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那年十八·下（二合一）

  葉文君的到來，立刻引發了一波回憶殺。

  這種情況很常見。

  因為，葉文君在學校時，也是屬於小透明，大家對於她的印象，大多是關於成績好，不愛說話，有些害羞，穿著還有些土氣。不像是一些『風雲人物』，會鬧出全班皆知的大事情。

  而那時的顧遠，僅僅只是『風雲人物』之一。

  如果不是在高三時期，學習成績瘋長，還打了幾場架，元旦晚會表演了一場魔術。他在很多人的心中，甚至不如那些經常被弄到講台上罰站的同學。

  當然。

  如果不是因為最後一段時間和顧遠在一起，忽然進入了大部分人的視野中，恐怕她在很多人的心中就會演變成『那個成績很好，長得很漂亮，但是穿的很土氣的女生』。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大家回憶的時候，往往會帶出很多都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事情。

  有人說，他還記得最喜歡玩電子辭典的劉超。

  有人說，他還記得賊小氣吧啦的張維，為了不讓人偷吃自己的早點，故意吐口水。

  有人說，他還記得在教室後面打架的張旭和呂仁。

  有人說，他還記得張口閉口喜歡讀詩的溫子寧。

  有人說，他還記得把小雨傘當成流星錘玩耍，結果打到安福全的胡林。

  但是。

  聊著聊著，大家赫然發現，也有不少與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同學，自己只記得對方做過的一些事情。不管如何搜腸刮肚的去回憶，都沒有辦法想起對方的名字，只能用那個那個誰去代替。

  「對了，你還記得我同位叫什麼名字嗎？我忽然就想不起來了。」

  「你都忘了你同位叫什麼，我還怎麼記得？」

  聽著大家的聊天，包寧拍著大腿，忍不住有些懊惱。「真的是半點都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了，明明對方的名字就在嘴邊，但怎麼都說不出來……」

  「是啊，當初顧遠說要不了多久，就會忘記一些同學的名字，我還不相信呢。」有一個女生看了一眼顧遠，「我記得當初畢業時，大家還在說永遠都不會忘了對方。好像還是在昨天發生的事情，可是很多人都已經忘了。」

  這句感嘆，忽然讓原本有些熱鬧的氣氛，變得冷清下來。

  很多人這才意識到，那年十八的青春，已經一去不復還。

  有的同學已經結婚。

  有的也即將步入社會。

  『孩子』這個形容詞，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遠。

  察覺氣氛有些古怪，魚學敏笑著拍了拍腿，「有一次我生病，從中午睡到晚上，醒來後已經六點多了。有一瞬間，我恍然自己回到了高三時的早自習。」

  羅智立刻笑道，「我前幾天還做夢，夢見自己坐在教室呢。」

  「是嗎？我前段時間也夢見了！」

  「我還夢見自己在考試，考的一塌糊塗，結果要被找家長。」

  「這不算什麼，我有天做夢，夢見自己高考要遲到了，結果找不到考場……」

  這時，顧遠笑嘻嘻的插了句嘴，「這還不算慘的，伱要是三十多歲，再夢見自己在高考考場，那才是真的慘。」

  「日！」

  這番話，立刻引起了一眾批判，羅智揉著腦袋：「我現在高中知識都快忘光了，再讓我回一次高考，我怕是直接會嚇醒。」

  不是大部分學生，都和葉文君、魚學敏這類學霸一樣。

  上了大學，混日子、逃課、掛科的不在少數。

  高中的知識基本上忘了個七七八八。

  顧遠上輩子，三十多歲的時候，恰巧在每年高考日那段時間，夢見了自己回到了理綜考場，結果一題都不會做。當然，更慘的是夢非但沒醒，在夢裡他還操心著自己要是去復讀了，沒辦法去上班，房貸怎麼辦……

  牛馬的夢境，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有那麼誇張嗎？」

  李樵滿臉不屑，「現在拿一份高考試卷過來，我照樣能考六百多。」

  羅智是會個拆台的，轉頭進了屋，直接拿出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理綜版，丟了過去，「來，讓你吹牛逼，找一題物理電子類型的去做……」

