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左手指月·炎陽大法

  大殿原本已經安靜的氛圍,隨著話落,突然如同沸騰的開水,翻騰起來。

  就在各方質疑聲響起到最高潮時,王朝傳目光淡然一瞥,無論是上方的楊廣,中間的宇文化及,還是周圍的賓客,均感覺這一眼威嚴冷漠,宛若天空中的星辰,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那是一種極不舒服的體驗和感受,更有些人是立於其後方,卻清晰在內心深處,映照出這一眼的風采,所有人都湧起玄妙之極的感受,明明置身於氣氛熾烈宴席之上,卻偏偏有種靈魂被抽離身軀,放置在一處封閉的房間中,而他們唯一能夠看見和感受到的便是一雙冷漠又威嚴的雙眸。

  他們自然不知道,這是王朝傳以強大的精神烙印將自己的形象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也因此才讓所有人同時接受到他的精神意志傳遞。

  宗師不可辱!大宗師之上更不可輕視!

  僅僅這一個眼神,在場大半人都驚的背後出了一片冷汗。

  王朝傳見場內氛圍一下降至冰點,他微笑道:「宇文統領認為本座所言如何?」

  宇文化及面色難看之極,當王朝傳注視著他的瞬間,宇文化及做為武者的自覺便已經明白對方所言非虛,更可怕的是對方的目光有種將他一切完全看透的妖異魔力,甚至在對方的注視下,莫名的心悸讓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想儘快逃離此人面前。

  這個認知更讓他心中又驚又怕。

  這一次他之所以跳出來挑戰,實在是無法相信對方是真仙降世之說,做為四大門閥中出類拔萃的天才武者,宇文化及從來相信的都是自己的拳頭和手中的權力。

  實際上這也是這個世界,上層建築的通常價值觀。

  因此他藉機想要挑戰神秘莫測的樂浪縣主,目的便是探探底。

  如果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並不是完全無法抵擋,那麼他宇文家的野望還有實現的機會。如果對方確實無法抗衡,自然一切休提。

  現在的結果,自然是對方完全不可能戰勝,身為世家弟子,宇文化懂得進退,拱手道:「縣主神威蓋世,宇文化及絕非對手。」當下向楊廣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楊廣一臉懵逼,他也是被王朝傳那一眼的威勢震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表示。

  實際上現場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的表情,雖然位高權重,到底都是普通人,便是武者都要受到震懾,何況是他們。

  以至於宇文化及退下去一分鐘後,場面還是鴉雀無聲。

  王朝傳搖搖頭,看向殿外天空,此時早已天黑,夜空中群星密密,如夢如幻,這是在現代時空完全看不到的美景,當下心血來潮,對懵逼中的楊廣行了一禮道:

  「值此舉國歡慶的日子,夜空星光燦爛,王某有一首歌,獻給陛下,獻給大隋,祝福大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他也不待楊廣應答,輕輕一點手腕,個人終端界面自動彈出,隨著他手指輕點,夜空中最亮的星無歌詞純音樂響了起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笑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現代歌的優點旋律簡單,朗朗上口,沒有太多炫技的技巧,歌詞直白,現代人聽來都能聽懂,更何況擅長之乎者也的隋朝古人。

  「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知道,

  曾與我同行的身影,

  如今在哪裡,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在意,

  是等太陽升起,

  還是意外先來臨,

  我寧願所有痛苦都留在心裡,

  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oh請照亮我前行。」

  這首歌將情感層層遞進,一朝釋放而出,非常具有震撼感,而且這首歌非常勵志,正適合用在現在這種美好時光中。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照亮我前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一曲既罷,周圍鴉雀無聲,眾人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表達感情的現代歌曲,一時間震撼莫名,集體失聲。

