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謀

  左相府。

  「什麼?賜婚?」肖月聽完肖琳的話,震驚道。

  「娘,隔牆有耳。」

  「對對,是娘慌了。你可想明白是為什麼了嗎?」

  「回來的時候想了一下,這場賜婚怕是不簡單。」

  「怎麼說?」

  「這十餘年我們都快被遺忘了,往年去淨慈寺為何沒叫我,偏偏今年帶我去,而且下山之時為何我的馬車會剛好停在皇上的龍輦旁,那些刺客只被我打傷幾個就一鬨而散,而我順理成章被封為郡主,這些所有的事怕是都只為今天的賜婚。」

  肖月不解:「救駕和賜婚有什麼關係?」

  「是為了我有足以配上楚將軍的身份。」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你?」

  「是啊,為什麼偏偏是我?我一直在想,直到我參加今日的宴會才想明白。」

  肖琳嚴肅道,「因為皇上要斷了鎮國府和右相府的聯姻。楚將軍威名赫赫,功高震主,若是朝堂上最有實力的武將和一品大臣聯姻,皇上以後可再無安穩覺睡了。

  楚將軍又無把柄在手,所以皇上只得從賜婚入手,而左右相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這計謀與左相脫不了干係。

  而我雖被封為郡主卻只是空有其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庶女,又奇醜無比,配將軍只會讓他淪為笑柄,所以想逼他抗旨退婚,就有了理由拿捏他,可沒曾想他竟然接旨了。」

  「所以明面上是賜婚,實際上就是給他難堪,就算不退婚,他一輩子也會被所有人嗤笑。」肖月接著道。

  「我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覺得若皇上只有此計謀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肖月皺眉道:「難道還要你刺殺他不成?」

  「刺殺?」肖琳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對!對!皇上知道就算將軍不退婚,還有我這張底牌呢,雖然我只是一枚棋子,但也得身份尊貴,將軍府也不敢拿我怎麼樣,怕是要利用我這個正大光明的眼線窺探將軍府的機密,亦或者……我死了,這樣皇上就有了正當理由對付將軍府了。」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今晚就走!」肖月看著女兒驚魂未定道。

  「娘,不可,我今日剛在皇上面前表現出抗拒賜婚的樣子,今晚怕是走不得。過幾天等他們鬆懈了再說。」

  二人商議完心都沉到谷底了,可越是這個時候越得冷靜,逃婚是最好的辦法,但在此時也是最難的。

  幾日的時間母女二人表面上依舊像往常一樣,只是夜晚等守夜的家丁換班時記下時間,摸清路線,好為逃婚做準備。

  到了第三日,左相府與將軍府定下了二人的婚期,就在一個月後,肖琳和母親得到消息時再也坐不住了,商量著今晚趁大家忙碌之際好渾水摸魚偷偷溜出府。

  夜深人靜,就連月亮都識趣的躲了起來,只有院外眾人巡邏的腳步聲,肖琳和母親躲在院內牆邊等著他們交接的時刻。

  等外面腳步聲越來越遠時肖琳知道 機會來了,拉著肖月慢慢移到門邊輕聲開門再關門。

  二人躡手躡腳來到府里側門時已是兩刻鐘之後了,長時間的提心弔膽讓人覺得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了。

  正欲打開門時,四周突然走出來許多舉著火把的人,肖琳母女二人緊靠在一起。

  待下人在兩排站定時,中間緩緩出現個身影:「果然山豬吃不了細糠,好好的郡主不做,將軍不嫁,偏偏要逃,都給我抓起來!」

  肖琳擋在母親面前,赤手就和來人打了起來,直到蘇轍大叫了聲「住手」,肖琳回頭看到母親已被兩個家丁擒拿才堪堪住手。

  肖琳被迫停了手,再被帶回房間時,蘇轍後腳就跟了上來。

  「我娘呢?你把她怎麼樣了?」二人被分開帶走,肖琳只得上前問跟進來的蘇轍。

  「這麼多年,倒是沒想過你會長成這樣。有些頭腦,不過還是太嫩了。」蘇轍沒回答肖琳的話,只評判眼下的肖琳是否能完成他的計劃。

  「你若敢傷我娘分毫,我定讓左相府全部陪葬!」肖琳狠狠的盯著蘇轍,憤憤道。

  「呵呵……現在輪不到你來威脅我。」蘇轍打量著她,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或許……你說你是要肖月的命,還是乖乖去將軍府。」

  「蘇轍!那是你的枕邊人,拿她威脅我,你還有沒有良心!」不能讓他們傷害母親,肖琳只得從另一個角度對蘇轍道。

  「枕邊人?哼!不必來這套,既然你們有所察覺,就該知道到了將軍府該做什麼,你姨娘的安危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不想讓她出事就好好在將軍府打探消息。」

  「蘇轍!我再說一次,別傷害我娘,若她有任何閃失,我寧可魚死網破!」

  「只要你乖乖聽話,她會過得很好。好好考慮考慮,到底你姨娘的命重要,還是將軍府的人重要。」

  蘇轍留下這句話,走到門邊吩咐兩邊看守的人不可鬆懈便離開了。

  肖琳逼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現在他們的目的沒達到,母親該是安全的。眼下最要緊的事,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把母親救出來。

  蘇轍久居高位,早就成了老狐狸,怎麼可能會看不透她們之前要逃走心思,若再想逃怕是難如登天。

  肖琳擔憂著母親,一夜未眠。終是在黎明時分想出了對策。

  肖琳走到門邊,向看守她的人道:「蘇相回來時,告訴他我答應他的要求,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須得他當面同意。」

