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城

  龍隕沿著大娘指的路來到了燕京城東直門,在他的眼前展現出的是六十年代燕京的獨特風貌,這是他在現代未曾見過的。

  古老的燕京城,在60年代依舊保留著那份端莊典雅。四合院的青瓦白牆,透露出歲月的滄桑。胡同里,石板路被人們的腳步磨得光滑,每一步都似乎在訴說著過去的故事。

  他在東直門的街道上閒逛著,跟人聊天的時候也不忘了順便問一下,哪裡可以賣東西而不會構成「投機倒把」的罪名。

  畢竟這個罪名在這年代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被抓住了,可是會被拉出來打靶的。

  他找到了一個偏僻的胡同,左右看了一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從路邊薅了一把結實一點的雜草走了進去。

  從空間裡拿出那剩下的六條魚,挨個的給它們穿好。

  又把兔子從靜止空間裡拎了出來,左手拎著兔子,右手拎著用雜草穿過魚鰓擠成的扣。

  一路來到了跟別人打聽到的東直門街道收購站!

  東直門街道收購站 下午 13:00左右

  龍隕來到東直門收購站,發現大門是關著的,門房外邊有一個老爺子正坐在小板凳上假寐的曬著太陽。

  龍隕上前打著招呼道:「老爺爺,您好」。

  老爺子緩緩的睜開眼,看著龍隕又瞅見到他手裡的東西,明知故問的說道:「小伙子,有什麼事嗎」

  龍隕心中整個無語,您老都看到我手裡的東西了,再說這是什麼地方。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不過還是滿臉笑意的說道:「是這樣,老爺爺,我抓了幾條魚,運氣好還在河岸邊抓了一隻兔子。這不是家裡還欠著親戚家幾塊錢,這年景家家都不好過,就想著把魚和兔子賣了,把錢還給人家」。

  龍隕說完,心中卻在想:「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不過還是得跟這老爺子解釋一下,不然他不會讓我進去的。」

  老爺子點著頭,用他那慈祥的語氣說道:「小伙子不錯,這麼大就知道幫家裡人減輕負擔了,我家那大孫子也差不多像你這麼大。整天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整天的不著調。他爹娘沒少為了他的事操心。」

  老大爺又緊接著說道:「我帶你進去吧,這個點一般沒人過來。她們倆都還趴在桌子上午睡,要是你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進去,把她們倆給吵醒。就算不罵你,這魚和兔子你也別想賣個好價錢。」

  「走吧」

  「好嘞,謝謝您了老爺爺!」

  龍隕感激的說道。知道要不是這個老大爺,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去,可就把人家兩個收購員給得罪了。

  有禮貌還是有禮貌的好處,多說兩句話也不會掉塊肉,這不好處就來了。不然一句好話都不說指望人家領路,別做夢了!

  有人要問就算直接進去,在這個缺少物資的年頭,他們還能不收咋的。收是肯定會收,但是給個什麼價格那就沒準了,人家隨便找找藉口,這個魚不新鮮了,這個兔子的腿毛禿了,你也沒啥好招。

  至於說這年頭和公職人員講理,別鬧了,你要是進了供銷社,你就會發現。在牆上赫然貼上「不許無辜毆打顧客」的標語!

  雖說這裡的收購員並沒有供銷社的售貨員那麼牛X,但人家怎麼說也是街道辦的公職人員,多多少少都是認識一些人的吧。

  而且龍隕現在還是流民,連個介紹信都沒有。俗話說就是黑戶,沒事得罪他們幹嘛,吃飽了撐的!

  老爺子收起板凳帶著龍隕來到了收購站的裡面,收購站是個一進的院子。之前門是關著的,有圍牆擋著,並不能看清裡面的情況!