  王朝傳也不管他們,繼續播放一曲左手指月,這首歌更符合他的心境。

  隨著清清淡淡的旋律響起,他繼續唱道: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著天,

  掌紋裂出了十方的閃電,

  把時光匆匆兌換成了年,

  三千世界,任我縱橫,

  左手拈著花,右手舞著劍,

  眉間落下了一萬年的雪,

  一滴血,啊啊啊,

  那是我,啊啊啊。

  左手一彈指,右手拿著月,

  萬千化身縱橫天地間,

  當我成就一尊混元仙,

  莫停歇,不斷向前。

  左手支撐天右手化大地,

  虛空無數世界隨念生滅,

  那是我萬千世界無盡追求,

  在所有,世界浮現。

  我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

  合掌時你全部被收回心間,

  一合掌,啊啊啊,

  你是我,無二無別。」

  左手指月,頗具古風,以他此時的心境唱來,少了兒女私情,多了豪邁大氣,也恰好符合他的身份,因此一曲唱罷,在他神意渲染下,現場轟然叫好。

  眾人雖然覺得他唱的有些浮誇,不過確實很有意境,能在大殿上的無不是當代有名的才學之士,皆為一方精英,而精英之路也是寂寞坎坷,共鳴之下均有意未尤盡的感覺。

  特別是楊廣,他本來就是一個高傲、自負的人,更是被挑起心中已經趨向熄滅的奮發火焰,想到此時大隋的遼闊疆土,對於國內某些區域的征伐便即提上了日程。

  就在大殿君臣心中若有所想,場面氛圍一片熱烈時,畢玄站了起來。

  「陛下,今日廷比宇文統領露了一手,本尊也不禁技癢,又見樂浪縣主親自下場,更有無敵威名在前。

  我突厥以武立國,以武為尊,本尊炎陽大法有成後縱橫無敵,與中原散人寧道奇、前高句麗弈劍大師傅采林合稱三大宗師,卻驚聞傅采林在縣主手中沒有走出一招,今日縣主當面,機會難得,畢玄意挑戰縣主,還請陛下恩准。「

  畢玄原本就有三大宗師的威名,配合他此時站立而起,身上宛若魔神的威勢,話語落下,大殿再一次安靜下來,當真落針可聞。

  「咕咚。」靜謐的空間,有人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

  遽然聽到畢玄挑戰場中,看起來十二、三歲身體都沒有長開的娃娃,除了個別人外,均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武尊畢玄,成名六十年雄踞中外武林高手榜最頂尖的三人之一,這位武林神話竟然挑戰一個未成年的小輩,似乎還是一個女娃兒,說出去都沒有人信。

  可是這麼荒誕如同夢境的事情,卻發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片刻後,人群的議論聲轟然爆發,莊嚴肅穆的朝堂一下成為了菜市場。

