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光閃耀滅劍神

  白影再次一閃,突兀出現在戰場上空大約三十米處,人還在空中已經一揮縴手,一道白光脫手而出,當頭斬下,目標正是迎擊隋軍,並正摧毀攻城器械的高句麗方殺出城門的精銳隊伍。

  頂在最前方的正是高句麗當代刀法大家蘇武能,這位在戰場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給予同伴支援,他在砍翻一位隋軍將領,感到上方有異,餘光一瞥,看到一抹白光當頭射來,心中一凜。

  這位蘇武能確實有真本事,長刀一抖,向白影撥去。

  以他經驗,已經判斷出應該是羽箭,因此這一挑實際上用上巧勁,真氣貫注刀鋒,自信可以將對方這記暗箭挑下,並順勢反向射殺敵軍。

  他的刀功了得,刀尖不偏不倚點在白光上,蘇武能看也不看斜著挑向自己左前方的隋軍。在轉手之間,他似乎感到手中長刀輕了一點,接著身上一涼,眼中的世界突然整個下沉,一陣天旋地轉後,他看到熟悉的身軀,熟悉的裝束,以及一個被斜削去上半身的將軍,以及藍藍的天空。

  他的腦中還在疑惑到底怎麼回事,眼前天空開始黑暗起來,速度太快,蘇武能只來得及想到天黑了?便徹底陷入永恆的沉眠。

  王朝傳一擊建功,浩然神光瞬間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如雨而下,戰場上但見乳白色光暈縱橫來去,白光到處,遇人人斷,遇甲甲斷,遇刀刀斷,遇槍槍斷,竟是所向披靡。

  頃刻之間,原本奔殺而出的高句麗精銳隊伍被殺的死的死,死的身首分離,慘無可慘;傷的傷,傷的殘肢斷臂,愈發悽慘。

  隋軍將士齊齊一呆,隨即歡呼一聲一擁而上,將這些一時未死者,砍成肉醬。

  正是:

  戰場兇殘為袍澤,敵軍凶頑須狠心。

  今日終報昔日恨,刀劍直指破敵營。

  王朝傳凌立半空,城頭正自負隅頑抗的高句麗弓箭手見了,呆了呆,二話不說拉弓便射。

  正是:

  今日雖是見神聖,卻也不能把家忘,

  旌旗招展狠下心,豈可教人落城頭。

  其餘弓箭手有些意志不堅定之人,看到王朝傳立於空中,還心存畏懼,心中惶惶,見到同伴行動,這些人終究也是軍人,復狠下心,定了意,拉弓射箭。

  王朝傳這麼凌空而立,正成了活靶子,但見大小羽箭如雨下,枝枝鋒銳力道足,王朝傳卻曬然一笑手掌一揮,乳白色光暈不在個體攻擊,化為一道光牆,五行流轉,化金為土,頓時枝枝羽箭如射石上,紛紛折斷墜下。