  走進這處收購站,這個四合院的院子占地面積約為400平米,足夠寬敞。地面鋪著古老的青石板,顯得古樸而莊重。

  院子的兩側分別是左右廂房,門都是打開的。看樣子應該是庫房,本來應該是存放著收購上來的東西,不過現在基本上都是堆著雜物!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聽著老爺子在回憶往昔。

  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一幅畫面:以前有好年景的時候,鄉下的那些大隊都會組織自己大隊的隊員,將農閒時製作的乾貨或捕獲的獵物帶到這裡售賣,與街道辦換取一些錢票。

  他想像著當時的熱鬧場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

  然而,現實卻讓他感到沉重。老爺子緩緩地嘆了口氣,龍隕明白,如今的年景已大不如前,農民們連自己的溫飽都難以保證,哪裡還有多餘的食物拿來出售呢?

  龍隕暗自嘆息,他知道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在艱難的歲月里,人們往往面臨著生存的壓力,而這種壓力使得他們不得不放棄一些原本的生活方式。

  龍隕靜靜地沉默著,他意識到,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人們的生活變得異常艱難。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收購站的工作人員才會顯得有些懶散。

  畢竟,即使沒有收到足夠的物品,他們仍然能拿到固定的工資,不必擔心收入問題。

  而且就算收到了好東西,也是先緊著街道辦的領導們先分。等她們分完了還能剩下多少?至於說把東西私下裡分了,別鬧了,這要是讓領導知道,肯定會給你穿小鞋的!

  龍隕跟著老爺子來到了這棟四合院的正房,這裡就是收購站的辦公區域。走進房間,可以看到有兩個中年婦女正坐在辦公桌前,可能是被進門的腳步聲吵醒了,所以現在兩人的神情還有些發懵。

  「劉丫頭,王丫頭,這個小伙子有東西要賣,他人挺不錯的,你們看著給個實惠價吧。」

  老爺子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後緩緩地開口說道。聽到有人來賣東西,兩人也迅速清醒過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龍隕看著老爺子抽菸有些尷尬,實在是囊中羞怯。兜里比臉還乾淨,之前跟老爺子打招呼的時候,就想散煙來著。但是沒招呀,木有呀!

  心裡打定主意,等下次來的時候,可不能這麼失禮了。

  「兩位大娘你們好,我這有六條魚和一隻兔子要賣,您能幫忙給稱一下嘛」。

  「吆,這小伙子可真有禮貌。把東西給我吧,我去給你稱一下。一定給你一個公道的價錢」。劉大娘看著龍隕笑著說道。

  說著就接過了龍隕手中的魚和兔子,看到兔子並沒有被捆好,就麻煩老大爺從牆角拿了一根細麻繩,給兔子的四條腿捆了起來。而王大娘這時也把牆上掛著的稱拿了過來,給魚和兔子挨個的稱了一下。

  「魚是九斤七兩,就算你十斤吧。兔子是四斤九兩,算五斤吧。」王大娘稱完東西之後說道。

  「魚還是蠻新鮮的,這兔子也還是活的。這樣吧魚算你4毛一斤,兔子也是蠻肥的,多少也有些肉,就算你一塊吧。一共是九塊錢,我先去入公帳,等會拿錢給你」。

  劉大娘笑著把兔子和魚放在牆邊麻袋上,轉身對龍隕說道。

  『那可不,當然是新鮮的了。那都是剛從空間裡拿出沒多久的』。龍隕在心裡想道。

  在現在這個時候,物價就像脫韁的野馬,根本不會按照官方制定的標準來,無論是收買還是售賣,都會溢價很多。除非你是拿著專門的票據,到那些指定的地方才可能買到平常物價的東西!只有到那些官方指定的地方,才能買到平常物價的東西!