  楊廣目光閃爍,對於王朝傳的強大,沒有人比他這個皇帝更加清楚,他可沒有忘記那二十萬突厥鐵騎在這位的手中宛若螻蟻一般,輕而易舉轉為大隋王朝苦役營的勞力。

  那是遠遠超過凡人層次鬥爭的能力,便是稱為仙家手段也不為過,回思以往所見所聞,皆不足數。

  這一次西突厥的突利可汗攜同武尊畢玄親臨,原本就是有所求,實際上若非顧忌名聲,楊廣很想將這兩個傢伙徹底留下,現在武尊畢玄的要求,正合他心意。

  因此他沉吟片刻看向王朝傳,沉聲道:「樂浪縣主,武尊所言你也聽到了,你認為呢?」

  王朝傳拱手道:「全憑陛下做主。」

  楊廣仰天長笑道:「好,英雄出少年,愛卿以稚齡受到大宗師挑戰,傳聞出去也足以名動中外,今日新年庭比,點到即止,兩位莫要傷了和氣。」

  王朝傳暗暗翻翻白眼,看向畢玄。

  畢玄也看向他,兩人目光交接,畢玄雙目一瞪,身上長袍無風自動,一股熾熱若火的氣勁忽然充塞周遭,大殿眾人均感到一股熾熱氣流在自己身邊遊走。

  所有人盡皆駭然,楊廣眉頭大皺,自有大內高手擋在其身前,為他擋住驚人的熾熱勁力。

  畢玄身形微動,從酒席中走出,他移步,轉身,跨腿,揮臂,所有人均一清二楚,三步後,人已經卓立於場內,那種快慢完全不協調的怪異視覺衝擊,令人看的渾身難受。

  第一步踏出,畢玄身上原本鼓盪的氣勁突然轟然爆發,道道火紅色勁氣狂濤怒浪般湧出。

  第二步踏出,一股森寒殺伐氣息沖天而起,一股征戰沙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有若亘古不變的高峰,橫亘在所有人面前。

  第三步踏出,一股慘烈血腥,征戰殺伐的氣勢涌動,頓時令他原本便有若魔神一般的身影生出千軍辟易的氣勢。

  三步踏出,畢玄的身形來到場中,下一刻如同瞬移一樣,出現在王朝傳面前,而前者以一個標準的上步沖拳的姿態,一拳向王朝打去。

  原本場內涌動的氣流整個被這一拳的力量抽乾,畢玄整個人忽然化為一蓬光,人隨拳走,無盡的光與熱隨著這驚天動地的一拳轟向前方。

  他的目光亮若炫陽,而他的拳頭就如同他的意志,無人可以撼動。

  他是畢玄,擁有雄踞草原六十年無人可以撼動的天下第一高手地位。時光荏苒,近二十年來,已經沒有人敢於挑戰他的威嚴。

  畢玄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一個名詞,成為草原各部落神的化身,武尊畢玄的威名,便是富饒強大的中原王朝武者,也要尊敬的稱呼一聲武尊。

  從聽到老對手一招敗於眼前孩童一樣的對手手下,他曾經驚異過,曾經懷疑過,可是所有的懷疑和驚異隨著自己親身接觸,他便再也沒有絲毫僥倖,剩下的則是興奮、熱血。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真實的,立於大宗師層次之上的存在。

  那是他夢想中,孜孜不倦一直追求的新天地。

  朝聞道,夕死可矣!

  而且眼前之人還是他畢玄無論是為了他自己,或者為了他的祖國,為了他的家園必須打敗的對手。

  大隋如果強盛起來,原本就物資匱乏的草原部落,還有什麼資本可以抗衡強盛的大隋王朝。到時候,不光突厥將會滅絕,便是草原中其他部落也將面臨被征服的命運,這是數百年來,草原部落與中原王朝一直以來勢力消長的必然結果。

  所以,他必須贏,他畢玄必須勝。

  經過三天的閉關和蓄勢,畢玄已經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有史以來的更巔峰狀態,強烈的精神升華下,他甚至隱隱約約觸碰到了虛空中的一道門。

  他清晰明白,只要自己再進一步,便有接觸這扇門的機會。

  挾著必勝、自信、憧憬、鐵血、驕傲的信念,畢玄全力轟出了自己絕對巔峰的一擊。

  這一擊蘊含著他所有的精氣神、這一擊有著他必勝的信念,這一擊是貫穿大道,人類肉身極限的一擊。

  拳頭劇烈摩擦著空氣,炎陽大法以一個即使是畢玄本人也無法理解的強度,凝聚在這一拳當中,隨著這一拳行至半途,原本肆意揮灑的熱量以一個堪稱神跡的速度,迅速從空氣中抽離,最終凝聚在這驚天動地的一拳中。

  一層肉眼可見,灼熱空氣的火焰從畢玄的拳頭上幻現,這是炎陽大法進入另一個玄妙層次的表現,這一刻畢玄的精氣神赫然沖入了另一個新天地。

  「嘭。」拳頭正中目標,準確命中凝立不動的王朝傳面門。

  火紅色的拳勁轟然爆發,所有人都吃驚的站了起來,包括楊廣,場中一道嬌小的人影,挾帶一道淒艷的紅光,如同被擊打出去的棒球,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