  白光化牆為矛,被他輕輕一推,萬道齊發,光芒點點,瞬間將城頭敵軍一一洞穿。

  白光再下,化為漫天星辰,覆蓋式一落而下,將城門後方敵軍清除一片。

  在這等神通手段面前,高句麗一方所謂的負隅頑抗、人海戰術、血肉磨坊盡數不足數。

  做到這個程度,已經預示著敵城將破,隨著隋軍一衝而上,自有士卒衝到城下,打開城門,隨著將軍呼哨,萬馬千軍沖入城。

  後方皇帝兩眼放光,大呼:「果是天人下凡來助朕,成就人間萬世功。」

  當下吩咐左右,開始最後的入城事宜。

  王朝傳飄身而落,落在城門一角,這裡堆堆疊疊最少數十具死屍,彼此糾纏在一起,恰似一堆,最上方一人呈趴跪形態,只能看到頭盔下花白的頭髮,顯是一位老將。

  隋軍沖至面前,敬畏的看白衣勝雪的王朝傳一眼,下意識屏息減聲,徑直繞過,沖入城內。這一處原本應該最嘈雜之地,反而成為戰場中最安寧的場所。

  「你是傅采林吧,這麼偽裝伺機而動,應該是為了算計我皇,以閣下大宗師修為,若是在御輦經過之時遽然發難,倒也不失一個反敗為勝的契機。

  不過既然本人識破,還有什麼好裝的,沒得落了麵皮,壞了大宗師身份。」

  那人聞言緩緩抬起上半身揚起頭顱,露出一張奇醜的面容,這張臉本身無疤無痕,但五官極不協調,以至於一眼看去,特別彆扭,算是丑到了一個標準單位。

  然而當這位弈劍大師挺直腰杆,直立起身後,再看他時,卻是截然不同。

  傅采林身材極為高大,他的身姿形態到了一個完美的狀態,配合大宗師萬物和諧的氣場,令人有一種看見活著的藝術品的感動,即使王朝傳在此,也實難以相信,這是一個正常人類男性,可以展現出來的「美」。

  確實是「美」,原本王朝傳一眼看去,丑到無以復加的五官,此時再看,看到一雙熱愛生命,渴望生命的深邃雙眸,正是這對燦爛生輝的雙眸鑲嵌在極不相稱的五官中,令傅采林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那是一種畫龍點睛般的神奇,甚至有種神跡的感覺。

  王朝傳在傅采林身上感應到了「道」,準確來說是「法則」。

  大唐雙龍世界並沒有武道通神,破碎虛空的傳說,在這方天地,人間至強者便是三大宗師。

  他們分別是中原道門「散人」寧道奇,草原突厥「武尊」畢玄,高句麗「弈劍大師」傅采林。

  原本王朝傳在知道自己所處世界,並見到已經死去的碧秀心後,他是帶有俯視心態的。

  他在很早之前已經是大宗師,之後一步步成為修士,最終踏出地仙之道,俯瞰眾生。

  這一次他以分魂在九州結界的地仙界站穩腳跟,目標其實完全放在九州結界之外的天地,那裡才是他施展手段和理想的地方。

  一個天仙之下的世界,又如何吸引的了他的目光。

  然而現實卻教他上了一課,在這方世界中,明明是大宗師的傅采林身上,卻有一道法則之力。

  正是:

  平凡也可孕真如,萬種靈慧總有真,

  朝傳心傲比天高,終是明白人外人。

  法則之力是超凡的象徵,是凡種蛻變的開始,是進入另外一種生命形態的鑰匙。

  王朝傳仔細打量傅采林,果然發現其身體有部分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人類,這種超越已經超過了武道範疇,而是一種「仙化」的過程。

  這種轉變顯然非常緩慢,是一種自然而然,不知不覺的改變,這個過程如果要完全走完,也許是千年,也許是萬年,因此傅采林終究不可能成就神聖,化為仙人,但他的狀態和轉變的進程卻讓王超傳大受震動。

  傅采林心中充滿了絕望,這位弈劍大師智慧高絕,在這一次隋軍征伐初期,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推進速度下,已經看清楚局面的不利。

  隨著隋軍兵圍高句麗王城,傅采林已經明白這一次已經是絕境,想要勝利的唯一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此刻隋軍唯一的弱點,隋煬帝。

  只要幹掉隋煬帝楊廣,隋軍群龍無首,又失去君主必然大亂,這是高句麗唯一死中求活的機會。

  因此他與摯友蘇武能一齊攻出城門,實際上是犧牲高句麗精銳,蒙蔽隋軍將領,行險一搏,尋找刺殺楊廣的機會。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當乳白色的光斑化為漫天光劍而下,洞穿高句麗大好戰士時,傅采林就明白這一次高句麗恐怕真的難以逃過一劫了。

  他抱著最終的必殺信念繼續偽裝,可惜還是教對方識破,此刻面對這位看起來外表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看著對方仿佛鐘靈秀氣的面容,往昔對於美的欣賞,這一次卻是心中蒼涼。

  「萬物有生有滅,這國家也如人一般,有強大之時,也有沒落之時。

  今日的高句麗未必不是明日的大隋朝,你等擅動刀兵,致使我高句麗生靈塗炭,爾等自詡天朝上國,卻做此欺凌弱小之事,可謂暴虐成性,豈是大國所為。」

  王朝傳聽傅采林憤怒的質問忍不住指著這位老人笑了起來。

  「好個潑才,我原本只道你身為大宗師,當明是非對錯,卻不知原也是個搬弄是非,爭弄機巧之輩,難道欺我人小不懂歷史?

