了幾步,靜霜在昭嬪身後急急道。
「小主,您可要想想辦法啊,老夫人傳信兒,
說一定要將皇后娘娘的寶座保住才行!」
昭嬪面無表情。
「我能有什麼辦法?自打皇后被禁足,皇上連我那裡都不去了。
我身處後宮,即便要想辦法,也得求得皇上的憐憫才可。
但我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你且回復老夫人,
我會想辦法的,」
昭嬪頓了頓又道。
「老夫人有沒有傳進姨娘的消息來?」
靜露接話道。
「小主放心,姨娘在府中一切都好,大夫人那裡,
自打小主進宮,就叫人撤了姨娘的禁錮,
如今姨娘吃得飽,穿的好,小主安心侍奉皇上就是。」
昭嬪不再說話,向前走去,只是她心中的恨意無人知曉。
她是將軍府的庶出女兒,偏偏被大夫人挑中養在了膝下,她幼時哭著鬧著不肯去大夫人那裡,不知受了多少明里暗裡的磋磨。
生她的姨娘更是被折磨的非人一般。
而自己的阿瑪,那個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大將軍費揚古,竟是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也是,姨娘只是他在外征戰帶回來的女子,又是漢家女兒,哪裡會被珍惜呢?
不過是風中一野草,隨風自飄搖罷了。
昭嬪心思紛亂,低著頭只顧走路,卻不經意撞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