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有點溫怒,似乎是在怪他自己,沒有時刻跟緊她,這才害她出了事。
南淺低下眼睫,沒有看他,只奪走他手裡的濕巾,擦向自己的手腕。
「哪裡都沒碰。」
除了抓了手腕,其他地方,還沒來得及碰,人就被他給撞走了,不過……
南淺捏緊手裡的濕巾,有些難以言喻的,抬起眼睫,飛快瞟了他一眼。
她本來是想說聲謝謝的,但想起他上周對她做過的事情,又咽了回去。
沈希衍見她偷看自己,又不說話,不動聲色的,接過濕巾,幫她擦拭著。
「以後,我來接送你。」
聽到他這麼說,南淺心間,莫名湧現一股暖流,卻強行壓下來。
「沈氏集團那麼忙,你不用管的嗎?」
沈希衍不冷不淡的,淡漠回了一句。
「那你跟我回去。」
「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那就別管我忙不忙。」
一句話,懟得南淺啞口無言。
她氣得不再開口,卻也沒下車。
紐約沒那麼安全,還是別任性的好。
沈希衍也不再說話,啟動車子,往前開去。
兩人沉默不語時,前後左右,忽然出現十幾輛車。
那些車,明顯是衝著他們來的,幾秒的功夫,就將他們的車,團團包圍起來。
被強行逼停的沈希衍,迅速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保鏢,隨即扔給南淺。
她反應也快,接到手機,就立即報警。
但等警察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代表,有一場惡鬥等著他們。
方才沈希衍開車撞的,應該是地頭蛇。
不然不會這麼快就叫齊人來圍堵他們。
南淺想著該怎麼辦時,那群人已經提著鐵棍刀具下了車。
他們都是歐美人,其中不乏黑人,個個長得健壯又兇殘。
看到這樣一群人,朝他們的車圍過來,南淺緊張到直冒冷汗。
「下車!」
圍過來的人,一邊用英文叫囂著下車,一邊舉起鐵棍,砸他們的車。
砰砰作響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震耳欲聾的同時,也極其瘮人。
「沈……」
南淺想問沈希衍怎麼辦,就見他摸出后座棒球棍,用力握在手裡。
「你要做什麼?」
沈希衍神色沉靜的,側過眼眸,瞥了她一眼。
「你待在車裡,不許下來。」
猜到他要做什麼的南淺,心臟一緊。
「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
沈希衍並不在意自己,只擔心她。
「聽到沒有?」
南淺想阻止他,沈希衍卻靠過來,低頭吻了她一下。
「乖,我不會有事。」
承諾完,沈希衍義無反顧推開車門,再以極快速度反鎖。
被鎖在車裡的南淺,看見砸車的人群,紛紛湧向沈希衍。
南淺揪著心臟,趴在車窗上面,透過人影縫隙,四處尋找他的身影。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沈希衍高大威猛的背影,才逐漸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他像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提著棒球棍,像打球那樣,砸一個,倒一個。
在南淺沒看到的時候,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已經倒下去,一大片。
只不過沈希衍手裡沒刀具,準備的槍,也放在保鏢那裡,沒有隨身攜帶。
不然這些人,今晚都要交代在這裡。
沈希衍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善茬。
他狠起來,連自己都下得去手。
更何況,是這樣一群社會敗類。
沈希衍毫不留情的,找准命脈。
砸暈,砸死,通通不管。
就是發了狠的——砸!
但人數太多,還有救援。
沈希衍再厲害,也有精疲力盡的時候。
他的速度,不過是緩了一下,就有人繞到他的身後,朝著他的後背,狠狠刺上一刀。
沈希衍吃痛,卻連吭都沒吭一聲,提著棒球棍,轉過身,對準那人的腦袋,筆直砸下去!
「砰——」
黑人的腦袋瞬間裂開一道口子,鮮血從縫隙里溢出來,接著一陣頭暈眼花襲來,再是怦然倒地。
在黑人倒下去之前,沈希衍的腳,一把踢起他的手,連腰都沒彎,就這麼從黑人手裡奪過刀柄。
男人一手握著刀,一手抓著棒球棍,上來一個,干翻一個,完全不顧他們的生死,直接殺紅眼。
他被刀刺過的後背,有血從襯衣里溢出來,動作幅度越大,流得就越多。
透過昏暗的光線,南淺盯著那些淌出來的血,不知不覺,陷入擔憂害怕。
而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被刺的那一刻,她的指甲,倏然掐進掌心。
到現在,都沒有鬆開過,一雙恐慌的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身影。
直到保鏢趕來,以及警笛聲響起的剎那,南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來。
沈希衍在警察上來之前,砸暈最後一個,這才扔掉手裡的刀。
卻沒有放下棒球棍,只將其杵在地上,撐住已然脫力的身子。
光影下,他的背影,被拉得長長的。
他就這麼逆著光,緩緩側過臉龐。
用那雙宛若繁星的眼睛,凝著她。
第一次,南淺從他身上,獲得安全感。
由於是正當防衛,沈希衍很快從警局出來。
保鏢們不放心他,硬是送他去醫院,南淺也跟了過去。
醫生檢查了刀傷,說是沒有傷到要害,止血消炎就會好。
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流那麼多血,南淺還是有些擔憂的。
正因為這絲擔憂,她沒有及時走人,反而留了下來。
保鏢們見她有話要說,紛紛識趣離開。
所有人一走,病房就剩下他們兩人。
南淺也沒有矯情,直接走到他面前。
「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沈希衍的手臂,被人用棍子,砸了很多下,有點疼,他卻沒吭聲。
「沒有。」
多餘的話,他沒說,只用力握了握虛脫的手指。
南淺沒看出來,低頭沉默一瞬,又抬頭看向他。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沈希衍的嗓音,在背後急切響起。
「等一下。」
見她腳步頓下來,沈希衍強撐著刀傷,從病床上坐直身子。
「你今晚,留在這裡陪我。」
雖然天快要亮了,但陪一會兒,也是好的。
南淺猶豫片刻後,頭也不回的,違心開口。
「我未婚夫,還在等我回家。」
聽到這話,沈希衍心口一窒,那挨過刀子的痛,一時之間,忽然抵不過心臟處傳來的痛。
他盯著那絕情的背影,有那麼一剎那,想要放棄她,愛誰誰去吧,他沈希衍不受這個氣。
可是……
他受不了,想念她的滋味。
他便隱忍著,沒有再挽留。
南淺側眸掃了他一眼,還是狠下心,提步離去。
回到家,沒來得及換鞋,就見慕寒洲坐在沙發上。
他身上的衣服,跟早上出去時一樣,似乎在這裡坐了一個晚上。
南淺有些詫異的,換掉鞋子,邁上玄關台階,朝他緩步走過去。
「寒洲,你怎麼沒睡覺?」
隱匿在黑暗光線里的男人,借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初晨白光,抬眸看她。
「回來接到警局的電話,就沒睡了。」
看來他已經知道,她發生的事情了。
南淺打算解釋時,慕寒洲的聲音,又在空蕩蕩的客廳響起。
「聽說他為你受了傷,說明他不止是動心,還非常喜歡你。」
南淺想搖頭,慕寒洲細白的手指,卻放到玻璃茶几上。
被他按住的下面,有一份合同文件,沈氏二字赫然醒目。
南淺掃過那份文件,在看清楚是什麼協議時,眸色暗下來。
「寒洲,你什麼意思?」
慕寒洲用手指,將那份文件,推到南淺面前。
「他現在這麼喜歡你,應該會答應我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