  本人可是大學生啊。」

  言罷,傲然道:「高句麗之地,原是周朝分給箕子的封地,漢朝時設有樂浪、玄菟、臨屯、真番四郡,晉朝時也屬我中原統治。高麗自古就是我中原王朝的領土。

  爾彈丸小國高句麗,野心勃勃,吞併我國領土,擄掠我國人口,陛下怎忍心讓冠帶之境變為蠻夷之鄉。

  近年來更是變本加厲,常年襲擾我國邊境,更是屠殺我國人民,此等野蠻凶頑之地,野蠻凶頑之人,野蠻凶頑之國豈能放置不管,為免爾等遭到天譴化為齏粉,我皇慈悲御駕親征,予以教化,爾等當感恩戴德才是。」

  王朝傳這番話說來內蘊真元,滿城皆聞,後方眾人聞言有些不曉事者才恍然,楊廣聽了微微點頭,對裴矩道:「郡主果是聰慧,想不到對於國家之事也是了解。」

  裴矩面無表情道:「全是陛下洪福。」

  楊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覺得今天這位屬下表現有些怪異。

  傅采林冷笑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黃口小兒,當真是滿口胡言,中原之人果然多擅口舌之利……」

  王朝傳雙目神光爆射,深深望入這位大宗師的雙目,令其話語一下定住,冷喝道:「爾等狼子野心,近年來私下勾結突厥,妄圖兩路夾擊我中原王朝,當真以為我們不曉得嗎?」

  傅采林一下怔住了,他道:「一,一派胡言……」

  王朝傳淡然道:「既然爾等覬覦我中原王朝,並對我國的領土、國民造成傷害,自然需要付出代價,現我王師已至,若想免成齏粉,還不受降更待何時?」

  傅采林目光微微閃爍,沉聲道:「若我等願降,不知道貴國皇帝如何處置我國?」

  王朝傳深深看了這位大宗師一眼,淡然道:「那就要看你們的態度了,而且這種事情你問我不覺得問錯人了嗎?」

  他神情一肅道:「今日來此,本人只負責取你人頭,祭奠大隋將士,傅采林,拿出你的實力吧。」

  傅采林哈哈大笑道:「好,好,就讓本座領教一下,你這黃口小兒的本事。」

  手中原本便出鞘的弈劍一揮,劍勢已經籠罩王朝傳全身,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隨之而生,只此一劍便可看出弈劍大師傅采林的風采,劍法確實已入大宗師層次。

  王朝傳隨意一瞥,已經看出這招之後源源不絕,無有窮盡的變化套路,心中暗暗稱讚。

  不過傅采林無論修為多高,終究不過凡人,劍術再強,終無法脫離人間劍術範疇,比之現在的他來說,相差何止道里計。

  他舉起手掌到胸口,浩然神光亮起,瞬間化為一道光牆,弈劍迅疾絕倫在光牆上划動,卻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渾然不受任何力道。

  傅采林見狀,狂吼一聲,潛修百年的精純功力毫無保留的注入跟隨他一生的弈劍之內。

  弈劍光芒大盛,這一刻,整個劍身化為一個小太陽,傅采林人隨劍走,人劍合一,整個人都隨之暴起光輝,以一個極端慘烈的氣勢,撞向王朝傳。

  王朝傳神情冷然,手中浩然神光五行流轉,忽然一道光芒對著奔襲而來的弈劍刷落。

  「唰。」弈劍終究為金屬,屬金,直接被這道金屬性神光刷走。

  傅采林催至巔峰的真氣遽然失去長劍,人也不由呆了一呆,下一刻一道白光當頭刷落,傅采林將蓄積到極限的真氣一掌擊出迎上。

  下一刻,白光閃過,原地已經失了傅采林。

  所有關注這一戰的人都有剎那的恍惚。

  弈劍大師傅采林……敗了?一招未能刺出,一招未能抵抗,就這麼敗了?

  縱橫天下近百年的大宗師就這麼敗在一個小兒手中?

  意識到這一點,有人忍不住鼓譟起來,歡呼起來。

  這位威名遠播,保得高句麗與中原王朝對峙近百年的強者終於失敗了,也象徵著高句麗徹底完了。

  大隋勝了,楊廣成功翻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