  「那個,大娘,您這裡能不能換一些糧票呀」!龍隕一臉憨厚的問道。

  「要是以前呢是可以的,前幾年那些農民過來賣東西,大多數要的都是各種票類。但是從去年開始就不行了,上面下來通知,在收購東西只可以給錢,不能在給任何的票據了」。劉大娘一邊記著帳一邊說道。

  這事不能明說,只能點到為止。作為街道辦的一員,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透,否則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龍隕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意識到,這是因為城裡的糧食和各類物資已經不夠充裕了。如果繼續讓農民們用獵物換走大量的糧票,那麼城裡人可用的資源將會變得更少。

  想到這裡,龍隕不禁感嘆,如今這個時代真是充滿了挑戰與變數。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村,都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難。而這些問題,或許正是他們這一代人需要去面對和解決的。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里,每個人都必須學會適應變化,努力尋找生存之道。

  「這樣呀,劉大娘那你就都給我拿錢吧」,龍隕笑著說道。

  「不過小伙子,看你這也是從鄉下來的,這個事去年也通知到各公社了呀,難道公社沒有通知到你們大隊嘛?」老爺子在一旁抽著煙,一臉疑惑的問道。

  龍隕心裡一驚,我這流民身份不會是要暴露了吧。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並撓撓頭說道:「老爺爺,去年的時候我和幾個小夥伴在田地邊上玩耍呢,當時大隊喇叭里通知了什麼,也沒有注意。後來想起來問我爹娘,他們就隨口提了一嘴,我也就沒當回事,時間一久就給忘了。」

  「這樣呀,不過你小子去年貪玩,今年知道自己抓東西來賣錢,減輕家裡負擔,不錯是個好孩子。」老爺子一臉欣慰的說道。

  龍隕聽了這話,心裡美滋滋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撓撓頭,笑著說:「嘿嘿,老爺爺,我這不是想為家裡分擔點嘛。」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說:「看,我是不是很棒?」

  老爺子看著龍隕,眼中滿是慈愛,他笑著說:「這孩子真懂事,知道為家裡著想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讚賞,讓人聽了心裡暖暖的。

  龍隕的心情也變得格外愉快,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得到了老爺子的認可,這讓他感到無比的快樂。

  就在這時,只見劉大娘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手上還捏著一疊鈔票緩緩走了過來。那幾張鈔票里,有一張是五塊面額的,其他都是些一毛的小票子。她滿臉笑意地對這爺孫倆說:「你們爺孫倆先別急著聊天啦!看人家小伙子都等得不耐煩了。」

  接著,劉大娘將手中的鈔票遞到龍隕面前,並笑著說:「來,一共九塊錢,你看看有沒有少?」

  龍隕趕忙回答道:「謝謝劉大娘,不用數啦!剛才我已經看見您仔細數過好幾次了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劉大娘手中接過那沓錢。當這些錢真正落入自己手中時,龍隕內心充滿了喜悅和激動——這可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賺到的第一筆錢啊!此刻的他,真的有一種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覺。

  「老爺爺,王大娘,劉大娘,我就先回去了。還要把錢交給我爹娘,讓他們把錢還給那個親戚。」龍隕把錢揣進兜里,其實是被他收進了靜止空間當中,不然掉了可沒地方找去,這可是他的第一桶金。然後抬頭對著三人說道。

  「好,好,真是個好小伙,快回去吧,大娘送你。」王大娘一臉笑意地說道。接著,三人一起把龍隕送出了收購站。

  在收購站大門口,劉大娘好奇地對著龍隕問道:「小伙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大娘,我叫龍隕。」龍隕笑著對劉大娘回答道。

  「那我們就叫你小龍了,小龍呀,以後抓到什麼好東西只管拿到大娘這來,你放心,大娘是不會讓你吃虧的。」王大娘開心地對龍隕說道。

  「好的大娘,下次有什麼好東西,我一定第一時間送過來。王大娘,劉大娘,老爺爺再見。我先回家了。」龍隕笑著朝三人擺了擺手說道,並且朝著來時的方向邁步走去!

  「好的,路上慢點,注意安全」。那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王大娘轉過身對著劉大娘說道:「我得趕緊去跟主任說一聲,她還在別的胡同那走訪呢,你抓緊時間把這些東西送到街道食堂。明天中午可是有口福了,有葷腥吃了。」

  「快去吧,我估計兔子我們是吃不到。不過魚湯的話,還是可以喝得到的。」老爺子笑看著龍隕走去的方向,對著二人說道。

  聽到這話,劉大娘和王大娘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們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