  俆友也是會捧哏的，直接從兜里掏出兩百塊錢，「咱倆私賭一局，你要是能做出來，這兩百塊錢就是你的，我還喊你一聲爸爸。」

  李樵翻了一下書。

  大家都湊了過去，就看見前面幾頁寫了，後面大部分都是空白。

  顯然，復讀那年，羅智壓根就沒怎麼認真學習。

  不少人會心一笑，因為上了大學的他們也都是如此。

  李樵裝腔作勢的翻了幾頁，只覺得兩眼發黑，定理、公式他都快忘光了，只能悻悻的把書還給對方，道：「大喜的日子，不要做這麼缺德的事情。」

  然後又轉頭對俆友說：「賭博是不對的……」

  「哈哈，李樵還是這麼喜歡裝逼。」

  「是啊，我記得他高中那會就這樣。」

  不少人都笑了起來。

  也沒人覺得不對。

  「羅智，你不去接待其他客人嗎？就這麼陪著我們可以嗎？」

  有人好奇的問道。

  「不用。」

  羅智擺了擺手，「今天我姑姑都過來幫忙了，我爸說，只要把你們招待好就可以了。再說了，很多親戚我也不認識，去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了，你們還沒有看過我的婚紗照。」

  羅智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進屋，又抱出來一大堆厚厚的相冊。

  翻開一看。

  男的西裝革履，女的嫵媚動人，

  又分為中式、西式。

  每一套服裝都拍了很多張照片，列印成冊。

  男生們對於這一類沒啥感覺，反倒是女生們喜歡看，一邊看，還不斷的聽拍婚紗照的感覺。

  葉文君把相冊擺在腿上，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

  「累！」

  羅智嘆了口氣，擺擺手，「拍婚紗照就和受刑一樣，攝影師讓你們不停的擺姿勢，一天拍完後我都快累趴下了。而且這些婚紗店還特別坑人，他們拍了幾百張照片，但就是故意不給你們底片。你們想要的話，就得花錢去買。」

  「反正這輩子，我是不想再拍第二次了！」

  李樵笑著推了他一下，「你居然還想拍第二次嗎？」

  頓時又是一陣鬨笑。

  「羅智。」

  顧遠喊了一聲，「畢業照還在嗎？」

  「對對對，如果有畢業照的話，我肯定能想起來很多同學。」

  包寧肯定的拍著大腿。

  「在！」

  羅智聽了，匆匆進了屋，把畢業照拿出來。

  接過畢業照，大家都湊了過去。

  「這是我！」

  俆友找到了穿著西服的自己。

  「我在這……」

  羅智也發現了自己。

  很多人拿到畢業照後，也就當時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收在家裡，所以不少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時，還費了一番功夫。

  不過，顧遠和葉文君比較顯眼。

  因為他倆就站在角落，還面對著面。

  「咦，我怎麼沒有找到李樵？」

  包寧看了半晌，沒在畢業照上找到李樵的身影，還好奇的轉過頭來問：「那天你是不是沒去照相？」

  「他去個鬼啊，他壓根不是我們班的，他是的三班的學生。」

  顧遠忍不住笑了起來。

  「臥槽，我都記混了，我一直把李樵當咱們班的了。」

  「這貨是三班的間諜，把他從群里踢出去。」

  有幾個人都叫了起來。

  因為他們和包寧一樣，都把李樵當成自己班的學生了。

  「還有一樣東西。」

  羅智又回了一趟屋子，出來後手裡還多了一本黑色外殼的同學錄，上面寫著『糖糖部落格』，是那會十分流行的『糖果屋』。除了精美之外，就是騷包。

  中間的卡扣還可以打開，能夠拆分成一張一張。

  當年十分流行這玩意。

  很多學生，在高三最艱難的一段日子，就靠著專門寫同學錄去熬過這段時間。除了彼此關係惡劣到不說話的程度，基本上都會給對方一張去寫。也會有人借著寫同學錄的時候，緩解彼此間的恩怨。

