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娘的視線落到福滿臉上。

  紅唇上揚，媚眼如絲：「真是個可愛的娃娃。」

  紀孝廉沉臉護住福滿，擋著徐鳳娘的視線。

  徐鳳娘捂嘴輕笑一聲：「熱水有，就是貴，客人可要？」

  紀孝廉遞過去水壺：「要，多謝。」

  徐鳳娘伸手接水壺，纖細的手指從紀孝廉手背上划過。

  紀孝廉心口頓時湧上一股噁心。

  鬆開水壺，忙收回手，背在後背，在衣服上狠狠的擦了擦。

  徐鳳娘拋去一個眉眼，扭身去爐子上拎水壺倒水。

  紀孝廉拿到水壺，一秒都不敢多待，忙回房間，鎖上門。

  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

  福滿疑惑的看著紀孝廉。

  看他拍胸口，也用胖爪爪給他拍。

  紀孝廉哭笑不得。

  給奶糰子兌了奶粉，又泡了個雞蛋和一塊饅頭，泡成糊糊餵給糰子吃。

  糰子吃得小肚子鼓鼓，開始找爹。

  「啊啊……」

  【爹爹去哪裡啦？】

  紀孝廉聽不懂，不過大概能猜到：「福滿想爹爹了？」

  「啊啊啊……」

  【爹爹回，福滿乖乖。】

  紀孝廉捏捏糰子的小手：「乖寶不著急，爹爹一會就回來了。」

  「姑父帶福滿出去玩，好不好？」

  「啊啊啊……」

  【不好，壞人，欺負福滿。】

  糰子拼命搖胖腦袋，不願意出去。

  好吧，紀孝廉也不想出去。

  他擔心之前那伙人再來偷東西。

  紀孝廉不會像葉舟山一樣，逗福滿玩。

  兩人在屋子裡，只會大眼瞪小眼。

  看得無聊了，糰子就開始啃腳丫。

  紀孝廉無奈笑了笑。

  葉舟山是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回來的。

  父女倆一見面就上演熱情相擁，互訴衷腸。

  紀孝廉已經看得麻木了。

  等倆人鬧騰完了，紀孝廉才問情況。

  葉舟山道：「問到了，這些年送過來的人，分別送去了十個區域。」

  「你父母在的沙中區，負責人叫張愛國，是個中規中矩的人。」

  「你媳婦的人在區里，是個小小的幹事，平時也就能傳點消息，其他能耐沒有。」

  紀孝廉：「那是你姐。」

  葉舟山癟嘴，遇到男人的榮永悅，不是他姐。

  「不過最近那個小幹事因為工作疏忽，被開除了。」

  「而且還因為犯了事，被關起來了，所以，你未婚妻才沒能得到消息，讓人鑽了空子。」

  紀孝廉：「那是你姐。」

  葉舟山……

  「小幹事下課之後，空降了一個小幹事。」

  「不出意外，這就是那邊的人。」

  「小幹事的職位工作，就是管理沙中區下放人員的日常改造情況記錄。」

  「聽說，前幾天，下放人員中，有對中年夫妻，因為偷奸耍滑，躲窯洞裡不願意上工，被監工打了個半死。」

  「沒有醫藥，沒有吃食，如今情況很不好。」

  紀孝廉手裡的茶盅哐當落地，一張俊臉慘白無血色，眼裡帶著擔憂和慌亂。

  葉舟山見了，道：「你別急，急也沒用。」

  「現在整個沙中區都被人把控著，你只要一露面，就會被抓。」

  「到時候，你不用想著追隨你爹娘去，自然有人送你們一起上路。」

  「一家人整整齊齊，也算是一樁美事。」

  紀孝廉……

  安慰得挺好，下次別安慰了。

  「那要怎麼做？」

  葉舟山得意的哼了聲，要不說他聰明呢，這事換紀孝廉自己，啥也做不成。

  「我呢，花錢買了個身份，明天就能去沙中區探親。」

  「你呢，我也給你買了個身份，還給你找了個爺。」

  「你就跟在你爺身邊，他負責保護你。」

  紀孝廉……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不用人保護。」紀孝廉自認自己沒有弱到這種地步。

  葉舟山撇了他一眼：「這裡人蛇混雜，我們下車的瞬間，就被不少人盯上了，今天有發生事情吧？」

  紀孝廉點頭：「有人來撬門。」

  葉舟山哼了聲：「老子就知道。」

  「所以啊，你一個人呆著不安全。」

  「我給你找的那個爺呢，也不是為了防那些宵小的，主要是防背後的人。」

  「我們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在哪，做什麼，還是小心點好。」

  「本來你不來，我更省事的，但你來了，我就不能讓你出事，要不然你未婚妻得掐死我。」

  紀孝廉表情僵硬，不會。

  他不會這麼弱，這麼蠢，這麼無用。

  他未婚妻也不會掐死親弟弟。

  不過他不反駁，嘴皮子實在利索不起來。

  「但你也別太信你爺，那老東西認錢不認人。」

  「一旦不對，你就趕緊跑路。」

  紀孝廉頭疼，他沒爺。

  「往北跑，那邊有一夥退下來的山匪，窮凶極惡，不管什麼勢力，都不敢輕易招惹。」

  退下來的山匪可還行。

  紀孝廉幽怨的看著葉舟山：「所以，我還能活著出來嗎？」

  葉舟山齜牙笑：「放心，山匪頭子是個女人，最是憐香惜玉。」

  「你長得有幾分姿色，只要把山匪頭子伺候好，保證長命百歲。」

  「葉舟山。」紀孝廉死死的咬著後牙槽。

  葉舟山嘖了聲：「真無情，有新歡了，連小弟都不喊了。」

  紀孝廉……

  算了，賤不過。

  葉舟山拍著紀孝廉的肩膀安慰：「放心，我會及時趕過去救你的。」

  「為了我那沒腦子的姐姐，我也得盡力保護你的貞操不是。」

  紀孝廉氣得沒脾氣了，我還得謝謝你。

  「你呢，危險嗎？要是太危險，咱們就再想想法子。」

  「還有福滿，我帶著吧。」

  葉舟山不屑：「能有什麼危險，我葉舟山行走江湖幾十年，這點，撒撒雨啦。」

  「我閨女也不要你帶，瞧你就這一上午，都快給我閨女帶抑鬱了。」

  紀孝廉瞅著焉頭耷腦的小福滿，有些尷尬。

  他是真做不到葉舟山犯賤式逗弄小孩。

  葉舟山安排得很好，完全沒有紀孝廉的用武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退了房。

  紀孝廉就被葉舟山送到了瞎眼老頭身邊。

  披件破衣服，哆哆嗦嗦的開始乞討。

  紀孝廉……

  真是給他找了個好爺。

  葉舟山扛著閨女和包袱，大搖大擺往沙中區去。

  沙中區，就在沙平市西北方向，兩百公里的地方。

  葉舟山租了連了個驢車，慢悠悠的走。

  小福滿窩在她爹懷裡，捂得嚴嚴實實，話都說不了。

  但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鬧。

  葉舟山裹著大花頭巾，在黃沙里十分顯眼，跟趕車的大爺吹牛。

  他這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逗得大爺哈哈樂，打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