  看守之人:「我會轉告蘇相的。」

  待肖琳見到蘇轍時已是巳時,蘇轍也不廢話:「說吧,你的條件。」

  「我知道將軍府最重要的莫過於兵符了,不管誰要他們的兵權,我都會偷回來。但是我要見我娘一面,而且每三日都要見一面。直到你達到目的,再放我們離開。」

  蘇轍聽到肖琳的話,覺得她還是有些頭腦的。「不可能!最多一個月見一回,而且每次見面不可超過一刻鐘。不過你現在可以見她一面。」

  「蘇轍!你當真不怕魚死網破!」

  「除非你不要肖月的命了,而且就算殺了你,只對外說你身染惡疾突然離世也沒什麼問題,大不了再找一個替你罷了,是麻煩些,但卻不是非你不可!」

  「現在帶我去看我娘,只要你不傷害她,一個月就一個月!」當下只能先服軟,再想辦法救娘出去。

  破落的材房外窗戶全被封死,只留了一個小門,且看守之人五六個。肖琳被帶到材房內時,依舊有兩個家丁站在她們身後,防止二人有什麼密謀。

  「娘,你可還好?他們有沒有對你動刑?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肖琳看見母親凌亂的髮絲,疲憊的神態,拉著她的手擔心的問。

  肖月感覺手心被塞了一樣東西,眼神渙散了一下,卻只看到肖琳眼中的擔憂,很快反應過來道:「我沒事,你呢?他們到底要你做什麼?」

  只一晚沒見的二人像是隔了幾載有著說不完的話,直到在身後的兩人催促著,肖琳才戀戀不捨的放開母親的手。

  「娘,你為了我千萬要保重,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等我。」

  「小琳,小琳……」房門關上隔絕了二人的視線。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肖琳似乎認命般,只在房間內,偶爾去院中坐坐,從未踏出院外一步。按照鍾離國的習俗,出嫁前三日姑娘會去寺廟祈福,肖琳被安排帶著十幾個隨從出發,美其名曰保護她的安危。

  剛到山上肖琳以如廁為由,帶著甩不掉的兩個丫鬟去往茅房。剛剛阻絕十餘人的視線,肖琳直接轉身兩個丫鬟身後,兩記手刀將其劈暈,再將二人緩緩放倒,翻身從茅房後牆翻了出去。

  緊趕慢趕終於到了左相府,從那個無比熟悉的洞口鑽進去,躲在這生活了十幾年的房間裡慢慢等天黑。有句話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幾個時辰過去了,左相府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一群廢物,找不到人你們也別活了!」蘇轍將茶盞丟向跪在地上的下人,「還不快去找!」

  下人不顧身上的水漬,道了聲是就匆匆去找人了。

  「老爺莫急,」嚴氏端著一盞茶遞給蘇轍,安慰道,「肖月還在府里,她不會跑的,我們只需守株待兔就好。」

  「對,那個小畜生肯定是想趁亂救走肖月,只要好好看著肖月,就一定能能抓住她。」

  「老爺放心,我親自看著。府里就要辦喜事了,現在不能出任何亂子。這個時候還是把找青蔓的人都叫回來,不能被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

  「還是夫人想的周到,就按你說的辦。」

  嚴氏帶人前往地牢,看到肖月的模樣雖然狼狽了些,卻沒受一點皮肉之苦,看來蘇轍還是念舊情的,今日自己親自前來,可不僅僅是為了捉住那個醜八怪的。想到這裡,嚴氏嘴角勾起一絲邪笑。

  「這麼多年不見,怎麼成這個樣子了,這可不像當年將老爺迷的神魂顛倒的美人了,肖月妹妹?」

  當年肖月剛被蘇轍領回府時,絕色的容顏任誰看了不妒忌,可惜自己多次下毒都沒能除掉她,還讓這個賤人生下孩子,幸而老天有眼讓她生了個醜八怪,她又吹了枕邊風才將母女二人趕至角落多年,不曾想老爺突然又想起二人,還讓那個醜八怪嫁到將軍府,雖然是利用她,卻不得不說命的確好。

  肖月抬頭看見來人,心裡竟有些沒底,自從上次見過小琳後,自己就被轉移到了這裡,雖不見天日,卻除了看守之人也沒任何人打擾她,如今突然見到嚴氏是不是小琳出了什麼事?

  「小琳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你那寶貝女兒丟下你自己跑了,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跑了?那就好。」肖月突然放下心來,不過看今日這陣勢怕是不簡單,又猜道:「那你們……你們是來這裡抓小琳的?!」

  「還不算太蠢,」嚴氏嗤笑道,「不過她有膽子跑,你就得為她的任性付出代價!」

  肖月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的女兒她比誰都了解,肯定會來救她的,肖月坐在地上低頭沉思了起來。

  將小琳從這場陰謀中擇出來,怕是只有一個辦法,隔著衣服摸了摸躺在懷裡的東西,心中有了主意,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只願小琳以後一個人好好的。

  嚴氏坐在椅子上一等就等到了寅時,瞌睡都打了幾輪,留守柴房那邊的人還是沒有傳來肖琳救人的消息,神情也越來越差。

  還是身旁的嬤嬤說道:「夫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有老奴在這守著,一有消息會立刻派人通知您的。」

  嚴氏早就等的一身怒火,走到牢門前看著肖月恨恨道:「本來想當著那個醜八怪的面教訓你的,讓她看看不聽話的下場,不過現在本夫人等不及了,來人!」

  嚴氏剛說完就見一直守在她身後的幾個男人,約莫四十歲左右,個個滿臉橫肉,上前對嚴氏低頭:「夫人。」

  嚴氏看著肖月,歹毒道:「給我好好伺候她,記住別要了她的命。」