  當然。

  還有一部分人，最期待的就是從暗戀對象的手中接過同學錄，一般這種情況都會寫得相當認真。

  或者會把第一張同學錄交給喜歡的他/她。

  不過一個班五六十人，有些交友比較廣泛的，甚至還會跨班級去寫，所以很多人接到關係一般的，大多都寫的比較敷衍了事，甚至把同學寄語都寫成了流水帳。

  更乾脆的，甚至就是寥寥幾個字。

  「同學錄！」

  「你不拿出來，我都快忘了我家也有一份。」

  「我小學、初中、高中的都在。」

  「趕快拿來我看看……」

  大家搶過來，紛紛的翻著。

  和畢業照一樣，很多人在畢業後，就把同學錄壓在箱底，基本上都沒有看過。如今再看見這本寫滿了回憶的記錄，都忍不住激動起來，仿佛回到了那段寫著同學錄的時期。

  羅智的同學錄算是比較花哨的一類，很符合他的性格。

  每一頁都有不同的顏色，除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之外，甚至還有黑色頁面。當然，這種頁面得用『白筆』去寫。每一頁上面姓名、地址、郵箱、生日、星座、夢想、電話、QQ之外，還有相當符合『非主流』年代的橫批：

  【當沵箛嘽溡·沵澮想起誰】

  頁面上面，還專門留著貼相片的地方。

  當然。

  沒人貼照片，都是貼著大頭貼。

  男生們大多穿著白襯衫、打著休閒領帶，頭髮不是遮住左眼就是遮住右眼，騷包一點的，就抱著吉他。

  女生們呢，則是戴著發箍，嘟著嘴，把兩隻手擺在臉前，要不就是剪刀手，造型也有些如出一轍。

  至於圖案也都出奇的一致。

  比如：我們是糖、甜到憂傷；我活著就是罪；我愛的人在哪……這一類，看了就會讓人尷尬到摳腳趾的文案。

  「這是我！」

  大家圍成一圈，每當看見自己寫給羅智的那一面，都會興奮的歡呼一聲。

  只是，看著當年寫下的寄語都忍不住臉紅。

  「我當年為什麼會把家庭地址寫成『火星中學』？」有個叫做丁笑笑的女生，滿臉通紅，在給羅智寫的同學錄上，她還貼了四張造型不同的大頭貼。

  而且都是『垂簾聽政』的髮型。

  「顧遠的呢？」

  俆友翻了大半天，抬頭問了一句。

  「在最後幾面。」羅智道。

  「嘿嘿，我排在前幾面……」俆友衝著顧遠咧咧嘴。

  羅智沒敢說自己是按照關係親密程度去排列同學錄的順序，關係越好，排的越後，意味著自己越重視。不過他沒有去解釋，否則這一開口就得罪大半人，只能裝傻不說話。

  嘩啦啦！

  俆友慢慢的翻著。

  也有男同學看見自己那一面，趕緊嚷嚷著：「趕緊翻過去，不要看我照片。」

  照片上的他，嘴角留著厚厚的絨毛。

  再一看現在的他。

  嘴角的絨毛早已經剃掉，甚至還穿著皮夾克。

  一些女生們也都學會了打扮，和照片上仿佛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倒數第二頁是葉文君。

  由於最後一段時間，葉文君和顧遠在一起，連帶著她在羅智心中的地位也有了不少份量。高中同學的關係就是這樣，因為沒有利益瓜葛，某一段時間和誰走得近，玩在一起，關係自然就會親密。

  倒數第一頁，就是顧遠。

  顯然。

  那次借錢，讓他一直感激顧遠。

  「居然還有一張照片？」

  讓人意外的是，那一面沒有大頭貼，而是一張正兒八經的照片，照片上還有日期標註：05、4、03。

  羅智和顧遠勾肩搭背，偷偷的對著顧遠豎中指。

  顧遠單手插兜，直視鏡頭，似乎發現羅智的小動作，所以大喇喇的把豎起中指直接對向了他。

  拍照的地方好像就在操場。

  「這是什麼時候的照片？」

  顧遠撓撓頭，他確實想不起來了，似乎沒有半點印象。

  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照過相。

  「高一下學期，我忘了是誰帶了一部照相機，然後我就把這張照片留了下來。」

  羅智解釋道。

  「高一啊！」

  葉文君擠在人群中。

  不斷的打量著照片，又看著顧遠。時隔五年，雖然容貌不曾改變，但臉上的青澀已經減少，現在的顧遠愈發的成熟。想了想，她趕緊拿出手機，對準焦距，『咔嚓』一下拍了下來。

  她打算回去上傳到QQ空間裡。

  原本也同樣想拍照的陸雪媛，見到這一幕，只能悻悻的收回手機。

  看完畢業照和同學錄。

  原本有些生疏的同學坐在一起你戳戳我，我搗搗你，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回到了那座教室里，只是彼此的身邊少了很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